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鬼》木哇哈哈

41、徐念

　　“要说这家具店，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物，这个人，凡是老一辈的都记得。”吃早饭的时候，一个年轻人问起了买家具的去处，坐在他前面座位的一位大叔接了话来。
　　“快说说。”青年凑过去急切的催促道。
　　老人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娓娓道来：“他原名叫赵四，据说是以前宫廷里的御用铸造师，后来逃难到这里。不是我夸张，他的技术真可谓是什么神乎其神，只要是把木材给他看一眼，他就能说出木材的名称、树龄、产地、用途，甚至能具体到家具的一个小部位。现在啊，这些年轻人的手艺，哎！”
　　“话可不能这么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我看，那李记的家具就不错，去年我在店里买了一套红花木的家具，那做工，啧啧……”隔壁坐着的一位中年人很是不赞同。
　　那位先说话的大叔筷子一撂，转着脸望向刚才说话的中年人，话中火药味十足：“李记，看你年纪还小，可能还不知道，那李记的前身就是赵记，而那李记的老板就是那赵四的女婿。”
　　这话一出，原本还得意扬扬的中年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顿时说不出话来。
　　小餐馆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买家具的年轻人慢慢的挪回了原地，两分钟后，开始有交谈声响起，又过了几分钟，小餐馆又恢复了正常。
　　坐在窗边的客人远远地嘀咕了一句：“我记得电视台采访李记老板，他的老婆不是姓赵啊。”但那声音很小，很快就被众人的交谈声压了过去。

　　章于无力的的放下手机，电话那头的女声一直在说个不停，可是此刻，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剩下的菜单放在了李姐的手上，走出了小餐馆。
　　李姐担忧的望着章于步履蹒跚的背影，刚才老板脸色苍白、面无焦距，那脆弱的模样，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走了一步，耳边传来服务员的催促声，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菜单，摇摇头，走了进去。
　　一轮旭日缓慢的穿过层层云霞，从东方升起，先是小小的一角，然后是半圆，无不预示着今天的好天气。
　　章于迷茫的走在街上，耳边不断地回想着刚才电话里李倩的声音：“章于，辛河今早里面捞出两具尸体，一具被怀疑是章南，章于，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阿南，阿南，怎么可能是阿南？昨天一大早是他看着他和清流一起离开的，他说要去处理一些事情，昨天晚上他还和他在电话里通了话，他说，等他处理好明天就会回来，他明明说过了，他明天就会回来的。
　　可是，李倩的声音不像是说谎，警察也不会说谎，不对！不对！阿南不会骗他的，不会骗他的，他会回来的。
　　章于无力的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头，蜷缩成一团……他以为他足够坚强，可以一个人撑起一切；他以为他足够坚强，能够抛开那些禁忌的想法；他以为他足够坚强，微笑着一步步狠心的将章南推开……可是，这次，他却怕了。
　　有没有人曾经这样说过？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喂？喂？你没事吧？”耳边突然响由远及近的叫喊声，章于擦了擦脸，颤颤歪歪的站起身子，对上男人的脸。
　　那张脸样貌普通，可以说是毫无特色的一张脸，但是让章于惊奇的是男人的眼睛，很大，眼角微翘，睫毛很长，特别漂亮，此刻那双眼睛正担忧的望着他。
　　还没等他说话，男人接着又来了一句：“你是章于？”
　　章于手足无措的交叉着双手，被认识自己的人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真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他疑惑的回道：“你是？”
　　男人轻笑，侧过身指了指正对的一家店铺，牌匾上黄粱服装店五个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的鲜艳，男人接着解释道：“我是徐念，我的儿子说过你。”
　　”不介意的话，进来坐坐吧！”不等章于拒绝，徐念体贴的走过去推开了店门。
　　辛口镇多数的服装店，是把新潮的衣服摆在外面，过时或者不是很流行的衣服摆在后面，门前的墙上会贴上打折促销的告示，以此来吸引顾客。而黄粱服装店，章于在店里转了一圈，一件重复的衣服都没有看到，全部是一款一件，门前也没有像其他服装店那样贴满了告示，挂在橱窗前的衣服精致华丽，上面标明的价格虽然比一般的衣服价格高些，但还是比辛口镇人民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样的店，卖的不是销量，而是品牌。
　　“小伟一直谢谢你的照顾，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徐念吧。”徐念从里面出来，端来两杯水放在了招待客人的椅子上。
　　章于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一杯温热的水入喉，他的心情平复多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一下刚才的事么？”见章于心事重重的模样，徐念试探的问出声，从徐小伟那里得知此人，他对他的印象很好。
　　章于抬起头，望了一眼徐念，张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起，他想了想，良久，道：“今天我的一个朋友打电话给我，说辛河里捞出了两具尸体，其中一个可能是我的弟弟，我很担心。”
　　徐念的脸僵了一下，他伸出手揉了揉脸，然后把问题抛给章于：“你最后联系你弟弟是什么时候？”
　　“昨天，昨天晚上他还和我打了电话，说明天就回来。”章于不假思索的回道。
　　“肯定不会是你弟弟，章兄弟，辛河里的那具尸体已经死了一年多，如果是你弟弟的话，那你这些天见到的都是什么，鬼么？”徐念笑呵呵的拍拍章于的肩，完全想不到，自己的话竟是一语成戳。
　　“你说的是真的？”章于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切的抓住徐念的手。
　　“真的真的，你可以放心了。”徐念无奈的点点头。
　　章于恩恩两声，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抓着徐念的手，徐念脸上的皮肤只能算得上不黑，可是他握住的那双手，细腻白皙，甚至比女人的手还漂亮，上面还泛着丝丝凉意，这点倒是与章南很像，章于一时看的入迷，以至于徐念拍了他好几下，他才反应过来。
　　章于尴尬的收回手，冲徐念抱歉的笑了笑。
　　悬挂在头上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章于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大钟，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多了，服装店里间间断断的来了客人，员工全都自动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介绍的介绍，提供建议的提供建议，有时会有几个刁难的客人，这时徐念就会上去，他随随意意的几句话就把那些人说的服服帖帖。
　　章于坐在椅子上，拿起杯子又倒了一杯水，耐心的等着徐念，自从大头去上小学，他一次也没有去接过，正好，徐念也要去接徐小伟，两人可以结伴前行。

　　此时的辛河，人山人海，尽管警察用警戒线把边缘都围了起来，但是也耐不住人民的激昂热情。辛河，连接着辛口镇与邻镇高口镇，这不一听说从河里捞出了两具尸体，两个镇上的人都跑了过来。
　　几名法医掀开白布，拿着工具围上了尸体，过了二十多分钟，只听见一个冷静沉稳的男声响起：“死者，女，三十四岁，死亡时间三年，死亡原因为溺水；男，二十岁，死亡时间为一年半，死亡原因为他杀，死者左侧肋骨尽断，胸口有明显刀伤……”
　　“妈！”突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飞快的冲了过来，他推开那个阻挠的他的警察，扑上那具冰冷的女尸。
　　“妈，我是阿浩啊，我还记得你三年前穿的这件衣服，这是你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你跟我说过你要穿这件衣服去见爸爸。可是，你为什么丢下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里等了好久好久，你一直都不回家，我害怕。”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少年眼眶都红了，他偷偷地瞥了一眼旁边那个鉴定的法医，那人正饶有兴致的望着他，被他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警察大叔，我妈不是自杀的，不是自杀的，是他杀，是他杀。”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地上站起来，跑过去拦住那个带头的警察，他要告诉他们，他的母亲不是自杀的。
　　“小伙子，说话要有证据，你有证据证明是他杀吗？”被叫住的那个警察有些艰难的开口，他理解，这个孩子，刚刚得知母亲死了的痛苦，但是，破案，讲究的是证据。
　　“证据，我……没有，但是我知道凶手，凶手就是李衍！李氏集团的董事长！”少年紧紧地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念出那个名字。
　　李衍，只要是经常看电视地方台的都会认识，李氏集团的董事长，公司涉及十几个产业，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李氏的房地产以及家具业，镇子上面的人，谁不以买李记的一套家具而沾沾自喜。
　　少年想的简单，可是现实给他打了一个重重的巴掌。
　　“小子，诽谤可是要坐牢的，我看你年纪小，这次就不抓你了。”警察板起了个脸，李氏集团的董事长会跑去杀村里的一个农妇，这不是一个笑话么？反正他不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就是他，就是他，唔唔——”少年突然被捂住了嘴巴，他抬起头，看到的，是刚才那个验尸的法医。
　　“队长，这个孩子悲伤过度，导致他有些胡言乱语。”男人说完这句话，周围的人看向少年的眼神立刻就变了，由原来的八卦变为同情。
　　男人满意的勾起了唇角，抱着少年径直的走向自己的车，怀里的少年睁大着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双腿使劲的踢着他的小腿肚，嘴巴也是一点不放松，专拣手心的嫩肉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