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露》申歌儿

2、盗马贼

　　“来人，快抓盗马贼！“，说话间那汉子便从窗户翻越而出，跟着一干将士也蜂拥而出。

　　“红菱！快走！”，一旁的蓝衣女子回转过神，拉起地上那红衣女子，就朝院外跑去，院落门口有两匹马，两人身姿甚是轻快矫捷，上了马即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剩那马背上的刘病已被众人瞬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臭小子，敢偷老爷的马，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弟兄们，给我上！”，中年汉子一声命令，众人便挥舞着刀剑朝刘病已砍去，但那白马还在嘶鸣狂叫，哪里容得众人半分靠近。

　　“你们搞错了，我不是盗马贼！”，刘病已焦急解释，一边紧紧伏在马背上以防摔落下来。

　　但那汉子哪里肯听他解释，只是催促着众将士要将他拿下，众人畏惧那烈马，不敢靠近，汉子见状盛怒，提了剑就纵身要朝那马劈去！

　　“□□，莫伤了马儿！”，窗内一声断喝，跟着越出两名男子，为首一人正是此队人马首领，名叫邓国昌，他年约三十多岁，脸型中正方阔，身形魁梧高大，站在那里甚是威风，在他身后一少年却年约不过十五六岁，一袭白色锦袍，腰跨墨玉宝剑，其面若皓月之白，却又若寒冰之冷，不带一丝颜色，当真是不怒自威，此人负手立在邓国昌身后，目不转睛盯着马上被众人围困的刘病已，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似是等着看他被白马掀下来的好戏。

　　“邓将军，这人伙着两女贼要偷咱们的马！”，□□怒冲冲收了剑，回身上前禀报。

　　“嗯！”，邓国昌微微颔首，抬眼见马上那刘病已虽是慌乱，眉宇间却甚是清朗透彻，有股浩然正气，不像是寻常偷盗钻营之人，更见他拉扯驯服那白马时坚毅专注的神情，忽然，他内心一阵悸动，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个高贵之人，还是在他儿时曾有幸目睹过一次之人，不，还有一次，但那次，却是在长安街上，那粗陋的木板车上躺着的冰冷尸体，瞬间他感到身上阵阵凉意，却立即又激动的热血沸腾起来。

　　“小兄弟，敢，敢问，你是何来历？”，邓国昌恭敬的拱手相询，他声音有些颤抖，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刘病已的脸孔，那神情真是越来越像，难道？不可能啊，那孩子不是早就？？

　　“什么什么来历，我说了，我不是偷，我是帮你们的！偷马的是刚跑掉的两个姑娘，我之前一直都跟你们一样在店里！”，刘病已再三解释。

　　“邓将军，跟个小贼你还客气什么！”，□□对他的主帅有些不满，白马踏起的灰尘弄得他很烦躁，他现在真想赶紧让这马儿停下来，但他就是近那白马不得，又不敢伤马，只得原地指着刘病已骂骂咧咧，“臭小子，当我不知道，必是你先来打探虚实，再让你的同伙暗地里偷马，是也不是？嘿嘿，老子打仗这么多年，你这点小伎俩还敢拿来在老子面前卖弄，找死找死，简直找死，识相的，你快给老子自己滚下来，不然一会要你好看！”

　　“我都说了多少遍，你要自作聪明我也没办法！”，马背上的刘病已哭笑不得，“不然这样，你们请店小二来作证，我来这都两三天了，何曾伙同过什么姑娘！”

　　“我，我可以作证!”，店小二不知何时早就挤进来看热闹了，闻得此言，急忙兴冲冲高喊，“刘公子住咱家店都三天了，每天都是一大早去林间读书练功，一到中午就蒙头睡觉或是去村里斗鸡打牌，我还真没见他和什么姑娘往来！”

　　“你是什么东西，敢来这里插嘴，找死是不是！”，□□恶狠狠地瞪了这自不量力的店小二一眼，吓得店小二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休要无礼！”，邓国昌不满的喝止，回头客气向刘病已道，“即如此，小兄弟不妨先下马，将马儿还给我们，咱们再还你一个清白，如何？”

　　刘病已听他说得在理，倒也连连点头，“好!”，转身间就要小心翼翼的下马，却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头毛驴，说话间就朝那白马狠狠撞去，刚刚才稍微消停下的白马，受这一撞击，登时立马又嘶吼狂叫起来。

　　刘病已一惊吓，急忙又紧紧伏回马背之上，紧跟着人群中冲出一团白影，只见他一个跃身轻巧踩在驴背上，借着这脚劲，又是一跃便轻盈落到受惊的马背上，还没等刘病已缓过神来，人影一把夺过他手中马绳。

　　“驾！”只听得一声轻啸，白马便冲开人群，朝外狂奔而去。

　　“好身手！”，一直冷眼旁观的白衣少将突然冷哼了一声，“来人，备马！”

　　“小侯爷，莫要误了大事！”，邓国昌急忙上前阻拦，回头又令□□道，“即刻带人追回白马，但谨记，不得伤了那两个孩子！否则唯你是问！”

　　“是！”，□□得令，迅速带人追了出去。

　　但那被拦的少将却不买账，“闪开！”，他冷冷盯着邓国昌，眼神中的冷酷不由让邓国昌感到脊背发凉，但他丝毫没有退步，“侯爷，离开京师之时，大司马曾再三交代，一路上万事都要听我指挥，望侯爷莫要为难属下！”

　　“放肆！”，那少将闻言更是恼怒，一脚狠狠踹向邓国昌，正踢在邓国昌的膝盖，但他依旧忍痛挺在那里，毫不退让。

　　那少将却不再管他，接了贴身侍卫递来的马绳，策马便扬尘而去。邓国昌无奈，只得匆忙率领众人急忙去追。

　　辽阔的原野间，偶有一座座小山丘零星耸立，山上覆盖着茂密的植被，隐身于此，不仅可从上到下俯瞰到整个官道的情形，更可很好的隐藏自己的踪迹。

　　偷马的两个红蓝女子，此刻就躺在这古道之侧的一座山坡之上，她们身后不远处，两匹马儿正低头悠然的吃草。

　　“都怪你，每次都这么猴急，非要说什么趁那些饭桶吃饭的时候正好下手，现在可好，打草惊蛇，我早就听说，汉人做坏事的时候讲究夜黑风高夜，我们应该入乡随俗！”，蓝衣女孩嗔怪着拿树枝轻轻拍了拍那叫红菱的女孩肩膀，跟着一声沉沉叹息。

　　“哎呀，我的蓝姐姐，这能怪我嘛，咱们跟着这帮汉人都快半个月了，你可何曾见他们夜晚有好好的留宿，不是睡到半夜就突然起床赶路，不然就是一整晚的不休息，我能找到今天这机会已经很不错了，要怪，就怪那白马，哼，不听话，等我逮到它，非得拿鞭子狠狠抽它几下不可！”，红菱撅着嘴不满的狠狠踹了一脚，却不小心揣在脚后的树干上，疼的顿时龇牙咧嘴。

　　“你瞧你，总是这么莽莽撞撞，刚刚摔疼了吧！”，那个被称作蓝姐姐的蓝衣女子，正是红菱的异性姐姐，蓝城，她心疼着急忙起身给红菱看脚，见她脚腕真是红肿了一大片，不由焦急的蹙起眉头，“要不我们回去吧，你看你都成了这个样子，何况，那伙当兵的都不是好惹的，就看他们接连赶路的毅力，就如同鬼魅一般，我想起父王曾说，汉人的铁骑如同沙漠里的魔鬼，一旦发怒，可一瞬间吞噬我整个部族，现在我有点信了！”

　　红菱听她说如此丧气的话，不免心急，一骨碌坐了起来便冲着蓝城嚷嚷道，“你何必长他人志气，汉人之所以凶悍，还不是靠马！你别忘了，我们从乌恒千里迢迢追来这里，不就是为夺回我族人的珍宝？哼，这匹白马可曾是青姐姐用她的幸福从大宛换来，怎能轻易交给汉人这帮强盗！”

　　说道此处，红菱不禁愤恨难平，记忆里如母亲般疼爱自己的姐姐青桐被迫远嫁大宛，那时的情形现在想起还是如刀割般心痛，眼中泪水也跟着打转，“父王如此懦弱，畏惧汉人，我却不怕，你等着，我势必要夺回我族人的尊严，而且，眼下最重要的是，父王还答应过我们，若我们能取回宝马，就给我们男子汉般的权利，姐姐你也不用嫁给汉朝那个残忍的公子哥了，你忘了他与我们的勇士马巴决斗时可怕的样子了？”

　　蓝城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脑海忆起半月前在草原上的那场决斗，汉人的那个白衣少将凶悍无比，只一剑就刺穿英雄马巴的喉咙，还割下了他的头颅对四周的族人挑衅的炫耀，族人一个个被吓坏了，对那个少将又惊又惧，父王也被吓得脸色煞白，竟讨好的将自己许诺给那少将，只等过两年便嫁到汉朝。

　　想到有一天要和那凶残的少将共度一生，蓝城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或许应该学妹妹那样为自己的命运反抗一次，可是，她还是因担忧而犹豫不决，“万一父王所言，不过是戏言一句呢！或许，嫁给汉朝，像青姐姐一样，为族人做一点贡献！”

　　“好了，好了！”，红菱不高兴的挥挥手，转身复又躺下闭上眼，“我不允许你如此丧气，更不要你离开我嫁给我们的敌人!咱们先休息休息，下面就是官道，不怕他们走远了！”

　　“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惊扰了山坡上正在争吵的两姐妹，两人连忙伏身朝坡下望去，见远远一匹白马正飞奔而来，马背上的隐约见两个年轻男子正在争执吵闹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