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的细语》海瑟

5、逆流

　　几乎穿过整个城市，在人群中逆流，一个人到达郊外。
　　深秋干涸的浅池沼泽长满了荒草，有的地方走进去就被淹没看不见人，远远望一片摇曳的深深浅浅，在风与风的起伏里渲染了水波状的告白。
　　寒冷的空气，贴附着地面，潆洄着缠绕住脚踝，深秋的湖面已有冬的寒意，迎着高远稀薄的云朵。
　　芦花又轻又软，每当风吹起时，芦花就会无声荡起，又坠下，近了又远。吹起的细碎雪絮完美的掩盖了走过的路。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就附在了那黄色的星星点点上，这里没有，苍凉凄凄的景象里没有阴冷的湿漉，有的只是干燥的明朗。
　　搓着在朦胧的雾气里冻得微微发红的手，嘴里喷出大团大团的白气。秋天真的很深了呢。
　　耳朵里的风声，配上枯草土壤里鲜活的根的呼吸，像是梦里模糊不清的呓语，又像站在喧嚣的地铁处那些吹萨克斯的人。他们把黄昏吹成了安静，把人群吹成了飞鸟，把时光吹成了过往，把过往吹成了回忆。
　　指缝里泄露的阳光，照的眼睛轻轻地眯起。阳光总是用同样的角度照射着昏暗中蓬勃的生命。
　　没遇到李幕生之前，我的生命像一场场灼灼生辉的电影，跌宕起伏，冰凉遥远。没有真实的触感，没有投入的热情。
　　我一次次的去远方流浪，在陌生的街头徘徊，在寂冷的海边赤脚漫步，在漫无边际的草原驰骋，在大漠黄沙中苦苦跋涉，遇见一些些人，又轻易离开。
　　一切看起来浪漫洒脱，但，我空落落的生命里没有真实的牵挂，那些被忽视被压制的虚幻的祈盼，一直苦苦挣扎。
　　那些恐惧的退缩的火热，摇摇欲坠。
　　如果……如果，幕生，我愿意万般英勇去喜欢你，不，去爱你。会怎么样呢？
　　“幕生，我想见你……”
　　“好。”
　　我像一只望见故乡的候鸟，疲惫，却为你坚强。
　　我义无返顾的奔向你，在茫茫人群中找寻你，越过拥挤和推搡去触碰你。
　　我奔跑，像轻盈未染尘埃的少女，奔向你，幕生。
　　我决定了，我愿意去拨开你眼睛里的迷雾，用自己余下的生命和灵魂去去挥开阻障，只要你也能同样勇敢的靠近。
　　当眼睛对上那双深沉温柔的眸子时，幕生，我看到了你眼里同样的暗涌。
　　然而，可怕的然而。
　　当握住那双温柔有力的手时，一枚小小的指环，硌进心里那个跳动的部分。
　　一切又变成静悄悄的死寂，比以往更冰凉更绝望。
　　“你结婚了，是吗？”
　　“是。”
　　爱上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有时只需要他的婚戒送去保养的时间。
　　我眼前的天空在旋转，幕生的身影在旋转中扭曲、模糊，是不是我在乎的、坚守的、苦苦想要留住的东西都必须烟消云散？
　　谁能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我要怎样才能越过谎言去拥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