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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打死也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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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胰子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震古烁今享誉中外只应天上有不该地上出美的出神入化天怒人怨的第一美女!”沈惟净一脸向往,把柳生美人说得心里乐开了花,插满朱钗的倭瓜头喜不自胜乱晃,晃掉了一地雪花粉。
“那你以后就叫我二胰子好了!”柳生二胰子正是挂牌上任。
“是呢,我早就觉得该这么叫了。二胰子小姐,你今天的妆画得真美,咱们那儿郡主娘娘都没有你精于此道呢!不是我吹捧,就凭您这花容月貌,一手好手艺,早该进宫当娘娘——不,皇后也当得。何必委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空负倾城美貌呢?”
要是把他骗到京城跟皇帝干一架就好了,怕是还没到皇宫就被那些锦衣卫给宰了,想到这儿沈惟净心里暗爽。
柳生美人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却还装作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掩着团扇咯咯咯老鼠似的,听起来瘆人,看着更瘆人,沈惟净干脆闭上眼,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你闭眼做什么?莫不是说尽说些好听的骗我?”柳生美人看来有自知之明,诘问。
“二胰子你别误会,我闭眼是因为你太美,我自惭形秽,觉得多看一眼都是亵渎,有一句话叫艳光四射,说的就是你这种美人!”
两个人一个吹,一个享受被吹,旁若无人之境,越说越离谱。一旁的柳生随风看不下去,阴着一张苍白的脸,咳了声。
柳生次郎笑意婉转,粉袖在脸上轻挥,恢复一张黝黑粗糙的鞋拔子脸,柔媚眼神瞬间变换凌厉阴沉,双臂一张,粉色衣裙碎裂如落花轻扬,露出真实面目。
一个瘦削精悍,却又阴猾如蛇的中年男子。
变脸绝技她早在蜀中就见识过了,此刻再见并不稀奇,倒是感慨那些胭脂水粉,化腐朽为神奇,硬生生将一张丑脸画的,更丑。
“东西呢?”似乎伪装撕掉,性格也变了,柳生次郎直奔主题。
“什么东西?我没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要不然也不会去景戍山采药,大爷,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幼子,都指着我呢,求你们饶了我!我真的没钱!”沈惟净从椅子山滑下地,膝行过来抱住柳生随风的腿。
声泪,俱下。
唱作,俱佳。
相较于人妖,她还是更愿意接触棺材脸。
“少在这演戏,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交出来!”柳生次郎扬起手中的鞭子,黑色长鞭在昏暗室内迤逦开一条起伏的弧度,闪着蓝汪汪的光芒,如天上星星点点的繁星,抽的空气啪啪作响。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要是打在身上,不立马要命?
沈惟净嘴上硬,身子软,缩了缩脖子,趁机将身体挪了挪,完全掩映在柳生随风阴影中。
“看不出还是个硬骨头的”柳生次郎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打死也不说!”一说沈惟净来劲了,挺起胸脯,昂起脸蛋,一脸大义凛然生死无惧,仿佛是被灌辣椒水、上老虎凳、电击、鞭抽、狗咬、凌迟割肉、剁手指……十八般酷刑遭遍的地下党员,仅剩一口血也要喷到敌人身上。
最崇拜屡遭陷害仍壮志不改的岳飞岳爷爷了,她沈惟净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坏人。
长久以来的斗争经验告诉她,敌人不是怕死的,是揍死的。
怕,只能助长敌人的气焰。而不怕,却可以让人摸不透你底细,甚至心生敬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落在扶桑人手里,本就是九死一生,何必死的屈辱?
死,要壮烈!
“有本事杀了我!”岳爷爷附体的沈惟净呸了一口,挺胸,抬头,望天。
“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一个沈惟净倒下,千千万万个沈惟净还会起来,天朝人是打不死杀不绝的!向着扶桑人开炮!”沈惟净想起《雷霆秘术》附录上那些奇怪的蝇头小字,以前不理解什么意思,如今脱口而出,甚为应景。
这一番慷慨激昂奏了点不大的成效,柳生随风眼中闪过欣赏之色,柳生次郎没有立即发作。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牙硬,还是我的烙铁硬。随风,拉住她!”柳生次郎收起鞭子,低贱的对手不配高贵的武器。
他抽出火炉中炙红冒着热烟的烙铁,唇边勾一抹残忍的笑,走近沈惟净,迫不及待想听烙铁烫熟肌肉的声音,想闻人肉被烤熟的味道,想听这美少年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一身细皮嫩肉正是他最羡慕的冰肌雪肤,清灵的声音大概是尚未变声,山泉般清洌好听,令人嫉妒。
他若有这花容月貌,他若有这冰肌雪肤,他若有这语声琳琅,便再也不用浓妆艳抹,只要一个眼神一声轻笑,天下间哪个男子不手到擒来?
想到这儿,柳生次郎难掩兴奋、期待、暴虐、玩味,以左手抬起沈惟净削尖的下巴,本欲折磨一番,不想粗糙的指腹刚一触上那凝脂般的肌肤,便被那细腻柔滑的触感征服,口中溢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皮肤真好!”
“哦?原来二胰子你想要的是保养皮肤的秘方啊?不早说!”烙铁的热力隔着空气传来,汗毛瞬间炸了,心里怕得要死,面上保持笑意,沈惟净推开柳生随风,从怀中掏出一本线装书。
“喏,这可是美容大神胭脂雪限量发行的独家秘籍,传女不传男,是我花了一两银子托关系走后门送购物卡好不容易弄来的,既然有缘,送给你好了!”
“不够的还有这个,这个,这个……都给你,回去我再给我相好的买好了。”接着她又掏出一盒胭脂,一只朱钗,一块丝帕,一只香囊,一件鸳鸯戏水的肚兜。
都是隔壁柳家小娘子托她到街上出售的东西,只有那件肚兜,是奶娘新做的,她没舍得穿,揣在怀里忘了收起来,如今贡献出来,肉疼的紧。
柳生次郎看到书,先是一喜,听她解释再是一愣,再看那些女人的东西有些莫名其妙,最后瞄到书面上的书名,登时火了。
《我是美容女王》!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跟他苦苦找了近二十年的《雷霆秘术》有毛关系?
这个小子先是拿花言巧语骗他,再是死硬不屈气他,现在又用杂书糊弄他,当二十年称霸东海的海盗王是捡来的?
不给她点教训,小小的天朝人还以为东桑人好欺负。
“巴嘎!”柳生次郎眼中怒涛翻滚,手中铁钳一挥就要来烫沈惟净。
嘶!
肉,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