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爱你》汶希

5、第四章

　　次日清晨。

　　宿醉的头痛，要命，自从上个学期末欢送学长毕业后，赵希真就告诫过自己别再喝那么多.
　　赵希真迷迷糊糊地被窗帘缝隙的阳光打在脸上晒醒了，拿手使劲地敲了敲头，好痛。不对，全身都痛，下半身更痛，昨天和Andy喝的什么酒呀。

　　Andy，赵希真整个人突然惊出一身冷汗，他只记得，自己走回酒店，迷迷糊糊，依依不舍，然后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梦里面他鼓起全部勇气亲了Andy那好看的嘴唇，然后被回吻。

　　这时候，背后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赵希真绝望地唤醒了一部分回忆。真的是Andy吗，他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他宁愿是自己喝高PICK UP了个姑娘回来。

　　但是，事实，或者说Andy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眼前了。被子只盖住了两个人的下半身，他能看到Andy那线条明晰的身材，上面还布满了红印和牙痕。

　　宿醉的头不痛了，因为已经整个炸开了。赵希真，一个被看做中国最有前途的古典钢琴家，又或者说，仅仅作为爸爸妈妈珍爱的独生子，竟然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一个仅仅认识一天的男人。他甚至只知道他叫Andy，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这干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而且，如果记忆没有欺骗他，这个男人，还是自己投怀送抱，一手拉回酒店的。

　　赵希真蹑手蹑脚地溜下床，去浴室把花洒打开，水温调得尽量高，弥漫出一屋的雾气，但依旧止不住自己在热水中瑟瑟发抖。
　　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419嘛。他已经非常努力不想这到底是否意味着自己性取向不正常，是否没有做好安全措施，是否从此就失去这个刚刚认识聊得投契的朋友，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怎样尽快把这事作为一个荒唐的闹剧，从自己生命中抹走。

　　狠狠地洗了头，又挤了沐浴露在手中，当清洗到身体某个部位的时候，那种湿滑的感觉，他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那种尴尬，是即使把自己独自锁在浴室里，都觉得被全世界围观的无奈。
　　咬着牙把自己清洗干净，对着浴室镜子吹干头发的时候，还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胸前、颈间，一样布满了欢爱的痕迹。头发终于吹干了，赵希真终于可以耐心考虑，呆会怎么出去面对床上那个人。

　　“Andy，你要对我负责，这是我的第一次。”（没病吧，你以为民初剧呀）
　　“Andy，我会对你负责的……”（赵希真，你没病吧。）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的，大家开心过就好了。”（这样说的时候是不是该配根烟呢？）
　　“留你电话给我吧，我会联系你的。”（好像是ROY他们常用的招数呀。）
　　赵希真自己内心模拟了无数个版本，都觉得只有三个字评价，“神经病。”确实，做了这种事情，其实无论怎么善后，都是徒然。
　　不管了，总不能在浴室里躲一辈子吧。
　　赵希真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把浴室门打开，差点吓得又关上了。

　　Andy已经起床了，仅仅是套上了内裤和T恤，一双矫健的长腿就这样晃在外面，他显得淡定多了，似乎还用咖啡机煮咖啡了。
　　“早。”赵希真几乎不敢看Andy。
　　“早，BABY。”Andy可比他大方自然多了，露出一个和阳光一样美好的笑容，还张开了怀抱。

　　本来应该躲开他，但不知道为什么，赵希真像着迷一样就是没有办法抗拒这样的邀约，竟然又不自觉地走进了他的怀抱里，被Andy狠狠一顿乱亲他还微湿的卷毛，眼睛和嘴唇。
　　“你把自己洗干净了呀，真香啊。”Andy说完又想往他颈间啃。
　　“等等，Andy，我要和你说清楚。”赵希真终于觉得这样发展下去，自己一大好钢琴家在未近过女色之际就直接变弯了，实在是太违背自己这21年来对人生的理想。

　　“Andy,你很好，你很帅，我也很欣赏你的才华，但是，我是异性恋，所以，昨晚只不过是一个意外，意外，你明白吗？”
　　章景凯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气急败坏地解释着什么，忽然有点受伤的感觉。是谁昨夜热情如火地把自己拉回房间，又是谁喘息着还在表白，“我喜欢你Andy”。
　　但他努力说服自己，他能理解这种感觉，当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同性有感觉的时候，其实更加极端地抗拒，去过教堂忏悔、看过心理医生，那种无奈的挣扎。

　　他是很喜欢赵希希，但仅仅是喜欢吧。一个19岁开始把自己裹在娱乐圈的人，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昨天如果不是赵希希去而复返的一个吻，或者，这个会弹蝴蝶的小男孩，仅仅会出现在他的回忆里。然而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在纽约有过荒唐的岁月，但他确实没想过把赵希希当成一个一夜情对象。或许，给这个小男孩一点时间吧。

　　“好了，好了，希希，别紧张，你说是意外，那就是意外。OK，我们再也不提这个事情。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吗？”
　　赵希希终于也觉得自己这样来回踱步咆哮，有点太过分了，好歹是自己把人给拉回房间的。他只好默默地喝了一口Andy递过来的咖啡，点了点头说，“还是做朋友吧。”

　　接下来的20分钟，两个人都尽量避免目光交接。章景凯赶紧洗了澡，赵希真收拾好行李准备去巴黎。临走的时候，章景凯从口袋里翻出纸和笔，“留个EMAIL总可以吧。”赵希真紧张地接过本子，潦草地写了一个邮箱，却看到章景凯仔细地看了一次，又把分辨不清的字母问清楚了，才把纸条放回口袋中。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觉得留了邮箱，这段关系也无非是一场春梦，但看到Andy这样的举动，赵希真心里还是有点点酸痛的不舍得，算了。

　　临出门前，章景凯转身，“来一个告别拥抱，兄弟那样的吧。”
　　想到这辈子大概很难再遇见Andy了，赵希真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给了他一个情侣般的拥抱和GOODBYE KISS。

　　那天下午，章景凯需要完成自己在伦敦的最后一个镜头。他再度站在第一次碰到赵希真的那个地铁口，风有点大，吹得他的围巾在空中飞舞，他正在拉琴，腾不出双手，但不可抑制地带着天真的奢望，一次又一次看着马路，“希希，给我再看你一眼可以吗？”他内心只有这样一句话。

　　姗姗来迟的女主角，追寻着乐声来到章景凯面前，悄然放下五十英镑。看着那张破旧的纸币，只不过是48个小时，他找到却又错过了他的爱人。章景凯抑制了一天的泪水，滴落在纸币之上。
　　“CUT,景凯终于入戏了。收工。”彭杰如稀重负地喊了一句，剧组里所有人鼓起掌，只有COCO留意到，章景凯强颜欢笑之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那天下午，赵希真搭乘欧洲之星到了巴黎，下了火车一看，ROY发来短信，“火车站里的酒吧等你。”
　　赵希真背着行李刚走进酒吧，就看到ROY等若干损友都围成一桌喝着饮料等自己，桌面上还放着面额不一的一大堆钱。他替自己买了杯啤酒，刚坐下，就感觉到ROY他们的眼神不住地往自己脸上脖子上瞄。

　　“看什么看。”赵希真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WELL,我赢了。”ROY突然和身边的人击掌庆祝，然后顺手把桌子上的钱都拿到自己兜里。
　　“你们？”赵希真看懂了他们是拿自己开赌，就是不知道赌什么。
　　“你的脖子上，哈哈哈，那个姑娘好热情吧。你看你现在一脸依依不舍的怂样。”ROY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揭开了谜底。
　　众人一起朝着他举杯，“敬希真，欢迎来到男人的世界。”

　　总算听懂了他们的台词，赵希真想遮住脖子上的吻痕都来不及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想起昨晚的那个人，那些事，他除了举杯一口喝下半杯苦涩的黑啤，又能怎样。

　　送走了剧组，章景凯一个人坐夜车，来到了利物浦，入住了提前定好的酒店，刚拿到房卡，就看到自己的某一个助理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景凯，景凯，COCO姐担心你，让我过来陪着你。”

　　“哦，好吧，你你叫什么名字？”章景凯无奈地挠挠头，脸盲这件事情他也不想的，但总是认不清楚公司里来来往往的人。

　　“我叫廖楚生呀，我们见过四次了。一次是……”
　　“哦，廖楚生是吗，记得了记得了。”
　　吃过晚饭，廖楚生总是想尽点助理的职责，“景凯，有什么要我帮你做的？”

　　看到小助理勤勤恳恳的样子，章景凯随意地指指地上的一袋衣服，“帮我把衣服送去干洗了吧。”
　　廖楚生走了5分钟后，章景凯突然从椅子上一蹦而起，糟糕，赵希希留给他的邮件的纸条还在那堆衣服里。
　　他跑到酒店大堂，却看见廖楚生已经快快乐乐地拿着洗衣服的凭条回来了。

　　“算了吧，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了。”章景凯难免有些垂头丧气，但其实就算把电邮找回来，甚至说把赵希希这个人找回来，又能怎么样，做自己和钟心玫之间见不得人的秘密情人吗？他是多么有才华的男孩，能把蝴蝶弹得这么好的男孩，注定应该在人前光芒四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