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迟栖烟小号

4、约定

　　“太过分了！”虞令婉还在愤懑不平。
　　什么妖怪啊？太没有人品，呃，妖品了。
　　她是多么认真地下定了决心才和他说那些话的，可他却趴在树上笑出了眼泪，末了还说“你这丫头实在太可爱了！”
　　混蛋，不知道她是多么努力才能这样做牺牲的，结果，在他眼里，居然成了笑料。
　　该死的长风！
　　对了，一只妖怪居然有人的名字，还这么好听呢……
　　想到这一点，虞令婉立刻皱了小脸厌恶地呸呸几声……那什么妖怪最坏了，还有那讨厌的名字，什么好听吗，难听死了。
　　不过……他可真特别啊！
　　居然没有和从前那些妖魔一样恶狠很地扑过来想要杀了她。真是令人安心又奇怪啊。
　　她从小便能看见寻常人看不到的奇异之物，比如妖魔鬼怪什么的……可她三岁之前还是好好的，听说她是三岁多是生了一场大病，当即快要死了，之后有个云游僧人前来救了她，她竟奇迹般好了，只是之后便有了这倒霉的能力。
　　据说，她娘亲担心之下寻了好些高僧替她批命，那些高僧只说她命格奇异，明明富贵却是命薄，可又不像寻常福薄之相，只有一个很有名望的老道说她是生就必遭妖魔之祸的命格却能绝处逢生，问及如何破解，他也语焉不详，只说天命难知。
　　她被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直到十一岁，除了看得见妖鬼被他们扰得不得安眠以外，倒也没有什么问题，想到那句绝处逢生，她爹娘也勉强算放了一半心，另一半还牵着女儿的境遇放不下。
　　只是，这只是表面。
　　从前只是能看到那些东西，后来渐渐那些东西也能看到她并开始不断骚扰她，从五六岁开始，那些妖鬼更是开始变本加厉，拼了命想要吃了他，她开始吓得要死，再不敢夜间独处，后来甚至都可以直接接触到她，仿佛要把她拖入牢网，她几度濒死，但不知为何，那些妖鬼总会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似乎有什么在保护着她。她从恐惧中渐渐习惯，也逐渐无所谓了。那些东西越来越强，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神秘力量再保护不了她，那是也就是她被妖怪们吞噬干净的时候了。
　　可虞令婉选择了沉默，她不想爹娘再为自己担心了。
　　从前教她习字的先生也说过，人固有一死，不过早晚之分，轻重之别。托那些妖魔之福，她早早看透，也不怎么介意。所以她此生最大愿望不过能在死之前游历四方，多看看这天下美景，用仅有生命换一生，看遍繁花似锦云卷云舒，踏遍山河万里波澜壮阔。如此也就无憾了。
　　要不是介意爹娘会伤心，她定然立即收拾行囊离开了。
　　她这一生注定无法完满，她也不期待什么长命百岁和和美美，能够死之前多看看世间美好之物，即便马上死了也不会后悔的吧。
　　想着，她叹着气合上书页，打算去寻些吃食。
　　人非圣贤，孰能不食？
　　“你这小丫头可真古怪……小小年纪怎么总是叹气摇头，老气横秋的？”
　　含笑的戏谑在背后响起，虞令婉一怔，浑身一僵，才缓缓转过头去。
　　果然，那妖怪自在地倚在软榻上，笑意挑着冶艳的狡黠。
　　虞令婉僵着脸，半天才反应过来，脸色一红，恼羞成怒地吼：“你怎么在这里？”
　　就算，就算他要吃了自己，至少也应该尊重一下自己吧……就算自己还小，好歹也是个姑娘吧！
　　这个破妖怪竟敢直接跑进她的房间里，太过分了！
　　“你个臭妖怪！”
　　长风忍俊不禁，看着她明明稚气未脱却做出一副含怒之相，总忍不住去逗她。
　　“你再敢这么对我吼，我可就吃了你。”
　　虞令婉身子一抖，下意识缩了回去，很快又咬牙抬头：“你要敢动我家其他人，我就，我就……”
　　长风含笑：“就怎样？”
　　“我……我就减肥，我要你吃不到肉！”
　　“噗……”
　　千年的大妖怪终于在这小姑娘面前，没形象地笑喷了。
　　最后，一人一妖达成了协议。
　　长风满足她三个愿望，虞令婉就替他好好长肉以备他哪一天吃……
　　长风活了太久，难得见到如此有意思的姑娘，所以他不介意陪她玩一玩，而虞令婉也觉得，早晚都会被妖怪吃掉，还不如让这个厉害的大妖怪吃掉，起码他长得好看一点，而且自己还骗到了三个愿望……划算，划算！
　　如此，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