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尘寰》huoxiaodao

41、药*拒绝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随着战争一步步的扩大，事态果然没有逃脱霍小刀的预料，向着越来越复杂的方向发展。可是，这并没有成为眼下最令霍小刀感到担忧的事情。此刻成为霍小刀寝食难安的事情是，段玉堂的腿疾。
　　原本经过治疗后已见起色的段玉堂的腿，忽然在这个冷的过分的冬天加剧的发作了。一旦疼痛起来便是忍耐力极强的段玉堂也会痛出一身的冷汗来。腿疾发作的时候，霍小刀死死搂住段玉堂因疼痛而剧烈发抖的身躯，看着段玉堂死死咬紧下唇，苍白的脸色一如死人的面庞，心里的疼痛便排山倒海而来，仿佛再忍受那剧痛的人不是紧咬牙关的段玉堂，而是他。
　　到了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霍小刀一咬牙索性伸出纤细的臂腕递到忍受着剧痛的段玉堂嘴边。被疼痛烧红了眼睛的段玉堂往往不能自已的张口一口咬住，一顿病疾发作过后，精疲力尽的不仅仅是段玉堂，更有一条臂膀皆是鲜血淋漓的霍小刀。
　　“这样不行，五爷，”最后看不过眼的是十四，他回过头看了看因疼痛昏死过去的段玉堂，摇了摇头，接着说，“大爷这样熬下去，最后只怕不把自己折腾死也要把五爷您给折腾死了。”
　　“那么，依你呢？”霍小刀淡淡的扫了十四一眼，嘴里虽然这样问道，心里其实并没有抱着很大的希望。
　　不料十四沉吟了一刻，却开口答道，“属下倒有个法子，只是不知管不管用。”
　　正在往受伤的臂腕上缠着绷带的霍小刀面色一怔，道“说来听听。”显然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以属下的看法，大爷的病眼下虽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方子来治，但是却不妨退而求其次，先请个大夫，能给大爷止住这疼也是好的。”
　　霍小刀看了看十四，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法子我自然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你也知道，如今这青州城里，大凡是有点名气的大夫或是好用些的药方，有哪一样不是捏在那些日本人的手里。如果我开口，倒不是拿不到，可是只怕正中了他们的下怀呢。”
　　十四目光微动，缓缓的笑起来，“所以属下才说有办法。属下倒是认识一个相熟的大夫，医术上颇有些建树。他那里倒有个好用的止疼的方子。如果五爷您信得过属下，先问他讨了这方子来，给大爷用上试一试也是好的。”
　　“喔？!”霍小刀伸手一把攥住了十四的臂膀，神色间难掩激动，”这样再好不过了，你我兄弟间怎么说什么信与不信的话。”
　　十四到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昏死过去的段玉堂一眼，浓眉俊目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
　　第二日晌午过去后，果然见十四拿了一张滕好的药方走进内堂来。霍小刀接过那方子细细看了一遍，并未觉得有什么奇妙之处，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只把死马当活马医吧。于是，立刻吩咐了下人去了最近的药铺按着药方抓了几服药回来，立即熬上了。
　　到了午后，段玉堂又一次发作起来，霍小刀急的什么似的时，猛地想起那药来，忙让人端了上来，喂于段玉堂喝了下去。不过一时片刻，段玉堂苍白的脸色竟然渐渐红润起来，原本蜷缩成一团的身体竟自己撑着坐了起来，也不再说疼了。
　　霍小刀着实没有想到这药竟然如此灵验，一时间又是高兴又是感激，一面搂住段玉堂的身体竟微微有了啜泣之意，一面心底对十四生出万分感激之心。连日里常常蹙起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露出了着许多日子以来第一个舒心至极的笑容。
　　经此一事后，霍小刀对十四更加看重，将堂中的大小事务一并交予了十四并几个心腹去处理，自己则是常常抽空陪伴在段玉堂的身边，却未曾注意到阴暗的角落里一双阴翳的眼睛。

　　战火蔓延的很快，到了第二年初的时候，青州的周围几乎已经全部落入了日本人的掌控之中。这一天，山本一郎带着岩下村又一次找上门来。霍小刀自然是明白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了，于是让下人们上了茶，坐在前厅静静地候着两个不速之客。
　　“霍桑，不知道你对于与我们合作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三本这次倒是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的向着霍小刀问道。
　　霍小刀垂下的眼帘微微翕动，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轻声笑着说道，“怎么，三本先生你等不及了？”
　　坐在副座里的岩下听出了霍小刀语气里的轻蔑和鄙夷，顿时怒意大盛，猛地一挥手，似乎想要抽出随身的佩刀，却被老辣的山本一郎一把按住了手背。
　　“霍桑，”山本一郎似乎斟酌了一下，极缓慢却充满了警告意味的说道，“我们不是不能够采取军人的手段的，只是，”他稍稍一挫，接着说道，“我们更希望能得到霍桑你真心的合作。”
　　“真心的合作？”霍小刀唇边的笑意更甚，只是这样浓烈的笑意里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凛冽的嗜杀感。他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侧过脸道，“那么三本先生可容我问一句，你想通过我的码头和关卡运些什么？”
　　山本一郎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一下子愣住了，顷刻后便反应过来他这是明知故问。饶是他心性老辣也几乎压不住胸腔的怒火。
　　霍小刀却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一般，继续道，“我来替三本先生你回答好了，是军火和鸦片。我没有说错吧？”
　　山本一郎的脸色简直变得铁青发黑。
　　“三本先生，你在我的地盘上运军火和鸦片，却想要得到我真心的合作，这样的话，你说出来时真的不觉得好笑吗？”霍小刀的声音清亮悦耳却充满了讽刺，他缓缓的站起身来，“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多事，但是，我也说过，别人的东西我不稀罕。至于我们的东西么……”霍小刀话音一变，突然出手，“哐当”一声尖锐刺耳的脆响，桌面上的小瓷盏被一掌扫落在了地面上，碎成了许多细小的瓷渣。他轻轻挥了挥手，接着道，“我宁可砸碎了它，也不会便宜别人的。这就是我霍小刀的底线。”
　　“送客。”言罢，霍小刀拂袖转身，丝毫没有去看身后三本一郎已经满是杀意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