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登基 ...
-
“父皇……真的驾崩了?”彼时已是深夜,我站在灯火通明的内殿,迈着沉重的步子从帷幔之中走出来,目光哀伤地望着前来传讯的陈公公,语气中含着颤抖的不可置信,耳边仍能传来深宫之中哀鸣般的丧钟之音。
陈公公叹息一声,随即跪在地上,向我行了君王大礼,“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殿下主持大局。”
而此时,华雅也从内殿走出,来到我的身侧,伸出手来轻轻与我的手指交缠,我注视着她的眼眸,清晰的看到她眼中的支持和鼓励。
然而我侧首看着陈公公目露为难之色,“陈公公,你莫不是忘了,父皇下令将本宫幽禁在这东宫之中,无诏不得出。”
陈公公仍然跪在地上,恳切的道,“先帝已经驾崩,殿下身为太子,自当主持大局。况且,皇后娘娘传旨宣殿下到碧水宫。”
“为何会在碧水宫?”我目光疑惑地问着,心中已然明白,灵贵嫔果然还是遵照我的意思,动手了。
提及此处,陈公公的脸色突然变得为难起来,声音也开始吞吞吐吐着,“这……陛下今夜摆驾到碧水宫,可是夜半时分,却突然传来晏驾的消息,奴才,奴才也不知是为何。”
我眼眉一皱,随即淡声开口,“既然如此,那就等本宫更衣,摆驾碧水宫。”
碧水宫里红烛高照,映得殿内的金丝楠木柱满是流光溢彩,帷幔低垂间跪在地上的诸多妃嫔公主们,低声啜泣的声音阵阵不绝于耳。
今日的母后妆容虽然素净不如昔日的华丽,站在众妃嫔之前却也显得高贵,冷冷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灵贵嫔,却是一言不发。
“儿臣,妾身参见母后。”我与华雅远远地便行礼,母后的视线向我投来,这是几日的幽禁过后,我第一次与她的相见。
即使是父皇驾崩,此刻的母后脸色虽然透着黯淡哀伤,可是我明白,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根本不是那个薄情寡恩的男人。否则,她又怎么会同意我借着她的名义将衣环送到碧水宫来。
但是看此情景,她应该并不知道父皇驾崩的真正原因。
“父皇就这样驾崩,儿臣还……还来不及尽孝。”我红着眼眶低语喃喃,但我知道所有人都能听得到。母后叹息一声,将我的手握住,眼眸中闪动着沉沉地悲凉,“先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还是早作准备,以安天下。”
“皇后娘娘,陛下这是……是……”从帷幔中走出来的老太医们声音尴尬,仿佛欲言又止。
“说!”母后的脸色冷漠,眼眸中满是冰霜下的隐藏着怒意,太医们惊得跪在地上,下定决心似得开口道,“皇后娘娘,陛下的体内是剧毒鹤顶红啊!”
“灵贵嫔,你好大的胆子!”母后的脸上瞬间透出盛怒,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盯着不远处脸色平静的灵贵嫔,就连我的心也微微颤抖,手指紧握在袖中,我从未想到过,灵贵嫔她会用如此直接的办法杀了父皇!
“来人!灵贵嫔图谋不轨,谋害圣上,把她拖下去,将她……”母后的身体气的颤抖起来,咬牙切齿得说道,“将这个贱人处以车裂之刑!”
车裂之刑……母后这旨意下的果然够狠,满殿的人眼中都隐隐透出了惊惧和恐慌,我只是灵贵嫔她毕竟只是听从了我的命令。
灵贵嫔的嘴边扬起一抹嘲讽,身上那一袭烟熏浅紫的褶裙宫装应着她有些微微苍白的脸颊,就这样被诸多的内侍拖了出去。那一刻,她的目光深深望着我,眼底含着的悲哀与那日在东宫如出一辙。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心中的涩意,突然听见母后叹息般的声音道,“如今陛下驾崩,你身为太子自当主持大局,准备登基吧。”
母后的话此言一出,满殿的人都伏地拜着,“陛下万岁。”
我俯视着她们恭顺的模样,嘴角扬起一丝轻不可察的微笑,侧头透过重重帷幔注视着依稀可见榻上已然驾崩的父皇。若你泉下有知,又作何感想?
你厌恶至极的儿子如今坐上了你的位置,在你旁边听着别人呼喊万岁……
而你心心念着的余毓和却孤身在外,甚至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不知道,你临终前是怎样的绝望和不甘呢?
崇明二十五年,帝驾崩,太子毓明即位,改元宏昭。
当我站在万人俯首的大殿之上,听着山呼万岁的声音传遍整个宫廷,我终于感觉到了这种万人之上的权力,透过冕冠上垂悬的十二旒珠看到的深宫,与相比往日并无不同,只是更多了几份庄严肃穆。
从今以后,这便是我的天下。而我的妻子华雅,我终于给了她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
登基大典过后的第三日,毓和回宫了。
我身着一袭锦绣云纹的黑金龙袍慵懒地靠在红木软榻上,透过低垂的珠帘,看着毓和的脚步沉重的一步步走近,“臣弟……参见皇兄。”
我唇角轻勾,手指轻扣着身边的琉璃玉案,“毓和一直身在宫外,造福于百姓,却连先帝的葬礼和朕的登基大典都未曾赶上。”
“臣弟……有罪。”他伏地拜道,声音中含着几分悲切,我缓缓地从珠帘中走出,低眸看着伏在地上的他,淡淡开口,“朕并无怪罪之意,你起来吧。”
他站起身来,抬眸望着我,眸中的悲伤微微收敛,“皇兄……”
我微笑着,仿佛与他诚挚如以前那样,“毓和,你既然已经回宫了,那就好好歇息。再过几日,朕会封你为王,自立王府如何?”
他脸色一僵,随即恢复了常色,颔首道,“臣弟谢陛下圣恩。”
我心中冷笑,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一辈子赖在宫里不成!自立王府,这是给他多大的恩赐!
他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如今他刚刚回宫,先帝驾崩,我若是苛待于他,又怎么向天下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