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的东京》寒明语

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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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美房间里摆着很多乐器，精美的日本漫画，一只银色的杯子里面盛满了水，那水里掉落了一只晶莹剔透的戒指，似乎搁在那里已经很久了，还有一盆翠绿的盆景。
　　两个人虽然近在咫尺，却似乎是默认的，从来没有走进对方的房间去。
　　“由美小姐，我喜欢那种声音，午夜的曲子如流水。”
　　“音乐是拯救我们最好的东西。”
　　“拯救什么”
　　“很多时候我们的心是凌乱的，音乐会慢慢治愈。”
　　“我已经习惯午夜的清凉的声音，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
　　“你就是我的粉丝，隔壁邻居的男粉丝教我中文。“
　　仪明窗户的玻璃上渐渐有了霜花，他身旁的电脑里MSN里不断传来由美不懂得汉语词汇等他解释，里面还有好多的陌生的其他人，似乎东京的夜晚也和北京的夜晚也是那样的相似，夜晚依旧有那多心灵孤寂的觅食者，困倦爬上了额头但是孤寂依然充斥着心灵，那么多无知燥热的心织成丝丝蛛网笼罩了着东京的城市里。
　　但是如此之近的人在网上聊天似乎愚蠢了许多。但是这样愚蠢的事也就这么发生了。
　　“明，我有一双红色的皮鞋，我明天该穿上吗”
　　“你喜欢就穿上吧。”
　　“为什么你还没有看见我穿就让我穿上？”
　　“其实我是喜欢红颜色的。”
　　“我恨红色，特别恨，也害怕红色……”
　　“由美……”
　　“我曾经在一个晚上用匕首将我的手腕划破，于是就看见了自己艳红的鲜血，汩汩的鲜血染红了我的胳膊，最后将我那双白色的皮鞋染成了红色，我明白了那双红色的皮鞋……”
　　仪明忽然不知所措了，但是似乎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仪明忽然想起了那天出去散步时，她将手中的红叶撕得粉碎，色彩在一个人心中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诅咒呢？
　　“明，我有时总是幻想着自己披头散发的和别人厮打起来，后来我就一个人被扔在一个湖边，湖里一片绿色，然后我的血就染红了整个湖泊……”
　　“由美小姐，为什么会幻想这样可怕的事呢？别在胡思乱想了，有时幻想会很可怕的，远比想象的……”
　　“明，我困了，睡了……”
　　MSN上，由美的图标变成了灰色，仪明的心里忽然一阵模糊异样的失望，周围的空气冷寂孤傲，心灵被明晃晃的灯光照着，听一个人的诉说心里也是这般的孤寂。
　　“由美，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仪明疑惑了起来。
　　但是，由美没有睡，曼妙的钢琴曲开始了……
　　那晚，他们真的同时入睡了。5
　　由美和仪明谁也没有预料到他们竟然睡了一个那样安稳舒服的晚上。
　　第二天早晨，蓝色的天际有点夏天的感觉，太阳的光很艳丽，明朗的地面上红叶却早已失去了往昔的色泽，褶皱枯萎散落在地面上。但是，这一天，仪明却和由美几乎同时打开门走了出来，由美一身黑色丝质外套，并没有穿红色的皮鞋，而是一双黑色的皮鞋。
　　“明，你能陪我出去吗，今天休息？”由美问。
　　仪明点了点头，仪明很乐意和由美一起，他的世界里这个日本女孩是那样的怪异和冷艳。
　　由美将仪明带到了东京湾。
　　沙滩上，贝齿亮晶晶的，也有几个小孩光着脚踩在绵密的白沙上，兜售着从海边缴获的小猎物，由美也赤着脚踩在细软的沙子上，阳光照在她的发丝间，阳光下的她似乎真的是一个小女孩了，有着甜美的笑，真的如同一个花季的少女，但是她却经历了什么，仪明无从知晓，眼前的由美是可爱的，美丽的。
　　浪花真的是淘气的娃娃，一路笑着冲过来冲着由美的脚丫子，由美也欢笑着。远方的云丝里有海瑟飞鸟的影子。
　　“明，你能看的清这沙片里留下的字迹吗？”
　　“什么？”
　　“沙滩上的字？”
　　“飘下来的云朵还是高空中的鸟？”
　　“那些字迹早就被海滩上的脚印模糊了。”
　　“那是什么？记忆吗？”
　　“…….”由美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将一颗小小的石子飞向天际，忘记了。
　　“明，中国人说两个相爱的，一生在一起会怎样说？”
　　“中国古代有本书叫《诗经》，里面说，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什么意思？”
　　“就是说不管生死病老，牵着你的手和你到老。”
　　“那你相信吗？”
　　“武侠小说里存在好多。”
　　“那就是梦了？”
　　“做梦有时很是凄美的……”
　　“明，如果让你在沙滩上刻字，你会写什么？”
　　“胡乱涂鸦吧？”
　　“头丫？”
　　“就是胡乱画…….”
　　“哈哈….”
　　由美一个人走向了沙滩的远方，她的影子渐渐模糊，海水还是哗哗，白色的浪头刺向了乌蓝的天空。
　　她的身影晃荡在沙滩上，远远的闪烁着由美的影子。
　　海的这边，仪明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滩上，海水清空落进他的脑海，风吹着他的头发，他手中的石粒飞向蓝色的海中，没有泛起一丝波纹，他的眼前依然是东京湾，一片乌蓝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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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很久了，天边出现了暗淡的颜色，海湾的水清静，往昔的红潮黑潮荡然无存。仪明依然没有看见由美的身影，天边呈现出橘红的晚霞，但是依然很是暗淡，海滩上的脚印也模糊了，仪明的脸上闪现出焦急的神色。
　　他一个人踱着步子，走向海湾的深处，海风撩拨着他的头发，暗淡的夜色下，海水成了黑色的浪潮。仪明每向前走一步，都有那种异乡孤独的感觉，海水成了孤寂的蓝色泪痕，淌过他的心，流向了远方。
　　“那里以前是有珊瑚礁的，现在却看不到了……”由美忽然在暗淡的夜色中对仪明说。
　　仪明再向前走了几步，几个小岛环绕的浅水湾区，由美正坐在那里，远方黑水载着一叶孤独的小舟，眼前这一切彷如古铜色的老照片，由美便是照片里的主人——给人的幻想该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我在中国也见过的，只是见过一次……”
　　“从这里坐船可以到中国……”
　　“那只小舟吗？”
　　“……”
　　“明，我有时恨中国人……”
　　仪明突然紧张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恬静的日本女孩。
　　“那你也恨我吗？”
　　“我对你一点也恨不起来……哦，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因为国家的恩恩怨怨，我的境界还没有那么高……”
　　“我是害怕别人讨厌的。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非常非常喜欢，但是后来她讨厌我了，我只好离开她。”
　　“那样简单吗？分手一次可能不会真的分开的。”
　　“她已经不爱我了，女人做出一个决定总是那样不可预料，不可逆反……”
　　“女人吗？男人如果不喜欢一个女人，曾经你对他纵使千般好，也化为灰烬了。”
　　由美的泪水忽然淌下了……
　　那泪花如同如同海里的一滴海水，纵然带着千万的委屈，带着内心的绝望漂流到了天涯海角，有谁会抚慰那滴泪水呢？也许真的懂她的人会惊讶，会在远方守护。
　　乌黑的天，乌黑的水，那只孤寂的小船消失了……
　　由美的发丝忽然飞舞在仪明的面庞，那样的凉爽而又清香。仪明的脸颊紧紧贴着由美的头发，风肆虐的吹着，香水的味道那样浓厚的刺激着仪明的嗅觉。由美圆溜溜的胳膊紧紧贴着仪明，两个人的体温缠绕在一起，还有由美温热的泪水，仪明吸入的气息完全是由美的味道，还是一个女孩子的味道。
　　最后是沉默，由美走在前面，仪明紧紧跟在后面，似乎已经很夜了，夜间道路上稀稀疏疏几个身影，像漂浮的魅影，没有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