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脏水

4、4

　　天气已经转凉，我的身体愈发的懒倦。哥哥渡劫而去，徒留我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荒地上发呆。老树似乎有灵气，一年四季枝繁叶茂，我倒不用为何处藏身而发愁。至今，我还没有幻化成妖，我在想，我会不会成为第二课老树。我抬头看见东方的鱼肚白，我呼吸，闻见凛冽的凉风。哥哥就是在这样一个清晨飞升。那时的天火，将天空染成夕阳的颜色。繁密的火球，吞没了哥哥的行踪，我只看见，好久之后，天空重新澄澈，哥哥狼狈的身形摇晃的向我走来。那天，我缠在哥哥已经现出原形的半身上，听他嘱咐我许多事。我看见他四号没有飞升后的喜悦，墨绿色的眼瞳中流下了又苦又咸的液体，我看见哥哥眉头紧锁，我似乎从来没有如此的了解哥哥的内心，哥哥，很伤心。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芽芽，哥哥没能保护你成妖，没能把你送回母亲身边。我知道，哥哥不能停留太久，因为仙凡有别。哥哥告诉了我母亲及长辈们的所在，告诉了我要赶在妖师收我进镜中之前自行了断，如此还可以步入轮回，告诉了我要小心人类，因为人类的世界太复杂。哥哥还说了好多好多，似乎把几百年间没说过的东西全部说出来。最终，哥哥被天地间的法则强行送到仙界，留下我一个人对着哥哥消失时留下的点点光辉怔怔出神。从那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出神，我觉得我的世界中只有一棵孤独的老树，我觉得我似乎想通了什么事，却好像只是在发呆。我很低落，身体的温度也愈发的降低，尽管每天都在晒太阳，却仍旧无法提升我的温暖。我想说话，我想会找人倾诉，我想有人能明白我的消极。我开始每天都寻找周围的活物。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老树的最顶层居住了一家雀鸟，我忽然很担心我的老树会被他们夺去，我担心我的世界从此支离破碎，我想大声的宣布老树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可是小雀鸟在鸣叫，那样好听的声音，那样快乐的样子，因为他有他的父母照顾，有兄弟陪伴，有一个安然舒适的家。我忽然勃然大怒，如同我那永远不会再见面的妹妹，我跃下老树，猛然挺拔身子，对着天空放肆吼叫，我将尾巴抽打在地上，抽打在雀巢上，抽打在小溪中，抽打在任何一个我想的地方。我那粗壮的巨尾，将这个破败的庙宇扫踏成灰。我那大声的吼叫，将周围的树木震得东倒西歪。一切结束后，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将我笼罩，我又爬回老树，将头枕在原来雀巢的位置，闭上我血色竖瞳，轻轻的，无力的吐了吐舌头，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