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35.家长找上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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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眉急忙接下字条收进袖子里，又问廖业：“你刚刚就是在看那个传字条的人？”
廖业点一点头，主动道：“人已经走了，没有杀气。”
展眉点点头，垂眸不语。
“蒙初”、“胥氏”这两个化名除了客栈老板之外，就只有曲、汤两人和峨眉派的人知道，如今曲家峰就和郑涯他们好好地待在茶肆里，那么给她写这张字条的就只能是她的某个师姐了。
这可就微妙了。她师姐既没有急吼吼地冲过来清理门户，也没有大大方方地过来自报家门，请向望山容她们单独一叙，而是递了个条子过来和她订了个自由度相当高的约会。她这是想听展眉解释呢，还是想让展眉主动甩掉累赘，好让她轻轻松松地一剑毙命？
展眉又想起最后“勿带闲人”那四个字。
勿带闲人，而不是勿带旁人。她师姐知道她毫无自保之力，所以允许别人跟着她，只要她觉得那人可以信任。
她师姐还是相信她的。
她不由心下大定，连忙抬头向廖业轻声道：“我想去一趟。”说完又征询地看向向望山，“王伯伯，可以吗？”
向望山憨态可掬地摆摆手：“问我老人家做什么？我老人家一早就说过，你们有私事就只管去做，做完了再跟回来跟我老人家汇合就成。反正今天小水也没啥好说的了，你和阿玄有事儿就先走，我们俩自己回去。晚上你们要是不回来过夜，托人给我老人家带个信儿就行。”
水千行被向望山小水小水地叫得一脸酱色，待缓了片刻才云淡风轻地笑道：“前辈若有驱遣，在下自当遵从。”
向望山哥俩好似的一把勾住他脖子，笑得十分奔放洋气有深度：“有驱有驱！我老人家闻着这海腥味儿闻得馋了，反正这渔村遍地是你们家信徒，你叫他们给我老人家整一桌子海鲜品评品评呗？不过事先和你说一声哈，我老人家人送外号赛神农赶华佗压扁鹊气死孙思邈，你要是想在饭菜里给我下药呢，我老人家就正好在你身上消磨一下时间，试试我之前折腾出来的新玩意。小水啊，你看你要不要孝敬一下我老人家，送我点儿乐子玩儿啊？”
水千行自然连道前辈说笑、在下不敢，向望山哼哼哈哈地应了，又向展眉挤一挤眼睛，丢下一句你们俩自己找乐子，便勾着水千行飘然而去。
聂展眉看一看廖业，半晌不由笑：“那我们怎么办？”
廖业始终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表情：“随你。”
展眉见他如此反而生出几分逗弄之心。她故意背着手凑到他面前，先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会，才偏着头低声问：“那要是我想带你去逛青楼呢？”
廖业当即浑身一僵，展眉见好就收，连忙退开一步笑着解释：“我开玩笑的，英雄你体察入微，多情多感，我怎么敢带你到那种地方自毁长城？咱们先进城解决午饭，饭后逛逛街消消食，等时间差不多了就一起去城隍庙。——不过事先说好，要是来人真是我师姐，你尽量不要动手，由我们自己协商解决，好不好？”
廖业颇有些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展眉笑眯眯地抓着他袖子往回城的方向拉：“走啦。”
两人于是就此返回华亭县，随便找了个饭庄解决了午饭，而后当真在市集上消磨了一下午，待到申时左右才又出城去城隍庙赴约。
沿海城镇大多重海神而轻城隍，这间城隍庙便显然被忽略已久，庙前只有光秃秃的一个香炉，香炉内并无半点烟火。廖业左右观望一番，待离庙门十丈左右时便逐渐放重脚步，仿佛武功平平，不足为惧一般。展眉知他是不欲令自己师姐未先开口便先忌惮了她，因而不愿与她深谈，当下不由又是苦涩又是感激地看他一眼，疾行几步赶到他前头迈步进庙。
因华亭县只是县级，这间城隍庙便只有光秃秃的内外两个小殿，殿内空无一人，颜色暗淡的城隍爷和城隍奶奶在供桌上并排而坐，城隍奶奶还好些，城隍爷脸上的粉彩却已经掉了一小半，斑斑驳驳的好像直接能拉去演上一出歌剧魅影。展眉站在殿中看了一圈不见人影，只得求助地望向廖业。
廖业走到殿门口便止步不前，只用目光向两尊城隍塑像遥遥示意。
展眉会意，站在原地高声问：“在下聂展眉，不知阁下何事相邀，烦请阁下现身一见！”
她喊过三遍，才有一个做男装打扮的女子从塑像后头慢慢转了出来。这女子手持长剑，年近三十，娥眉杏眼，身量不高，正是展眉的三师姐守慧。
展眉不由一喜，正要上前相认，守慧却立即望着她冷冷道：“站下！”一边说，手中长剑一边已经出鞘一半。
展眉只得止步，怔怔地望了守慧片刻，才黯然问她：“守慧师姐，你叫我来不是问我话的？你……你真的以为我做了坏事？”
守慧望着她凛然不语，展眉心中渐渐升起一点希望，忙又强打精神问她：“听说守元和守虚师姐之前受了伤，伤得重不重，现在怎么样了？师父和太师父还好吗，峨眉最近如何？守静师姐……守静师姐和守心师姐可已经回去了？她们是怎么说我的？”
她拉拉杂杂地问了一大堆，守慧却恍若未闻，只一径沉着脸盯着她看，半晌，仍是维持着长剑半出的姿势冷声问她：“他是谁，今早和你在一起的另两人是谁？你怎么会来这里，当初掳你下崆峒山的是谁，现在何处？”
展眉连忙道：“他叫廖业，是我刚刚认下的义兄。今早和我们在一起的，一个便是逐风山庄的向望山，向老前辈，另一个叫做水千行，他……向老前辈吩咐我和廖业随他一道来此查访白教事宜，水千行便是个知情人。”她这师姐最是嫉恶如仇，若她知道水千行是白教人，恐怕不等听完便要拔剑相向了。展眉只能暂时含糊过去，待解释清楚别的事之后再告知她实情。
“向前辈？”守慧沉声重复，又追问她，“向前辈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如何会与他同行？那个掳你下崆峒山的人呢，莫非你就是那时碰巧与向前辈相遇？”
展眉摇头苦笑：“崆峒山一事另有隐情，师姐你听我从头说起……”
“住口！”守慧当即拔出长剑，剑尖遥遥指向她面门，“现在我问你答，你只许以是和不是作答，余下的不许多说！”
展眉无法，只得道：“是。”
守慧冷冷看了廖业一眼：“你始终不肯直说带你下崆峒山的是谁，是不是因为你不想看我对此人不利？”
展眉纠结一会，点头道：“是。”
守慧竖起眉毛：“是不是这个廖业！”
展眉先默默向右移动一步，挡在守慧和廖业之间，这才应声：“是。”
守慧死死盯着她，半晌仿佛不可置信地低声问：“他就是那个周蒙初？”
展眉犹豫良久，直到守慧等得不耐烦方低低道：“是。”又连忙疾声解释，“但是他并非我原先所想那般……”
守慧不等她说完便长啸一声挺剑刺来，展眉大惊之下连忙闪身避让，百忙之中先高呼一声“不要动手！”，才又急急解释：“原先我也以为他是坏人，其实……”
她话刚说到一半，守慧第二招便又凌厉攻至。展眉本就因为内力被封占了下风，现下又是以一双肉掌对阵长兵，自然再无精力分神说话，只能依靠以往拆招的默契左闪右避地疲于应付，只在守慧一招使老时方能气喘吁吁地喊上一句：“他不是坏人！”
“向前辈也信他！”
“师姐！”
守慧毕竟比聂展眉多吃了几年饭，多走了许多年江湖，十几招过后，守慧突然瞅准空子，一记剑鞘抽在展眉右腿的麻筋上。展眉当即脚下一软摔倒在地，守慧立即一步赶上提剑下刺，看她剑尖走势，竟是要直取展眉的肩胛骨！
展眉半边身子都被抽麻，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芒逼近。电光火石之间，却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一支小指长短的树枝由她身后破空而至，如飞梭一般打在守慧胸口！
守慧当即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手中长剑颤动不止，晃出一室金光。
廖业走过来扶起展眉，俯身在她膝上轻轻按揉片刻，低声问她：“站得住吗？”
展眉连忙点头：“站得住了，多谢。我还要再和我师姐说几句话……”
廖业伸手止住她话头，半是警告半是劝慰地看她一眼，而后径自转身走到守慧面前，取过她手中长剑还剑入鞘，又上下看她半晌，才淡淡问道：“你有什么资格伤她？”
嗯？
因为守慧是她师姐啊！
虽然她下手重了点吧，可这事儿放在哪个门派都说得通，他这开场白选得略有点站不住了吧？
展眉难掩好奇，连忙脚步蹒跚地转到两人身侧，满腹疑惑地盯着廖业，静候下文。
守慧也被他这句问话气得目眦欲裂，望向二人的目光中尽是愤恨不齿。
廖业却对她如有实质的目光恍若未见，兀自拉高袖口，露出手腕上狰狞的伤疤：“五年前，我被穿透琵琶骨、钉住手脚筋，囚于峨眉山下一处暗洞之内。从字条所见，你等应是已经找到我被囚之所了？依你之见，我方才所说是否有假？”
守慧瞪着他，面上虽仍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目光却微微闪烁，看样子应该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展眉愈发一头雾水：哥，您上一个问题白问了？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您到底想说啥啊？
廖业放下袖子，冷眼睨着守慧：“若我是恶人，你们峨眉为何以酷刑待我，却不昭告天下？若我是恶人，五年来为何又有一道姑不时入洞游说，以自由换我所知隐情？若我是恶人，为何不甫一出洞便屠尽峨眉，反要借他人之手隔靴搔痒？你们峨眉山上鱼龙混杂，如何敢说我才是恶人？”
又一指展眉：“她如何走火入魔，你们心知肚明。峨眉既是自顾不暇，不能护她周全，不如由我代劳。你现下已知聂展眉并非与恶人同流合污，足可回师门复命。若再对她不利，我不会手下留情。你可听清楚了？”说罢抬手以剑柄一击守慧肩头解开她穴道，“你走吧。”
守慧依旧瞪着他不说话，半晌，又神色复杂地转眼望向展眉：“你是要跟我回去，还是要和他一起？”
展眉只管怔怔地盯着廖业。
完犊子了。
她想。
以后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035.家长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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