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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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难得是个晴天，郁思南早早地起床了，在军队里的严格作息形成了他强大的生物钟。清晨的阳光还不刺眼，暖暖的，温柔地试探般躲进窗帘间的缝隙中，不知道为什么，阳光下飘扬的尘埃带着别具一格的温馨魅力，融化心房。
郁思南伸手摸了摸睡在一旁的段瞳的额头，已经退烧了，脸颊上光滑白皙，褪下了不正常的红晕，睡着的他看起来没有平日里的冰冷与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显得温文尔雅、平易近人。
郁思南看段瞳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他，便独自一人轻轻地穿好衣服，跑去厨房准备早餐。
郁思南是个正经红二代，自从他在部队里自己闯出了一片天地，前来巴结的人一向不少，明里暗里塞过来的漂亮姑娘和小男孩也不知见过多少，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段瞳就印象特别深刻，其实当时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这人真他娘的漂亮。
昨天钟景来的时候也问他：“你就真这么喜欢他，你们认识多久了？”
郁思南想了一下，郑重地回答道：“我以前就见过他一面，可是见过一面就喜欢上了。”
郁思南看着钟景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相信你懂我的感觉，就像是你第一次见到易楠的时候，那时我们都不懂你，来劝你，可是你说：这辈子就是他了。那时候你说得那么笃定，我就想不通为什么会这么痴迷，现在，我懂了。”
有的时候就是会那么莫名其妙，在人群里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从此此生就认定了、不会再改了、就这么喜欢上了。这幅画面就会记一辈子都不会忘。
郁思南此刻正在厨房忙活着早饭：一锅粥，几碟爽口的小菜，还有剥好了壳的水煮蛋，一一摆上了餐桌，一切准备妥当才进房间去叫段瞳。
段瞳在郁思南起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现在郁思南推门进去正好看到段瞳正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头还晕吗？身后的地方还疼吗？”郁思南坐到床沿，轻声问道。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段瞳只在郁思南进来时转过了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再也没再扭头，郁思南问话，也不答应，冷着脸。幸好段瞳的嘴角天生上翘，即使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像是含笑的。
郁思南伸手拂过段瞳的面颊，将颊上的碎发拨开，继续说道：“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你洗漱一下就出来吧。”
这时，段瞳一直冷着的脸才终于松动，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衣服。”
“我还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跟我开口要衣服呢？”郁思南微微笑着说道：“你的衣服我送去干洗了，一会儿送过来，你先穿着睡衣出来吧。”
郁思南住着的这套房子不大，也就是100平米不到的样子，普通的两室一厅的格局，一间用作卧室，另一件用作书房，装修地一点都不符合他强势刚硬的军人风格，反而是温馨的、拥有着家的感觉。
小小的方形餐桌就摆在厨房门口，上面已经摆好了两份早餐，郁思南正围着围裙摆筷子和调羹，看到段瞳出来，还笑着帮段瞳移好了座位。
段瞳一言不发，坐下自己开始吃早餐，期间也不曾看过郁思南一眼。
段瞳的身材是清瘦高挑的那一类，但穿上郁思南的睡衣还是稍显大了一码，整个人显得慵懒而休闲。微微倾斜的领口露出一段光洁的锁骨，上面还留有郁思南疯狂肆虐过的痕迹，引得郁思南一阵心猿意马。
郁思南也不敢多说话，也挨着段瞳坐下来吃早饭。
一时餐桌上只剩下咀嚼食物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段瞳是原本就没有开口的打算，郁思南是不敢随便开口怕惹得段瞳发火。
吃完这顿无言的早餐，送去干洗的衣物也到了，段瞳换好自己的衣服，站在坐着的郁思南面前斜眼看着他，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说道：“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郁思南抬眼看着段瞳，从昨天开始保持到现在的一副温柔的表情终于松动，冷笑着说：“走？走去哪里？病好了就像走了？”
“你这个疯子！这是非法拘禁！”段瞳突然大声向着郁思南吼道。
坐在沙发上的郁思南不动声色，冷冷地看着段瞳。
“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段瞳强压着自己的怒，语气更加冰冷。
“前天被我从车上扔下去了，正好换一个，喏，这个给你用，新的。”郁思南说着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新的和他同款的手机递给段瞳。
接着笑着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下午有事要要回部队了。过两天我休假再来找你，这两天你要乖乖的。”说着凑过去趁段瞳没注意在脸颊上亲了一下，像是一只偷腥的大猫笑得满足又幸福。
“今天上午你就陪陪我吧，吃完午饭我送你回家。”郁思南偷完香，又坐回沙发里开始擦起他的随身佩枪。
段瞳拿着郁思南给的手机看也不看反手就使劲砸在地上，一字一顿地说：“你说话算话。还有，我不是你这种恶心的同性恋。”
郁思南专注于手上的枪，头也不抬回答道：“总有一天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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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上午家里都没有人讲话，偶尔发出郁思南准备午餐的声音，除此之外，段瞳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吃过午餐郁思南也如约解开公寓里的安保系统，一开门段瞳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等到郁思南赶到楼下，段瞳已经走上计程车绝尘而去。
郁思南急匆匆下楼穿着雪白的衬衫和笔挺的西装黑裤，然而腰上的围裙还未解下，看着段瞳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勾起了一侧的嘴角。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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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瞳最后还是收下了郁思南给的手机，其实原话是这样的“如果我打来的电话没有人接，那我就到你家来找你”。翻开手机查看发现还是那张SIM卡，各种数据都在，只是换了一个更好的手机，段瞳也就懒得再浪费国家资源了。
当然，事实是还是拧不过这个宣布霸王条款的人。
段瞳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除了积下了一点点的灰尘其余和两天前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甚至是根本没有人发现他的失踪。
冯森前天去美国谈生意了，估计是忙得不可开交，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公司里有职业经理人看管，自己也帮不上忙；调查组也解散了，新的任务还没有布置下来。
段瞳在这被郁思南掳走的两天里几乎是被这个世界所遗弃的，他没有亲人；没有什么泛泛之交的朋友，只有冯森一个挚友；秘密调查组的同事们都带有卧底性质，私下不准联系。
这两天的离开让段瞳突然意识到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以前有调查的事忙，闲着的时候也可以到冯森公司里去，但是，现在呢？
段瞳缓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注视着这间公寓里的所有摆设，都是装修公司设计的，为数不多的值钱的艺术品则是冯森送的，以前自己一直很喜欢这些温馨的室内设计，现在看来不知为何竟都显得冷冰冰的，了无生趣。
室内两天没有人了，空调没有开，空气里有些阴冷潮湿，带着凝固的污浊气息。
段瞳缓缓起身开了空调，自己拿了块抹布开始一点一点地擦起，先是客厅的茶几，再是放置杂物的柜子，擦得慢慢悠悠、仔仔细细，像是要擦去这世间在此留下的所有尘埃。
随着动作身后难以启齿的地方又开始肿胀难耐，腰身又开始酸痛，今天早上郁思南帮他上过一次药，之后千叮咛万嘱咐要段瞳记得一天两次上药才恢复得快，但是，段瞳就是不想去碰那管子药膏，就算是疼死也不要把手指伸进自己的后/庭，做这种侮辱人的动作。
段瞳强忍着痛将公寓里里外外擦了个遍，这是他一向的习惯，从不假他人之手。
擦完后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了些冷汗，脑袋又开始有些晕晕糊糊。
段瞳扶着墙艰难地走到卧室，翻出床头柜里的抗抑郁的药物，抖抖嗦嗦地倒出四五片，眼前有一些模糊也看不太真切，一仰脖子就这样全部都干吞了下去，才觉得心里稍微的那么好受了些，没有那么压抑，自己活着或许还会有那么一点价值。
他瘫倒似地坐在床边的地上，两条细长笔直的双腿无力地蜷缩着，低着头急促地喘着粗气，像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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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思南出门前接到了郁母的电话。儿子回来休假一周，就回过一次家，呆了不过十分钟就走，更别说在老宅子里住上两天了，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虽说从小就不亲，但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嘴上不说但心里哪有父母不想的。
“思南啊，我和你哥听你秦伯伯说你下午又要回部队了，不管怎么样，也回来吃顿便饭再走，啊？”
郁思南看了看表，时间还算充裕，就勉强答应下来。
车才刚停到车库，大嫂就匆匆迎了出来，脸上堆着尴尬笑容。
郁思南的大嫂和郁思凡是最为常见的相亲结婚，大嫂白琦，就是那天牌桌上白祎的表姐，同样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两家门当户对，父母间看对方合适，或许有益于将来的仕途，就将这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年轻人送进了结婚礼堂。
两人深谙这政治婚姻的道理，倒也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今天劳驾大嫂这笑脸相迎，必定是没什么好事。
看到郁思南到了，家里的佣人连忙端上热腾腾的各色饭菜，准备开饭。看来是只等郁思南到了。问了郁母才知道老爷子不在家，开会去了。
大哥郁思凡首先起身，端起手边的红酒杯：“思南，上次真是多谢你了，帮了大哥一个大忙。大哥敬你一杯。”
“我一会儿还要开车，就不喝了。”郁思南想到这个就憋地慌。
场面有些尴尬，郁母连忙说道：“思南，你工作忙，以茶代酒怎么样？”
郁思南只能起身倒了杯茶水，和老大碰杯一口喝下。
“谢谢弟弟卖大哥这个面子啦。”郁思凡勉强笑了笑坐下，又赶紧招道：“来，快，快吃菜。思南，妈今天可是特意叫大厨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糖藕，你快尝尝，还拔着丝呢。”
“嗯，谢谢妈。”郁思南挤出一点笑来，对着郁母说道。
坐在一边的大嫂赶紧殷勤地亲自将桂花糖藕的盘子换到郁思南的面前。
其实郁思南从小就特别讨厌这样的家宴，自家人一起吃饭还战战兢兢的，每个人都说着早已打好腹稿的套话，把一副商场、官场的做派拿到了家里，但还非得装做是和乐融融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妈，我午饭来之前吃过了。还有事就先走了。大哥大嫂你们慢用。”郁思南看了看时间，坐下来也大概有半个小时了，看着差不多能走了，说着，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就要起身。
“哟，二弟这是看不起你大哥大嫂啊，屁股还没坐热就走啊。”大嫂“啪”地一声把手中的筷子用力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张嘴凉凉地说出这句讽刺意味十足的话。
“白琦！怎么说话的，快给二弟道歉！”大哥急忙呵斥大嫂。
“思南，这……你大哥筹备这顿饭，也准备了很久啊……你……这……”郁母也出言挽留。
“思南，这是大哥考虑不周，考虑不周，我这就送你出去。”大哥连忙推开椅子，作势要起身去帮郁思南拿脱在门口的大衣。
“对不起，大嫂，是我不好。大哥，你快坐下来，我敬你一杯。”郁思南转身过来的时候卸下了满脸的不耐，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脸，皮笑肉不笑地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举杯要和大哥共饮。
一家人一边装模做样地享受着家宴所来的亲情的美好，郁大一边状似苦恼地对郁二说：“思南啊，我这在军需部的位子上不上下不下地很尴尬啊，你看，傅家那个小子比我晚进来都升职了。”
郁思南在心中冷笑，还嫌现在油水不够多吗？做了两年就想着升职，也够贪的啊。
看郁二没什么反应，郁大加把火，继续试探地说道：“你看……是不是方便……帮你大哥我这活动活动？有你在，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嘛！”
郁母也说道：“是啊！你看你大哥这两年兢兢业业地，早出晚归，也该是时候升职了。”
郁思南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非得在老爷子不在的时候叫他回来吃什么家宴，老爷子要是愿意帮老大，还有他郁思南什么事。这老大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前两天刚出事，还没翻篇二呢，现在就又想着升职了。
想是这么想，郁思南暗自发笑，敷衍道：“一定，一定，我去说。”一边点头，一边起身，“我这儿真有事儿，得先走了。”
转身就迫不及待地去取大衣，连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
“大哥在这里谢谢你了。”
“思南，那我们就不送了啊，你路上当心。”
告别了他们，郁思南脸上温和的笑意一下子全都卸下，恢复了一贯的锋利与棱角，英气勃勃的脸上挂着一丝轻蔑的冷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