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燕》鱼跃于渊

4、封印

　　噩梦那夜后，我的眼睛开始变化了，原本墨玉般的颜色开始变淡，左眼显银色，右眼显金色。在我初次使用能力是曾出现过这种情况，之后能力似被压制了，而颜色也变回去了。而这次似乎因为情绪的波动，冲破了压制。

　　金银双色瞳，我个人倒是很喜欢，不知会不会吓到别人。

　　“小姐，该起了。”
　　“好。”忖度了一下，让温香进来。
　　温香看到我的眼睛，怔了怔，很快恢复过来，垂下眼，服侍我更衣。
　　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温香，我的眼很奇怪吧。”
　　“……”温香心中有些诧异，以前因为这眼睛颜色发脾气的人，今天却是心平气和了。
　　“怎么不回答？”
　　“小姐眼睛的颜色很特别。”非常谨慎的答案。
　　“我娘喜欢么？”
　　“小姐忘了么？”
　　“恩？”
　　“不，没什么的，夫人很喜欢的。”
　　“温香……”语气严厉起来，却因为声音稚嫩，显得几分娇气，“说实话。”
　　直愣愣的跪下：“小姐，奴婢不敢说。”
　　“你起来说话，我不怪你。”
　　“夫人常说……常说小姐是妖孽！”
　　“妖孽么……”真像前世的处境啊，不被认可的隐讳的存在。
　　“小姐……”温香诺诺喊道。
　　漫不经心地整整衣角：“我不喜欢身边的人多嘴呢。”杀气丝丝散开，温度低冷下来。
　　温香脸色倏的刷白，只是眼神坚定：“温香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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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次见过莫戚言后，一众人倒是没有刁难我，我亦规规矩矩的待在偏院不曾见人，外人只道是在学那些琴棋书画，不怎么在意。
　　半个月内，我以最快的速度熟悉这个时代，字倒是与古文繁体相似，从温香偷偷买回来的书籍中大体了解了军事、商业、农业、文化的发展状况，顺便整理了前世所学到的可行性的知识。那个家族跨足军事、政治、文化领域的光鲜外表倒是教会我一些常人不太可能学的东西，譬如枪械的制造和药剂的配置，或是经商。
　　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必须有强大的力量。

　　现下最先要解决的却是这双眼睛。半个月来，我想尽一切办法，包括做一个隐形眼镜，最终却因缺乏材料而告吹

　　“要不咱们请道士做法吧。”放下手中的《草药杂记》，半开玩笑的问着。
　　温香瞥了我一眼：“小姐，这不切实际。”这段日子，在我有心调教下，温香变了很多，在我面前没了许多规矩，性子也活泼起来，只是有时对我依然有畏惧。
　　“唉，我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啊。”

　　“一空大师……”沉默一会，温香突然出声，“前些日子，天弥寺来了位得道的云游高僧，通晓天理，和国师是故友，这几天天弥寺的香火倒是因此旺盛了不少呢。小姐或许可以去看看，寻些解决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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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弥寺果真是香火旺盛，来来往往的人，各色的衣物看花了我的眼，女眷们或是戴着面纱，或是和我一样戴着纱笠，都是遮掩了容貌的。又有出身不凡的年轻公子，三五成群，谈笑间自是风流潇洒。

　　天弥寺是紧那的国寺，与一般的寺庙自是不同，雕梁画栋，浓墨重彩的壁画和金饰庄严的佛像，彩色飘动的幡条，萦绕不去的檀香，长生灯的火光，僧弥们诵经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显出肃穆的意味。

　　绕过主殿，行至后面的偏殿。温香拦住一位小沙僧：“小师父，请问一空大师在哪？”
　　“一空大师在为我寺的众弟子讲禅，这两天不见客的。两位施主请回吧。”
　　“我们小姐难得出府的，能否通融一下？”
　　“一空大师已交代不见客，两位还是改天再来吧。”语气不卑不亢。
　　“算了，回去吧。”本就不信这些，拗不过温香才来看看。
　　“小姐……”

　　“女施主请留步。”一声低沉却通透的声音止住我意欲离开的脚步。

　　弥勒佛，这是我第一印象，眼前的老和尚像是弥勒佛的翻版，胖胖的，笑眯眯的。只是他眼里偶尔闪过的精光告诉我他不简单。
　　“一空大师，她们……”
　　“静吾，你下去吧，”一空大师止住小沙僧的话，“两位跟我来。”

　　跟着他行至一侧殿。

　　“女施主，不必戴着纱笠了，老衲已知晓你所求之事。”开门见山。
　　“小姐……”
　　“没事，相信大师是知晓这件事的轻重的。”摘下纱笠，一双妖异的金银眼眸照出了一空大师的惊诧神色。
　　“金银眼……”

　　出天弥寺时，我的眼睛已经恢复常色。

　　“一空，发生何事？你的脸色不甚好……”一人推门而入，紫金袖口宽袍，面相普通却有一股出尘气质。
　　“金银眼，金主灭，银主生。此子善恶未定，有扭转天命之力，妖气横生，必是祸乱天下，端的是好是坏，亦不能判断。”一空面色凝重，“常晗，我以十成法力只能勉强将其力量封印，逆天而行，道是大限已至……”
　　“一空……你可知其身份？”
　　“其面相诡谲，我无法判出其来处。”勉强支起身体，“天意如此，常晗，以后的事就靠国师你了……想我笑世半生竟见金银妖眼，并将其封印逆天，哈哈哈……”默念几句，遂大笑坐化而去。

　　常晗默立半晌，转身离去。

　　《般若梵语之笑世一空》：“……一空喜云游，参禅于天地，得道，乐世，称笑世活佛，行为不羁狂放，于紧月威帝三十一年紧月国寺天弥寺圆寂。后世多有人纪念，设香案，所求之事多有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