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的细语》海瑟

6、明眸皓齿

　　黑色的纱裙飘渺的犹如微风吹拂的夜，神秘，幽暗，魅惑。白色的羊绒披肩裹住略显单薄的肩，长长的头发顺到一侧，不加修饰就已很动人,睫毛长而柔软掩映着幽深的目光，镜子里的人嘴角微微弯起，然而那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已经收敛。
　　今晚要去赴一个酒会，一个由杂志社发起的酒会，旨在邀请各位作者，编辑等等。作为新晋的连载作者我有幸被邀请，我可以不去，但为什么不呢？就只因为会看到李幕生？
　　细长锋利的鞋扣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音，一步一步平静且坚定。回过头留给镜子里的人一个笑。明眸皓齿。
　　车窗外似乎又下起了雨，细密的雨线宛如丝线，被午夜橙黄的灯光一照，流洒出绵密的晶莹。坐在车里，摩挲着烫金的请贴上我的名字，那是李幕生的笔迹，劲瘦有力又飘逸潇洒，我认得。名字后那一点墨迹分明是因为长长的停顿落下的。李幕生，写下我名字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高高的阶梯，金色的地毯，迤逦过红毯的裙裾，游游荡荡，珠翠照人的标致女人们挽着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们手缓缓走进。大宴会厅里，咖啡色花纹的厚地毯，晶亮璀璨的水晶吊灯，宾客三三两两聚着聊天。白衬衫黑领结的年轻侍者托着酒和饮料穿梭其中，一派衣香鬓影。
　　鲜花，美酒，美人，聊不完的话题，理不清的关系，一切都是那样相得益彰。
　　酒喝得越多，我的笑就越深，身边萦绕的男人也越来越多，借着摇曳的光线下，我看到翩翩起舞的男女。对于这个不夜的城市来说，许多精彩才刚刚开始，而我已经觉得累了。
　　一曲完毕，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鼓掌。一束追光打到了楼梯口。
　　顺着那一束追光，李幕生从长长的楼梯上走下。水晶灯照耀下，他的面孔带着客套的微笑。剪裁合身的深蓝色西装，将李幕生修长的身材衬托地恰到好处，面容英俊温雅，让我无法移开目光，也无法呼吸。
　　“欢迎各位的到来，我仅代表杂志社感谢大家的努力，今晚我们就先暂且放下平时的忙碌，共同……”在人群中扫视的目光一滞，他看到了我，片刻地停顿后他必须继续说完他应说的说话。
　　我知道他没想到我回来，更没想到我会盛装出席，在这迷乱的夜里肆意绽放。我看着他的嘴角阖动，迎上他的目光。
　　讲完一切，他就被一群人围住，喝酒寒暄无法脱身。他总不能无所顾忌地走向我。
　　我以为就算李幕生挽着他的妻子出现我都能谈笑自若，我以为我光彩照人的出现能告诉你是你招惹了又辜负了我的美丽，我以为我的心早已千锤百炼，然而一切都是我以为。当他的目光穿越人群望向我时，眼睛蕴藏的惊讶，无奈，委屈，疲惫，再一次沉甸甸落在我身上时，我像一个被人抽取所有的血液，委顿成一堆白骨。
　　推开身边男人递过的酒，提起裙摆落荒而逃。不过身后
　　一只鞋子丢落在酒店高高的台阶上，像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匆匆逃离的仙蒂瑞拉，在城堡里留下一只水晶鞋，以待以后英俊的王子找到她，拯救她。
　　而我，只是一个落荒而逃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