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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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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公孙策看着展昭平静的侧脸,仿佛他说的话与自己无关,一派云淡风轻。当年的少年侠士,经过时间的洗礼,张扬内敛。习惯了隐忍,习惯了孤独,依然义无反顾不悔不弃……
这个孩子,坚韧的让人心疼!
公孙策怅然起身离去,身后大开的门扉,月色和清凉的夜风,留下展昭一人独坐。这一夜,南篱院中两点烛光,燃至天明。
天刚放亮,展昭已经换好官服。回廊下碰见手里拿着公文的公孙策,知道先生也是一夜无眠。展昭微笑着打招呼,“公孙先生。”
公孙策关好门,也和煦的微笑,“展护卫好早。大人该去上朝了。”
是啊,大人该去早朝了,这公文正是早朝上要交给丞相的。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书房,昨夜种种心情,蔽之深渊。
不用跟着哥哥办差的时间,十九最是悠闲。半年多的历练,已经日渐沉稳,展昭也不再拘束他进出府门。
十九漫无目的的闲逛在开封街头,看着人来人往,四处喧嚣。市井百姓,所求甚少,不过是平安度日,安居乐业罢了。碰上了巡街的开封府官差,十九还会调皮的吐吐舌头,然后装作没事儿一样的擦身而过。
突然,远处锣鼓声鸣,好奇的百姓纷纷涌过去看热闹。十九被挤在人流中,一脸无所谓。时下的娱乐节目虽然种类繁多,看在十九眼里,却只是一时之趣,日日就演绎那么几种,视觉疲劳了。十九有时忍不住怀念很久很久以前的生活,岁月果然割断了时空,如今也能想想而已。
人流中响起孩子的哭声,十九四下查看。一个小女娃,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糖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想来是被人群挤散,找不到家人了。周围人流踩踏,那么小的孩子坐在地上太危险了!
十九提气纵身,越过人流,跳到女娃身边,伸手将她抱起。与此同时,一旁酒楼的二层窗中也纵出两条人影,落在两步远的地方,伸手隔开了挤来的人群。
十九有些意外的看着表情冷漠的小王爷赵惟筠,不由的产生好感。三个人护着孩子避到路边,很快就看到一个妇人仓皇的跑了过来,接过啼哭的女儿,千恩万谢。
自从开封府醉酒之后,赵惟筠一直被禁在王府中,自家父王的原话是,“和个小孩子斤斤计较,又喝不过人家,还出去瞎逛什么?就待在府里修身养性,练练酒量吧” !
赵惟筠知道父王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告诫自己不要任性失了该有的礼仪和风度。也不争辩,安安心心的窝在书房里研究书法,怡然自乐。直到月前,终于被按捺不住的父王从书房中揪出,重新踢入繁华市井。
赵惟筠洋洋得意。世人都畏惧父王好一派王者气度,其实在自己眼里,也只不过是个平凡的父亲。
刚刚街头的一幕,坐在二楼的赵惟筠看在眼里,想也没想飞身而下,还是慢了一步。这个新出炉的展家三公子,身手很是敏捷,举手投足间,隐隐有那个人的风度。
“原来是小王爷。展旸多谢小王爷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三公子客气了。”赵惟筠不想和他多说,转身往刚才的酒楼走去。玉和楼,酒香菜美,就算不是饭时,赵惟筠也是不愿意浪费那美酒的。
十九看着傲气凌人的小王爷,摸摸鼻子状似关心,“小王爷酒醒了吗?如此贪杯,还是保重身子才好!”
赵惟筠气的止步回身,谁说这小子有展昭的风度了?根本就是比及不上!
“展旸,你不要嚣张。本宫是否要保重身体,还不用你费心!”
十九奇道,“本宫?我以为只有公主娘娘才这样自称呢!”
“无知小民!小爷居王府晨玄宫中,如何不能自称本宫?哼!废话少说,你敢不敢和小爷再比一回”
十九好笑的看着赵惟筠被自己气的语无伦次,笑的开心至极。听见还要比较酒量,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小王爷不要生气。上回醉酒,展旸被展大人修理的很凄惨了!”
赵惟筠看着十九坦率不虚伪的样子,从心里觉得他看起来顺眼不少。
两个少年人对视微笑,原本初见时的意气之争顿时消散。
十九执手为礼,“展旸不能饮酒,不如请小王爷喝杯清茶吧!”
“好!”
街边转角,溢香茶楼。
十九和赵惟筠分别落座。惯用的座位,是茶楼老板特地为展昭留的。坐在这里,抬头就可以看见开封府,十分方便。
一壶香茶,几碟茶点。
赵惟筠无意中看见十九手臂处沾染着点点血迹,在淡青的衣料上尤为明显。
“你受伤了?”
十九低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伤口刚结痂,大概在刚才抱那孩子的时候太用力,迸裂了吧。“恩,前几天和展大人外出,遇到截杀,一点小伤。”
端起茶杯,清香扑鼻,十九喝得一脸满足。哥哥最喜正安白茶,每年清明之后,常州老宅都会特地送茶叶来开封。一部分留在府中,另一部分就寄存在溢香茶楼,闲暇时来喝上一壶。两泡之后无茶香,淡如清水。
赵惟筠透过袅袅水汽,看着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十九,稚气未脱,言谈中确有他人不及的洒脱磊落。想到自己生长于帝王之家,谨守皇族规仪,虽然锦衣玉食,宝马轻裘,出入奴仆相拥。远不及眼前少年自在,心里压抑不住的羡慕。
“平常百姓,若能安贫也能和乐。本宫坐享荣华,却与笼中之鸟没有区别!”
十九诧异的放下茶杯,看着皇子王孙寂寞的感慨。
“小王爷你已经享了常人不能享的富贵,那么担下他人不能担的束缚和责任,又有何不公平?”
赵惟筠看着十九,这番言语和父王常说的话相差不多。这少年,竟有如此见识。
赵惟筠苦笑不言,转移话题。
“展大人?你这做弟弟的有趣,平日里就这么称呼展护卫?”
十九白了赵惟筠一眼,“那小王爷见到皇上,又是怎么称呼的?”
嗯?称呼皇上?赵惟筠果真仔细回想了一下。若是在私下里,叫皇兄,若是正式场合或者有旁人在,就叫皇上……想到这些,赵惟筠自己也觉得好笑,再看十九已经将身体探向窗外,大声的和人打招呼。
“李显大哥!”
不多时,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捕快李显跑了上来,看见和十九坐在一起的小王爷,略微有些惊讶。赶紧行礼。
“李大哥,你这么急,是在找我?”
“展大人让你马上回府!”
“好!小王爷,展旸失陪了!”
说完,也不等赵惟筠点头,直接带着李显跑下楼去,留下一个好不潇洒的背影。
这人,明明知礼守节,进退得宜,可是又……赵惟筠无可奈何,继续喝茶!
开封府,南篱院
十九跑到展昭房间,就看见展昭正在收拾行囊。
“哥,这次去哪儿?”十九摩拳擦掌,瞬间斗志昂扬。
展昭把手里的衣服叠好打包,看着十九一脸兴奋,觉得好笑。“江陵府。”
“那我去收拾东西!”十九转身就跑。
“等等!”展昭赶紧叫住正要闪身的十九。“这次,你不能和我去。”
“啊?哥?”
展昭拿起桌上的一封书信,“十九,你要回去常州。大嫂写信来,家里出了些事情。江陵府的案子不能耽误,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十九傻愣愣的展开书信。展家在常州的生意全面亏损,已经到了不得不抛售的境地?“哥,我……”
展昭把手搭在十九肩上,眼中包含歉意。“这么多年来,家里都靠大嫂一人苦苦支撑,我身在公门,根本顾及不上。这次也是同样。展旸,哥只能拜托你了。”
十九长出一口气。对眼前这个人,自己从心里敬佩,爱重。有幸跟在他身边,是自己前世的福气。只要能为他分担些许烦忧,甘之如饴。
十九重重点头,“哥放心,十九一定全力以赴,不敢有负哥哥期望。”
展昭看着十九,温和的微笑,“恩,我相信你。我已经禀告了包大人,包远和李显会陪你同行,你可以和他们商量行事。另外,这封书信,你当面交给大嫂,我已经在里面叙述清晰了。”
兄弟两人商量好动身时间,分头整理行囊。
临行之时,展昭去书房向包拯辞行。这个习惯,从初入公门时就养成了,出必告,反必面。为的是让自己出发之前心里多一份支撑的力量,也为了让大人看到自己安然无恙,不用担心。
包拯早已知道展家的事情,临行前还特意询问,“展护卫,此去江陵府事成之后,你可以转至常州看看。如果事态严重,你请常州府衙派人将文书送至开封也可。”
展昭朗眉星目,脸上是一向的意志坚定。“多谢大人。江陵府的案子比较重要。属下已经让十九回去了,大人不必替属下忧心!”
包拯深知展昭为人,知道他肯定不会如自己所说转道常州。沉吟了一下,提笔写了一封信函,叫来包远和李显,吩咐二人要尽心尽力,如果有需要就拿着自己的信函到常州府衙。
一一交代清楚,众人离府出城。
兄弟二人在城外十里的路口,勒马道别,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