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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腰带危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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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犀利,湛亮,明澈。
雷震元看来却是:兴奋,垂涎,贪婪。
她的表情,善良,温柔,和煦。
落在雷震元眼里就成了:虚伪,腹黑,阴险。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嘴巴裂成一条缝,盯着他腰际的水眸闪烁着铜钱的图样,小爪子往前探了探,几乎要探到他的腰,又嬉笑着收回,讪讪对他笑得不怀好意。
雷震元感到了危险逼近,捂住腰带,紧张兮兮地,“你想干嘛?”
他的年纪,做她爷爷都绰绰有余了,她不会对他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吧?
虽然他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俊美不凡相貌堂堂芝兰玉树瑰姿绝艳一树梨花压海棠一枝红杏乱出墙人称玉面魅影美书生,可那是三十年前啊。如今,他这丧家之犬的落拓模样,会有姑娘看上才有鬼。
不是他有鬼,就是她有鬼。
雷震元攥紧腰带,直叹: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沈惟净见他不肯,以为他小气,动手去抠。
果然,不错,真的是金子,黄澄澄、金灿灿、亮闪闪的金子,就在雷震元腰间,金铸的正方形异兽腰带扣上,镶嵌着两枚指腹大小的红宝石。宝石通体晶透,赤红如血,月光之下,发射出幽冷的光芒,是顶级鸽血红。
发财了!
沈惟净眼中的光芒比红宝石更闪亮,好脾气地跟雷震元说:“放手!”
虽然沈惟净小模样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皮肤莹白如雪,腰肢纤细,乌发如墨,看得出再过上几年必然是个美人。要是平时,雷震元定然有心赏花惜花,可如今这生死边缘,心愿未了,哪还有心思风花雪月。
可恨这小姑娘不学好,答应了帮忙,却一个劲儿垂涎他的美色。
好吧,他是没有美色这种东西。
可谁能告诉他,小姑娘拼命解他腰带是要做啥?
在贞操和求助之间,雷震元努力权衡,思量,考虑……
最后,咬牙,含泪,移开手指,拍掉沈惟净的禄山之爪。
“你干什么?”沈惟净被拍的手面通红,嗷了声,横眉冷目。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就让他临死之前维持一个男人的尊严吧,被女人上,这种事,说出去,他雷家后世子孙还有何颜面在江湖立足。
“我要在上面。”雷震元要求。
嘎?
沈惟净莫名所以,解个腰带还分上面下面?
雷震元以为她不同意,鼻头一红,老头子纵横江湖三十年,从来没这么委屈过。算了,下面就下面吧!
雷震元用好不容易凝聚的最后一点元气飞速抽调腰带,脱外袍,解中衣,手停在单衣的系带上,心一狠,撕拉,直接撕开,露出一片黑糁糁毛茸茸的胸膛。
闭眼,四肢摊开,双腿大张,手面向下,抓着蔓草,“来吧!”
沈惟净,“请问你这是在干嘛?练功聚气的独门功法吗?□□功?九阳神功?还是吸星大法?”
沈惟净黑水晶眸子一亮,“难道是玉女心经?可是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恐怕不纯了吧?还能练吗?”
雷震元睁眼,对上小姑娘好奇而满足的眼,没错,是满足,外加欣喜,“不是你要——”他看到自己的腰带被小姑娘揣进怀里,外袍上的金纽扣也被一一摘去,纳入钱袋。
雷震元汗,原来,人家要的不是他的身体,是他的银子。
早说嘛!
雷震元摸摸索索,摸到被沈惟净丢弃的外袍,从里面拿出几张纸,对沈惟净晃了晃,“小姑娘很缺钱吧?只要你帮我了了心愿,这些就都是你的。”
月光如水,照在那银票上红漆大字上,一百两。
三张!
沈惟净的心一跳,几乎要跳出腔膛。
这些钱,能给奶娘买三年药,能顶中等小康之家十年花销,能在乡下买五百亩地,剩下的钱还能在镇上买套三进三出的宅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银票了。
沈惟净咽口水,“你说吧,怎么帮?上刀山还是下油锅?两肋插刀还是肝脑涂地?把皇帝拉下马还是偷皇后肚兜?只要你说得出,小沈爷——不,奴家就是拼着小命不要也给您办到。”
雷震元巨汗。
早知道这样,还用又挨揍,又献身吗?
直接用银票砸不就行了?
雷震元终于发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声,扶着竹子坐起身,盘腿,脱鞋,抽出鞋底,取出一个油纸包,“咳咳——小姑娘,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这件事对老夫来说关乎性命,对你确实小事一桩,只要你发誓把这个保护好,不让任何人夺去,尤其是扶桑人和官府就行了。”
好臭!沈惟净掩鼻。
这老头的香港脚很严重。
“爷爷,有病就得治啊!”不要出来熏人啊。
雷震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咳了两声,将油纸包丢给沈惟净,“你发誓,誓死保护里面的东西,不可丢,不可仍,不可被人夺去,不可给第二个人看,代代传承,把老夫的心血发扬光大。如违此誓,必变成丑八怪,代代受穷,生生受苦,永生永世以乞讨为生,和猪狗抢食,不得翻身。”
知道她爱财,居然逼她发这么重的誓,够狠,够毒。
为了三百两,沈惟净照着雷震元的一一复述,毫不拖泥带水。
毒誓发完,沈惟净薅了把草掂着,拈起油纸包,小心翼翼地开拆外层的油纸,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嫌恶地扔掉油纸,用雷震元的中衣随便包了包。
“《雷霆秘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是《九阴真经》、《葵花宝典》、《玄天秘籍》……?”
弄了半天,不过是本破书,还不是那些武功秘籍之类,害她白兴奋半天。
雷震元冷哼,一脸不屑,“那些东西怎么能跟老夫毕生心血相提并论?这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足以改变历史进程的伟大改进和创举。若不是朝廷无能,单凭这些,足以让中国站在世界之巅,傲视亚洲,哪里容得小日本后来张狂?”
中国?
世界?
亚洲?
小日本?
沈惟净挠头皮,为什么这些字单独念她都懂,和在一起她就不知道他说的啥呢?
老雷病糊涂了,脑子不清楚,开始说胡话了。
沈惟净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随声附和,嗯,是。
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呢?
“最后一个问题,你没有儿子侄子孙子徒弟啥的吗?为什么不传给他们,跑到老远来传给我?”老子自言是蜀中的,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就为了把书给她,说不过去。
既然这书被老头说的这么好,干嘛便宜她一个外人,不合常理。
雷震元面色又红,掩嘴猛咳一阵,咳出鲜血两盆,神情悲怆,“都死了……盛极一时的蜀中门,一夜之间付之一炬,惨遭灭门,只有老夫仗持武艺高强,侥幸逃出……”
原来跟她一样。
沈惟净吸掉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一滴泪,手中布包扔回雷震元身上,连退数步,爆喝一声,“雷老头,你不是害我吗?你武艺高强富有堂堂一帮都打不过,我小小一副肩膀,两条小短腿,打不能打,跑不能跑,早晚不得被你那些仇家找到。不要,不要,有钱没命花,等于白搭,留着你的三百两买棺材吧!小爷有事,先走一步。”
沈惟净拔腿就跑,哪知雷震元早有预料,手腕轻扯,沈惟净一个趔趄,华丽丽扑倒,原来,脚上不知何时缠住了雷震元的腰带。
沈惟净恼了,七手八脚解开脚上的束缚,继续逃命。
雷震元,“丑八怪,代代受穷,世世受苦,永世为乞丐,和猪狗抢食,不得翻身——”
沈惟净回头,抢过银票,拿回布包,学着雷震元,抽调鞋底,放在鞋底板中间,挥挥手,“找个坑把自己埋了,不要给我添麻烦。”
三步之后,稍停,“死完不用通知我,我不会给你烧纸钱的。”
雷震元嘴角浮起一抹安心的笑,对着那鬼鬼祟祟的纤细背影喊,“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
回答他的,是一溜烟不见人影。
一个秘密已经要命,再来一个,还要不要人活
钱再多也不好使!
沈惟净撒丫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