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36.听家长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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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展眉一向知道女人是感性动物，也一向知道女人身上都有一个莫名其妙得甚至有些弱智的开关，一按就智商清零，肾上腺素满点，苯基乙胺爆表，满心满眼除了心形气泡之外再容不下别的。对别人来说，那个开关可能是一个特殊的眼神，一个潇洒的动作，或者仅仅只是一张好看的脸而已。而聂展眉也是刚刚知道，她身上的那个开关名为“峨眉不保她，我保她”。
好似游戏中突然解锁了隐藏人物，按下这个开关之后，廖业整个人的色彩便突然鲜亮了起来。展眉之前不是不知道他长相有多俊美，身材有多诱人，但她总是因为那个坑爹的第一印象便屡屡忽略了这个事实，现下封印解除，聂展眉才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个“他很好看”的观感变本加厉地汹涌而至，将廖业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自走荷尔蒙发生器，展眉满脑子都是咕嘟咕嘟冒泡的粉红色浆糊，只消再高几度便可以完成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化身粉红色火山勃勃喷发，面对廖业肝脑涂地，死得其所。
展眉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却在想象中甩着一头浆糊疯狂地满地打滚，放声尖叫。
这下完犊子了。
她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前和尚，一个闷葫芦，一个童年……咳，少年阴影无法以人力丈量的神秘人士，一个背负着未知血海深仇的武林高手，一个……修炼奇妙童子功的蚌精？
她口味也够重的了。
这算什么，青春期少女必经的叛逆少年情结，等过了这阵就慢慢好了？
或者以她的开关类型来看，是她自小拜师峨眉，缺乏父爱，所以本能地偏好能够为她提供保护的成年男性？
展眉越想越想撞墙，她师姐那边却已经等不及她理清这些。守慧拉下脸来，又提高声音问她：“眉儿，你是要跟他还是跟我？”
展眉被守慧的一声狮子吼喊回了魂，又过了半晌方听懂了她在问什么，连忙垂着眼睛低声道：“性命攸关，我必须和他一起。”
守慧冷声问：“怎么，你很相信他？”
展眉点头道：“是。”
守慧面色铁青地点一点头，再问廖业：“这位少侠，你发誓会护她周全？”
廖业道：“自然。”
守慧凌厉地看着他：“为什么？你喜欢她？”
展眉的头顶当即喷出一道粉红色的小岩浆。
廖业微微蹙眉：“她与我休戚相关，我自然要护她周全。”
小岩浆晃了几晃，又蔫蔫巴巴地收了回去。
守慧的视线在廖业和展眉之间来回转了几圈，突然道：“好。”
她正色望向聂展眉：“眉儿，你听好了。你走火入魔的当日，峨眉山上突然冒出一伙蒙面高人。他们一共三人，皆作短打装扮，手持长剑，看不出武功路数。这三人一露面便径直往龙华殿的方向跑，我们很快拦住他们，意欲联手将他们拿下，细细问询目的。谁知其中一人却趁乱躲进勤省堂中，以你的性命要挟我们停手。”
蒙面人？要挟？！展眉当即将脑子里的浆糊甩了个干净，瞪大眼睛看着守慧，守慧却先一步示意她不必开口：“当时你正运功到紧要关头，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们当时不敢擅动，却也不能放任他们将你带走，正在两方僵持不下时，恰巧山上巨石松动坠落，发出一声巨响，守元便趁他们分神时突然发难，将你抢了回来。可惜他们功夫太高，不但没有将他们拿下，反而在争斗间令你后脑受伤，你也因此行功受阻，走火入魔。”
她望着聂展眉：“我们当时不曾细想，但为你治伤时却觉出不对来。——师父和太师父都在华严顶，峨眉的重要经书典籍一直存放在万佛顶，龙华殿只是一处供弟子练功的偏殿，平日里也只有你一人会去勤省堂打坐。所以我们猜，这三个蒙面人就是冲你来的。你一个未下山的弟子，怎会招惹什么是非？他们很可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想要拿你来要挟你爹。”
“因此师父立即传信给你爹，将当日所见完完本本地复述一遍，询问他可曾结了什么不理江湖道义的仇家。你爹接到消息之后，便立即邀了几个知交好友一起访查这伙人的身份。师父本想将此事始末如实告知于你，好叫你心里有个轻重，谁知你偏偏患上了迷游症，师父担心你忧思过度，不利养病，便嘱咐我们先编了个受惊过度的幌子遮掩过去，待你情况稳定下来，或是你爹那边有消息之后，再对你据实以告。”
守慧叹一口气：“谁知你没过多久便失踪了。”
“我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三个蒙面人去而复返，偷偷将你带了出去，因此追查线索也都向着这一条线上想。待那位汤姑娘传回你的消息，我们才想起来搜寻后山，寻找踪迹。”
“有你留下的篝火残痕，那山上水下之地倒是不难确定。只是那洞口隐在水下，我们担心有人埋伏，特特在外头守了一天，等到有日光照着洞口时，才由守元和守虚打头，腰缠绳索，凫水入洞。谁知咱们还是遭了暗算，她们刚刚进洞就被两个使链子刀的贼人兜头劈了两刀。多亏守元机警，中招之后便立即拉着守虚躲在石后隐匿身形，才没有再遭暗算。那伙贼人一击即退，并不恋战，待咱们点燃火把时，那两个贼人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猜测，他们应该是事先沿着其他岔路进到洞里守株待兔的，那链子刀也不是他们趁手的兵刃，所以才会连着两刀都没有要了守元和守虚的性命。他们用链子刀，只是为了不与咱们近身接触、不被咱们瞧出内功路数才勉强为之。不过从伤口的深度来看，这两人又确是会使链、鞭一类软兵的。咱们现在还不知这二人身份，不知他们目的何在，也不能确定他们和当初那三人是不是一路人。你以后见到，需要自己小心。”
“下山追击那队是由守心带队的。她们按照汤姑娘所给的路线刚刚出了南安郡，正准备绕过西华山向东抄近路截住你们时，却在东南的山坳之中突然遭遇一队拦路劫道的贼人。那些贼人都面敷朱粉，看不出本来相貌，虽然人多势众却一击即溃，逃走时却向咱们施了一种极其厉害的迷烟。这迷烟白中泛青，沾肤即麻，中者四肢麻痹，口唇发木，神智却还清醒，也能勉强动作，只是无法提气运功。守心她们中招之后立即回到南安，以热水热酒反复冲洗，又缓了两个时辰才勉强解了药性。”
“经此一役，我们自是不敢再贸然追踪，因此又留了汤姑娘几日，将一切事宜细细问明之后，才由守静、守心与她一同去崆峒山。”
守慧说到这里略顿了顿，才又继续道：“你守静师姐将在崆峒山上遇到你的事都跟师父和太师父说了。她也知道得不多，只说你被一人强行带到了崆峒山上，段师叔意外身故便和挟持你的那人有关，你从崆峒山上失踪大概也是那人的手笔。守静语焉不详，但话中却透出几分你自愿跟那人走的意思，她担心你已被妖人所惑，在外人面前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所以劝我们若是在外头遇到你，先言语试探几句，若是觉得不妥，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回峨眉。”
她望一眼廖业：“这位少侠，我听出你的意思来了，你说咱们峨眉派里不干净。我有意说你这是一派胡言，可我的确也有怀疑。眉儿跟着你，倒也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
“今天就算我从未见过你们，你所说的话，我会只转告给家师一人知道。你须记得你答应的话，护得眉儿周全。眉儿内力被封，无力自保，若你哪日决定与她分道扬镳，烦劳先将她送回峨眉山上。我们这些做师姐的虽然学艺不精，却也不会容得门人见欺于人。你听清了么？”
展眉闻言当即眼眶一热，廖业看她片刻，也点头道：“好，若我有性命之虞，会先将她送至峨眉或武当。”
守慧点一点头，再次看向展眉：“聂展眉是峨眉弟子，此时应该还在峨眉山上。你若是执意要跟他走，以后就要改名换姓，以免令贼人循踪而至，再徒惹事端。”
展眉点头应是，又低低叫她：“师姐……”
“别说话！”守慧一拂袍袖，迅速别开目光，“我也不知这样纵容你是对是错，你一开口，说不定我便立刻改了主意。你自小聪明谨慎，从不任性妄为，今日你既然坚持要与此人一道，我就当你是自有一番考量。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你自己多加小心，莫要被奸人所惑。”说罢又看了一眼廖业，犹豫片刻，又补充道，“其他诸事，你自己也须知道拿捏轻重。若你日后做了有辱峨眉的事情，纵是毫无胜算，我们这些做师姐的也要拼了性命带你回去，请门规处置于你的！”
说罢也不待展眉再说便转身而去。她出了庙门之后施展轻功，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杳无踪迹。
展眉呆呆地望着守慧离开的方向，脑子里好似什么都想了又好似什么都没想，心中乱糟糟的一片，一忽儿觉得如释重负，峨眉派始终不曾负她，一忽儿又觉得心上重若千钧，没想到她走火入魔一事竟然还有隐情。这一团乱麻在方才的粉红色浆糊中来回翻滚，只消几个回合便彻底滚成了一坨黏糊糊湿哒哒的怪兽，在她胸中横冲直撞，肆意妄为。
廖业待守慧一走便几步赶到展眉身边，默默看了她片刻，才轻声问：“还好么？”问完等了一会，见她始终毫无反应，便又拉住她手低声劝慰，“别担心，有我。”
聂展眉在廖业握住她手时便忍不住浑身一震，紧接着又猝不及防地被他再按一遍开关，粉红色的怪兽当即无可挽回地变身粉红色的哥斯拉，利用硕大的身躯压得她血液狂飙，灵-肉分离，精神喊着逃逃逃，肉-体喊着要要要，展眉还在挣扎着左右摇摆，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地向廖业微微倾斜：“没事。”
廖业理所当然地扶住她后腰：“腿还麻着？”说着又放开她手，转而俯身在她膝上轻轻按揉，“应是淤青了，下次不必逞强。”
展眉含糊应付过去，又胆战心惊地侧目看他。
此时正值日落，夕阳的金色余晖在廖业的脸上镀了一层金色的薄光，令他的眉目愈发仿佛水墨晕染一般浓淡相宜，他微微垂眼，睫毛便也被阳光勾上了一层金边，叫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再凑近了……
你个凑牛氓。
展眉掩面不语，独自陷入深深的自我唾弃之中。
廖业立即住手：“疼？”
“不是。”展眉从手掌的缝隙中闷闷发声，半晌终于勉力将哥斯拉暂时赶进海里，另起了话题问他，“你刚才说我如何走火入魔的，我师姐应该心知肚明，难道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被吓岔了气？”
廖业犹豫片刻：“是。我在崆峒山上渡内力助你偷听时，发现你后脑有一块淤血，应是你走火入魔的症结所在。我信你不会骗我，你既同我说你是被吓岔了气，就一定是当真不知内情，所以我便没有问你。”
展眉闻言心中一暖，放下手笑道：“多谢你如此信我。——不过这样一来，局面倒是愈发复杂了。峨眉山上先后的三批人算是一拨，逐风山庄的那人大概和崆峒山上是同一拨。大家都是蒙面出场，到底这两拨人究竟是不是一伙的，又是为了什么大费周章？难道他们费了这么多功夫，只是想把正道的注意力往白教身上引？”
她话音刚落，廖业还不待说话，便听身后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笑道：“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一二。”
两人连忙循声望去，却见殿上那个城隍奶奶的雕像突然转头望向他们，勾唇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036.听家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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