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天不仁，惟苍生多情》唐砚

28、尾声二

　　尾声二：
　　水神祭那天发生在灌口二郎神庙的奇事，很快就传遍了蜀郡，当然也包括成都。自从分流鱼嘴、入水宝瓶口完工之后，李冰便把太守府衙搬回了它原来的地方，不久也对此有所耳闻。不过，相较于李夫人的欢喜，李冰的态度则要淡然的多。他还劝说妻子，仙、凡有别，不是说见就见的，不然当时二郎就不会走得那么决然。虽然如此，看到妻子找出那件因为义子突然离去而半途中止的黑色大氅，李冰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了。
　　这日，李冰正指示下属郎官，雨季将至，各地堤坝要再次监视，确定其稳固无碍。正说着呢，就听见冬兴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李叔叔，李叔叔，你快来看，是谁来了？”
　　话音未落，少年已经拖着一个身材高挑、容貌俊毅的青年闯进政事堂。看到那青年，李冰当时就呆了，张嘴想叫，却又叫不出来。反而是前者快步走了过来，轻轻的叫了一声：
　　“义父。”
　　真、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李冰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颤抖地叫道：
　　“二郎？”
　　“是我，义父。”
　　杨戬淡淡地笑了，眼睛里已蒙上一层水雾。
　　一旁那些或认识或不认识“二郎”的官吏，此刻都识趣的悄悄离开了。要不了多久，“二郎回来看望义父”的事情就会传遍全城，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冬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叫着“我去告诉夫人”便飞快地跑进内院。
　　“慢点儿，当心摔了！”
　　李冰慌忙喊了一声。话音未落，就看见少年绊到门槛，结结实实地扑倒在地。不过，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痛，很快爬起来又跑。
　　“这小子……”
　　苦笑着摇了摇头，李冰转过头，再次仔细打量义子：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连衣服都穿着他义母给他做的那身海牙纹长袍。按捺下心中起伏，李冰认真地问道：
　　“你这样……没有关系吗？不是说不能……”
　　杨戬再次笑了，极开心的样子。
　　“孩儿现在职掌灌口守护，偶尔来看看义父义母，不碍事的。”
　　听到这话，饶是李冰努力克制，也还是忍不住激动地流下眼泪。他有点难为情地笑了，抬起袖子擦掉泪水，自嘲地说：
　　“真是的，明明很高兴……”
　　他的话被一声明显带着哭腔的喊声打断了。父子俩几乎同时扭头回望，立刻看见李夫人站在政事厅门口，一脸无法相信的样子。杨戬立刻走了过去，轻轻揽住李夫人颤抖不已的身体，低声说道：
　　“义母，孩儿回来看你们了。”
　　“二郎？二郎！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下一刻，李夫人用力抱紧义子，早已是哭得是泪水涟涟，不过眼神却是欢喜到了极点。
　　最后还是李冰先镇定下来，柔声劝慰妻子。好不容易李夫人松了手，但神情间十分的不舍，生怕自己一眨眼义子就会不见了一样。觉察出义母的心情，杨戬只觉得心头既甜又酸，笑了笑，将方才对义父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这才让李夫人安心了一些。
　　冬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已经高兴的只知道笑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拔腿又往外跑，速度快得来连杨戬都觉得他要飞起来了。
　　然后，三个人相继坐下，却不由都沉默了，千言万语竟不知如何说起。
　　过了一阵，杨戬忽然感觉有什么在抓自己裤腿，低头一看，正对上哮天犬可怜巴巴的目光。他禁不住一愣，旋即又笑起来。拍了拍狗儿的大脑袋，杨戬转脸对李夫人说道：
　　“义母，有没有吃的？这家伙饿了。”
　　可怜哮天犬那么大块头，李冰夫妇却直到此刻才看见他。李夫人记得当初就是这只黑犬最先寻到义子身边，心里头对他的忠心可是喜欢得很，当下立刻站起身，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
　　“昨天陌送来半只鹿，我还发愁怎么吃得了，正好……”
　　看着哮天犬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杨戬忍不住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但随即也笑了起来。
　　“去吧！”拍拍狗儿的身子，他说，“不过，不要在义母做好之前就偷吃光了。”
　　不会的不会的。哮天犬用眼神保证着，摇着尾巴跟着李夫人跑掉了。
　　剩下父子两人，刚开始也不知说什么好，后来杨戬问起治水的情况，李冰顿时就滔滔不绝的说开了。自从都江堰成，第一年因为才遭了大灾，效果还不明显，去年就好多了，内江引水灌溉田地达到七百余万亩，而且随着后继河道堰渠的延伸，这个数字还将继续增加！
　　“七百万亩！二郎，你知道吗？这可以养活多少人啊！”
　　农桑从来不是杨戬的强项，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
　　“今年收获只需保持平常状况，整个蜀郡就能自给自足了！自蜀立郡以来，这就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看到义父兴奋地都坐不住、站起来边走边说，杨戬感觉心里面说不出的满足。他不要什么三界第一的头衔，也不在乎什么显圣真君的封号，只要、只要能看到亲人的笑颜，就足够了……
　　“冬！陌！不要跑！”
　　一个有点陌生却又耳熟的声音在此时突然响起。
　　“你们两个！这儿是太守府，不是家里！”
　　对了，是灵。杨戬恍然。
　　不多一会儿，陌率先跑进大厅，一看见几案后坐的正是他的二郎哥哥，当即高兴地大叫一声，直扑进后者怀里。等冬进来看到这副情景，不甘示弱，也和弟弟做了同样的事。杨戬不得不换了个姿势，才能够稳稳当当地抱住他们而不至于倒到地上去。
　　李冰看着义子被两个已经不能算小家伙的少年缠住，居然也不帮手，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只管笑。
　　然后，随风和灵相继走了进来。
　　杨戬苦笑着承受少年——不，以灵的年纪，也许称之为青年更合适些——满含嫉妒和恼怒的目光，心中无奈地想：
　　这个，好像不是我的错吧？
　　接着，杨戬发现年长的这两个居然穿着官府捕快的服色，不禁微微一愣。灵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一手扶着佩刀把柄，颇帅气地笑了，说道：
　　“我想做点有用的事情。”
　　“灵很能干。”李冰插嘴对义子说道，“东连都说，等他再大点，就把总捕头的位置让给他做。”
　　“李大人，我……”
　　“不要叫‘大人’。”李冰装作生气的打断灵，“现在又不是公务中，叫我‘李叔叔’不行吗？”
　　“不行。”灵一本正经地拒绝了，“冬和陌没有规矩，我不能跟着他们一起没有规矩。”
　　“灵啊……你能不能有一天不说‘规矩’两个字？”
　　“不行。李大人，无规矩不成方圆。恕我直言，您太放纵冬和陌了。”
　　瞥了眼又陷入例行“嘴仗”的李冰和灵，随风决定无视他俩，走过去跟杨戬打了招呼。他也是一样很高兴的，不过，性情使然，他是绝不会做出像两个弟弟那样的行动。只是……皱了皱眉，随风淡淡地丢出一句话，立刻让冬和陌触电似的跳开，规规矩矩地坐到一旁。
　　“我记得汐儿和夕烟曾经说，她们喜欢灵哥哥那样稳重成熟的人。”
　　看到两个少年如此反应，杨戬好奇地望向随风：汐儿和夕烟是谁？
　　“这两个小子正在追求的姑娘。”
　　“随风哥哥！”
　　冬和陌瞬间羞红了脸，异口同声地大叫着扑向二哥，片刻间便厮打成一团。虽然打闹的成分居多，杨戬还是看出他们都是动上了真功夫。嗯，还不错，没有枉费当初教他们一场。不过还没有分出胜负，三兄弟就被灵大声喝止了。
　　“可惜辇冰今天不在。”见“势头不妙”，李冰连忙试图转移灵的注意力，“不然你们几兄妹都齐了。”
　　杨戬一愣，脱口问道：
　　“小丫头去哪儿了？”
　　李冰呵呵的笑了，回答说：
　　“她拜了师父，学画。一个月只有五天假，也亏她忍耐得住。不过，她师父也夸小丫头有灵性，有天赋，将来必能有所成就。”
　　是吗？辇冰真的开始学画了……
　　“冰儿以后要做画师！”
　　彷佛昨天才听到她说这句话呢！杨戬不自觉地笑了。小丫头，也长大了吧？双鱼儿不知现在如何了，还有吕镞……
　　“义父。”
　　“唔？”
　　“我很高兴当时是义父你把我从岷江救起来。”
　　非常……高兴……能有你和夫人这样的父母……哪怕不是永远拥有……杨戬、我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