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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皇后之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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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到”
灵堂上啼哭悲泣的人纷纷行礼,众人都听闻长公主近来腿疾难行,便是长信殿中也少走动,这……只见馆陶长公主被两个中人半抬半架着,进殿后抽泣之声变为了嚎啕而哭,“娘娘啊,馆陶来晚矣!”
不论真哭假哭,灵堂之上便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哭嚎之声。阳信、南宫、隆虑三位公主却是真正的哀戚,已经几度哭晕在堂上,皆是阿娇命人仔细看顾,而南宫公主因为有孕,脸色便是更差些。
太子与太子妃重孝而跪,给长公主还礼。刘彻默然而空洞的看着殿中的一切,看着南宫再一次晕倒,被侍从抬出殿医治;看着一个个诸侯、命妇哀而不戚,没有眼泪却硬要挤出眼泪;看着有人进殿有人出殿,只觉天地间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太子,太子,来人……”
再睁眼时已经身处偏殿的床榻之上,刘彻依然空洞的抬眼,看到了守在一旁的馆陶。
“退下吧”,馆陶屏退医士宫人,回首看着刘彻,语重心长,“吾知外面所有人的眼泪也不及阿彻心中的悲伤,然你这个样子,是想等着明天被参奏不孝吗?”
刘彻还是不答话,垂着眼皮依然呆愣。
“罢了,吾这把年纪怕也操不了几日心了,阿王吾便对不住你,明日便与陛下请辞去堂邑,吾不愿见将来有一日你的儿子、吾的女儿身首异处”,馆陶哽咽着挣扎起身。
他十六岁之前似乎过得都很好,现在想想好的仿佛像前一世,一切都从十六岁开始改变……只是,阿娘说过会等他来接她的。
刘彻眼角的泪滚落,这才抽噎而泣,哭声由小变大,哭尽了心中委屈,哭尽了思母哀伤,也哭尽了少年最后一点叛逆。
再回到殿中跪在阿娇身边时刘彻已经哭的收放自如,阿娇知道总会是这个结果。对于王皇后的死她肯定不会悲伤,但也没有多少幸灾乐祸,连刘彻她都不恨何尝恨他人?她只是觉得这样的的结果才该真正属于王氏,这一世并不意外。
看着刘彻和殿中诸人,还是难免想起那一世外祖母去世的时候,她与母亲真正的哀戚与惶恐的时候,刘彻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开始大权独握,王氏很快的搬进了长信殿……所以眼前人的哀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文帝在先,王氏的丧仪也是从简,到底是葬于阳陵,也让众人明白皇帝到底是让了一步,若是不让安葬阳陵,又要一阵扯白了。刘彻三天未食,随后就病倒了,朝堂上到底是没有揪着太子一开始哭灵“未恸哭”而言不孝事,许也是皇帝压下未提。
太子寝宫内殿,除阳信、刘彻姐弟再无第三人。
“吾那日探望时,阿娘仅是有些时冷时热之状,御医和吾带过去的疾医已经看过,都言并无大碍,三服药便可痊愈……邓女几人都说阿娘傍晚时开始症状严重,高热、极冷交替,急招御医,却是已经来不及……吾盘查过阿娘身边的宫人奴婢,少了二人……”
阳信低低的叙述着,却忽然被刘彻打断,“阿姐不必再查了,不必了”,定定的看着阳信,“阿娘就是急症而薨逝”
“怎么可能?阿娘身体一向很好……”
“阿姐,不必了,也不可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便是姐夫、二姐、三姐也不可提”
他没有证据证明,但能在他与姐姐死命看顾的行宫中办成这件事的,大概也只有两个人了,但有必要这么做的也只有一个人。刘彻不清楚母亲又做了什么事,但很清楚绝不会因为那一件“抛夫弃女”之事就被……
“阿姐,听吾的,不可再提!”
阳信在弟弟有些恐怖的目光中点点头,也就没有说另外一件她觉得高兴的事。
长信殿中的两个女人怕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皇帝的两个。
“阿嫖,你的腿可严重?”窦太后虽然精神不济,但毕竟精明了一辈子。
“都是痼疾,然没有大碍”,馆陶只得承认,“娘,我这也是没办法,两边为难……”
“行了,吾又不曾说过什么”,窦太后拍了女儿两下,又道“也是王氏那个女人行事毒辣,阿启肯定放心不下”
“阿娘,那刘荣之死真是……好了,好了,我不问了,您近来可能安眠?膳食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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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儿啊,勿再以尚未立业、年纪尚小推脱,等皇后丧期一过,你便给吾乖乖的去相看,你父亲说的对,都是吾惯得你!”
张氏恨恨地骂站立一旁的三儿子,“你说你不喜你表妹,那便随你,如今你表妹都是娃娃的娘了,你还不是孤身一人,你当你年纪还小啊?”让她总被娘家嫂子奚落。
“你说王家闺女太瘦,李家闺女太胖,你都不喜,那现在吾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或是看重哪个,不拒门第身份,便是王女翁主吾都豁出老脸求人帮你娶来!”看儿子还是无动于衷。
“哎呀吾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肖子啊,你在这是让吾死都不能闭眼啊”
从苦口婆心、威逼利诱到最后撒泼,每个月都要上演两回,陶傲已经习惯了。
“娘,巫祝不也说吾不适合早娶嘛,您看您也不能着急啊”
“早,还早,明岁都二十了还早!”
“娘,其实……吾其实……”
“什么?”
陶傲小声的说了几个字低头,张氏一脸震惊的看着儿子,最后捂着帕子哭着走了。
耳边清净了,陶傲呼出一口气坐下,继续摆弄案上的杂七杂八。
她说她早忘了答应过他的誓言,她说她根本没在奈何桥边找过他,她说她这一世只是陈阿娇,她说他永远不会懂,她说让他忘了她好好活一世吧……
“嘶”
陶傲看着手上不小心扎出来的鲜血,又一次感到无力,她是陈阿娇,那他的阿妹去了哪里?谁能把他的阿妹陪给他?而他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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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请右手”
白须白发的唐医士跪在皇帝面前,认真的诊脉,脸上却是越来越凝重。
“直言无妨,恕尔无罪”
“陛下,老朽无能矣,死罪!”
“说吧,最多尚有多少时日?”
“多则一载……”
“一载啊”
刘启的面色微苦,他已经猜到了,但被宣判生死之时到底还是不能看淡啊。
不能动肝火,不能食油腻,不能恋女色……总之一堆不能。
“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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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太子妃娘娘”,苗条的美人说着参见这动作却缓慢的很。
“傅美人有孕在身,不必多礼”,阿娇和气的很,一朝得道、尾巴上天的人她大概真是见得太多太多了,只是这位一个小小美人又是眼下状况,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得罪太子与太子妃,却几次在她面前招摇……
“谢娘娘,这便是隆虑翁主吧,真是可人”
“来,阿娆,见过傅美人”,阿娇把侄女放在地上。
陈娆很讨厌别人捏她下巴,臭着一张脸,“阿娆见过傅美人”
“岂敢,娘娘,吾奉召往清凉殿,失陪”
“傅美人请”
阿娇看着她款摆得意的上辇,让人带阿娆去玩耍,问阿良“说吧,查到何处?”
“回娘娘,傅美人乃采选入宫,出身霸上农户之家,与权贵并无往来,入宫后去岁偶然得幸,得宠至今,未曾查到有何助力”
阿娇直觉的摇了摇头。
“看紧了她”
“娘娘,阿玉遣人来报,清河王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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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阳信站在窗前笑的灿烂,阿娘吾说过不会放过刘乘的,“做得好,处理的可还干净?”
“小的不敢怠慢,请公主放心,没留活口”
“很好,下去领赏”
“唯“
阳信转过身来,屏风后面走出一美貌男子,面色妖娆不输韩嫣、邓通之流,“楚扬恭贺公主”
阳信回眸一笑,“尚要多谢你的谋划,说吧,此次想要何物?”
“是公主收留小人,给小人容身之地,能为公主效劳乃是小人荣幸,小人不图财物,只图能在公主身边侍奉”
阳信看了看他的容颜复又看向窗外,正色道,“听吾的话,总有你的无限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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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于各王国送皇后之丧报,然又带了一份回来,清河王为侍妾所杀,皇帝震怒,命廷尉查处。
“张合、张少儿兄妹本是王府之仆,后张少儿为清河王收为妾,却与王府苍头有染,王知怒而杀张少儿,命野狗食其肉,张合怀恨,买通王之姬妾李氏,李氏原本受过张少儿恩惠,欲以死相报,趁王酒后杀之”
刘启卧于踏上,听着廷尉报告,看了数份供词,神色莫名。
“张合、李氏枭首,张少儿开馆鞭尸,王府中有罪者按律论处”
“太子在何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