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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哭笑 ...

  •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戴着黑色眼睛的代课男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津津有味的讲一到十之间的加减,大头耷拉着耳朵,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徐小伟无聊的瞥了一眼黑板上的鬼画符,歪着脑袋朝大头凑了过去:“你怎么了?”
      “没事。”大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摸了摸徐小伟的头。清流和鬼王已经离开了一天,尽管清流一再的在电话中保证说没事,但是,他知道,鬼界一定是发生了大事。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在人界,停留的时间不长了。
      “徐小伟,你来回答这题。”男老师放下粉笔,拿起了手边的点名册,每个来代课的老师,手边都会有这么一份名单。
      徐小伟慢吞吞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懵懂的望向黑板的一行白色粉笔字:7+8=?他低下头,掰着手指算了起来,一边默念着:“一个,两个,三个……”
      “多少?”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听到答案,年轻的男老师有些不耐,声音不免加大了几分。
      徐小伟偷偷地瞥了一眼黑板上的老师,给大头递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大头面色不改,从容的拿起笔在徐小伟桌子上面的本子上写下答案,徐小伟顺利的念出答案。
      男老师无奈的摆摆手,让徐小伟坐了下来。
      “老师,徐小伟不会,是他同桌告诉他的。”徐小伟刚一沾板凳,坐在他后面的一个男生大声的喊出来。
      紧接着他的同桌连带着坐在后面的人都开始附和起来,他们早就看不惯徐小伟了,跟个娘们似的,动不动就哭、流鼻涕,还那么笨。
      大头转过头望向那个打报告的男生,圆滚滚的身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这样的人,不管是以前,现在,或是将来,都是普遍存在的一群人。
      表现的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以为能掩饰内心深处的自卑、嫉妒,自欺欺人罢了。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个男生,然后转过了头。冰冷的视线一消失,被瞥了一眼的男生大口的喘气,椅子下面的脚不受控制的打着哆嗦。
      男老师咳嗽两声,飞快的跳过这个话题,拿起书本讲了下去。
      直到中午放学,徐小伟还是闷闷不乐的,他低垂着脑袋,每走两步就偷偷的瞥一眼旁边冷着脸的大头。
      “说吧。”大头停下,拉住徐小伟。
      “我……我是不是很笨啊?”徐小伟无意识的扯着自己的衣角,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雾气。
      还没等大头回话,一个身影就先一步把徐小伟抱在了怀里。徐念没有想到一进校门就看到孩子委屈的模样,让他止不住的心疼。
      “大哥哥,你来接我了。”大头兴奋地冲上去,抱住章于。
      章于宠溺的揉了揉大头的头,把目光飘向前面相拥在一起的父子,男人初见温润的眼神此时透着强烈的寒意,冰冷中带着杀气。
      他,不禁皱起了眉,大叫了一声:“徐念!”
      “爸爸,大哥哥叫你了。”徐小伟用力的推开徐念,孩子气的用手背擦了擦眼。
      “章于,不好意思,我刚才失礼了。”徐念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他侧过身,对章于尴尬的笑笑。
      章于没关系的摆了摆手,四个人慢慢的朝着小餐馆走去,徐小伟被徐念抱在怀里,断断续续的讲着今天上课发生的事情,徐念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回几句。大头扯着章于的胳膊,板着一张脸,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温馨而美好的氛围,再加上章于和徐念在镇子上的知名度,吸引着路上行人的目光。
      等四个人在小餐馆里吃完饭,已经快要下午一点了,徐小伟被大头带去睡午觉了,客厅里就剩下章于和徐念两个人。
      “徐大哥,我这里有一个生意,不知你有没有兴趣?”章于率先开了口。
      “什么生意?”见章于提起,徐念来了兴趣。
      “一个度假村的生意,我们小餐馆提供饮食,我个人更想入股,可是,我现在手头资金不足,今天看到你店里的生意不错,就不知徐大哥你有没有加入的兴趣?”章于说的正是和安洛合作的那件事,凭他手头的资金,入股都是难事,今天在黄粱服装店坐了一上午,他便有了这个想法。
      “度假村?你是说在辛口镇?”徐念沉吟半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具体说是在三步村,徐大哥,这个度假村是A市的安氏集团的主意,我和他们的老板见过一次面,那个人说话很有诚意。”章于耐心的解释。
      “你是说安……洛?”徐念迟疑的念出这个名字,握着杯子的手骤然的用力。
      “对,原来徐大哥你认识啊。”章于惊奇的叫出声,忽略了徐念愈加苍白的脸色。
      “听说过而已,安氏的当家人,呵呵。”干笑两声,顿了几秒,他又道:“章兄弟,我回去考虑一下,现在身体有些不舒服,等会麻烦你跟小伟说一声。”
      章于这才注意到徐念不正常的脸色,他担忧的跟上去,徐念却只给留给他一个仓促离开的背影。等章于追下去,那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老板,刚下去的那个人?”李姐突然冲过来,声音里满是急切。
      “李姐,那是黄粱服装店的老板,怎么了?”章于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姐这么急切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
      “没……事,老板,我先去忙了。”说完这句话李姐就朝着厨房走了过去,章于远远地还能听见她自言自语的呢喃声:“不会是他,不会是他……”
      没等章于细想,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章于掏出手机,里面传来一个冰冷的男声:“你好,我是A市警察局的,我们在辛河发现一具尸体,样貌特征和你的弟弟章南特别像,我们希望你能来指认一趟……”

      徐念从小餐馆出来,没有回服装店,而是沿着小道去了三步村。三步村,是徐念遥远的一个记忆,那时的他,还不叫这个名字,他还记得那个黑瘦的老太太经常拉着他的小手,在他耳边一声一声的唤着:“小石头,小石头……”
      声声入耳,却恍如隔世。
      有人曾说,上天是公平的,它拿走了你身上的某种东西,就必然会偿还你一样东西。徐念从很小的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没有妈妈,有的只是一个傻子爸爸,一个整天对他板着脸的爷爷,一个会疼他爱他的奶奶,但是他很聪明。他会认真的记着奶奶说的每一句话,在爷爷板起脸之前他会先一步的躲开,他会乖乖的陪着爸爸做游戏,小小的他,就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
      那还是他三岁的时候,村子里的一群孩子把他围住,脱下了他的裤子,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孩子伸出手去摸他的下面,他躲开了,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上了那个人的头上,鲜血流了一地,几个孩子愣在了原地,有几个胆小的被吓得哭着跑回了家。
      那是他第一次反抗,也是从那次之后,他懂得了属于他的生存之道,被人欺负,是因为他胆小、他懦弱、他没有能力,只要自己变得更强,别人就不敢欺负他。
      被带到徐家的时候,他只有五岁,徐家有权有势,但与此而来的是它的人丁凋零,徐老爷子只有一儿一女,他的舅舅下面也只有一个独子。
      在舅舅的带领下,他见到了那个与他同岁的表弟,男孩乖巧的坐在床上,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软萌的叫着哥哥。
      那一刻,他的心嘭的触动了一下,愣了许久,他才走上去,拉起男孩的手。也正是因为这个孩子,他下定决心留在了徐家,成为了徐念。
      三步村的后面的那座山不仅种满了桃树,在它的下面,还有零零散散的几座坟墓,被风雨吹干的墓碑上只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几个模糊的字迹。徐念一个墓碑一个墓碑仔细的看着,然后,停了下来。
      他曾经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可是真正的回到这个地方,他脑海中回想起来的都是那些人的好,记忆,果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小石头,小石头,小石头……再也没有人会这么叫我了。”男人轻轻地抚上墓碑,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他是,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
      “你是谁?”突然一个大力,他被粗暴的扳过身子,他抬起头,对上,一双陌生而又熟悉的眼。

      新官上任三把火,辛河的两具尸体,刚巧赶上了A市五年一次的大选,新上任的A市市长给警局下了一个死命令,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特别是那具基本可以确定为他杀的男尸。
      章于到达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警察局里只剩下几个值班人员,接待章于的是一个新来的警察。
      章于亦步亦趋的跟在警察身后,拐了好几个弯,才到达那个停尸间,年轻警察打开了门,把他带到那具男尸前面,就急冲冲的捂住鼻子跑了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尸臭味,章于咳嗽两声,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另外一只手慢慢的掀开了盖在外层的白布。
      明亮的灯光直直的照向床上的人,被水泡的臃肿的身体,身上那件沾满了海藻的黑色衣服,以及那胸口上清晰地刀伤。
      章于捂住自己的嘴,倒退两步,脑海中不断地想起刚才那个警察离开前说过的话:“这具尸体可以基本确定,叫你来只是确认一番。”
      那熟悉的体型、熟悉的衣着、熟悉的五官,无不昭示着这个人的身份,这个人,就是他的弟弟,章南。
      “我想和你睡,我都好长时间没和你一起睡过了。”
      “哥,我想和你一起洗澡。”
      “哥,你这纯粹是庸人自扰,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一面在促进,一面在毁灭。佛祖拈花一笑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大千世界,我们不过是沧海一粟,从古至今多少人都在悟“道”,可是有多少人能真正的得道呢?”
      “哥,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
      “哈哈哈哈……”章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眼泪却顺着眼角一滴又一滴的滑落,章南,那个和他暧昧不清的人,那个说着自己喜欢男人的人,那个会撒娇不会搭配衣服的人,那个有着阴阳眼的人,那个陪他一起困在无忧村的密室里的人,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你究竟是谁?
      “喂,你说,那个人是不是有病啊,哭不像哭,笑不像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呢。”李木稀奇的眨巴眨巴眼睛,伸出手推了推身旁面无表情的男人。
      “也许是吧。”男人丢下这句话,径直的走了上去。
      少年气得跺了跺脚,背对着男人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我是这里的法医,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男人冷冷的开口,尽管是善意的话,口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章于缓缓地抬起头,淡定的擦了擦自己的脸,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淡:“没有。”甚至连看都没看男人一眼,就走出了停尸室。
      “这下碰钉子了吧,想当好人,你也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少年走上前去,凑在男人的耳旁,毫不留情的嘲讽出声。
      “不好。”顿了十几秒,男人突然大叫一声,飞快的追了出去。刚才那个男人的表情,显然是失去了生存的欲、望,他怎么反应的这么慢。
      在警察局外面转了好几圈,于苛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在停尸间见到的男人,他自认不是一个好人,也没有那么大的同情心,可是见到男人的第一眼,就让他产生一股熟悉感,那种类似于血缘牵绊的感觉,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喂,我说,你追什么,那么大的一个人,能出什么事,你丫的要不要这么多管闲事,捡了一个我还不够……”李木抓住于苛的袖子,气喘吁吁地呼着气,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昨天这个人从辛河带走了他,今天竟然还要去管一个陌生人,难道他就是他随便捡的阿猫阿狗中的一员。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少年有一丝不甘心,他讨厌这种好像被抢了东西的感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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