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樓番外之二]煙花易冷》冷爭妍

3、侍藥

　　01
　　貴之總覺得是自己小時候不懂，到了懂的時候，卻從沒想過把握……畢竟他也只是想要好好地活。於是到了最後，就算形同遭到厭棄地回到家族領藩、也和天皇恩斷義絕，他仍放不下要把松本氏毀滅乾淨的念頭。希望雅能夠毫無牽掛地走，也許是不可能的事情。

　　雅病得很重，昔日戰神的風貌如今枯黃乾癟，手腕四肢骨瘦嶙峋。貴之心中不忍，只能日夜殷勤服侍，倒是哥哥覺得弟弟挺煩。這不就懷才不遇嗎？松本氏偌大家業，即便軍事政治權力一直被天皇削弱，幾代累積下的萬貫家財還是足以讓貴之無憂無慮地過上好幾輩子，那個混蛋天皇竟然能讓弟弟愁得兩鬢斑白，真該學洋人那樣綁在火刑柱上燒死。

　　「就你會亂說，冒天下之大不諱！」貴之哭笑不得，卻仍細緻地給雅用暖布擦拭用過餐的手指，而後貴之十指牢牢地緊扣對方的，雅不禁動容。

　　「要是能這樣永遠地握下去，該多好。」看著貴之在燈光下靜謐的側臉，雅深覺如斯好夢會令他情願一路睡去，來世不醒。

　　「這麼想撒手丟下我不管呢，開口閉口都想著死。」貴之輕聲說，瞇著促狹的眼神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雅愣愣瞧著，心想怎麼當初沒挖了天皇那一雙老是跟著弟弟轉的眼睛。

　　「我知道…你心慕我。」雅溫聲說，不意外弟弟的眼睛閃過驚慌，臉色跟著蒼白。「你不說我不勉強你，但我是真的撐不住了……要是……」

　　「好了。」貴之打斷他：「我沒有什麼不可承認的，我是心慕你！卻也怕你隨時要離開，怕得要死。你明明知道一提我就傷心，怎麼樣都得看你是不是還醒著，為什麼還硬要逼我？讓我說出口了除了讓你得一時快意還有什麼？」

　　「……自然是讓我，走得沒有遺憾。」雅面無表情卻百般溫柔地將貴之擁進懷裡，伸手摸進貴之領口內，一個表面光潔無瑕的小瓷瓶。此時貴之身軀明顯一僵，要掙脫卻被哥哥狠狠按在胸前。「也讓你早點下定決心殺我……無色無味無痛，也不會流血，我知道的，我等你。」

　　你不要逃走，貴之。因為真正逃不開你掌握的人，是我。悲喜隨你，生死由你，即便我再怎麼想活著，也扛不過你一念之間的殺意。而我只能乞求你來，結束一切的痛苦折磨，直到你我都不再傷心。

　　──哥哥期待你，溫柔地讓我深深沉浸在你給予的無盡夢裡，生生世世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