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零]黎明之前-Before Dawn》弘轩

6、第 6 章

　　*006

　　「蓝堂，你个笨蛋！」

　　第一波急流过后，有两个人从被炸开的门中冲出来。

　　「啊呜真的不是我的错啊，晓！谁会想到那群死变态在下水道里养蛇啊！」

　　锥生零看着蓝堂英一边狼狈地扯掉他头发上的一条小蛇一边拔出枪来，想要对着身后的蛇群一通扫射。脚下腥臭的积水没至小腿处，成群的蛇像紧紧绞在一起的麻绳，粗略估计约莫有上百条。

　　棕色略带些银灰，蛇信吐露着像黑夜的魔君。

　　「别开枪！那是黑曼巴蛇！」零喊道。

　　已经晚了。

　　子弹射入蛇头，把好几条都轰了个稀烂。暗红的血溅出来，在水流中蔓延开黑霾色的剧毒。

　　……shit！

　　「猪一样的队友……算我怕了。」架院晓拆开已经湿透的炸药包，把硫磺洒到周围的水面上，好刺激蛇群减慢它们的靠近速度。

　　犯了大错的蓝堂自知他惹到了世界上仅次于眼镜王蛇的家伙，吓得脚下一滑，整个人撞在锥生零身上，强大的惯性让两人双双倒到水里。

　　「咳、咳……」零灌了一口腐臭的污水，胃里上泛出酸意。

　　蓝堂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头撞在墙壁上磕出一个大包。

　　「我错了，老大。」黄发少年转过头去可怜兮兮地望向玖兰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玖兰枢把浑身湿透的两人拉起来，「支葵呢？」

　　「还在应付那边吧，枪械库的人实在太多了。」

　　话音未落便是一阵踏水的声音，急促如鼓点。

　　对方追来了。

　　「锥生零，把衣服脱下来。」

　　「咦？」蓝堂英眨了眨眼，然后便看着银发的人动作利索地脱掉了他湿透的衣服，露出瘦削的身材。

　　这这这……什么情况？

　　好吧，虽然湿衣服穿着是很难受啦，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要不要这样啊！老大，我真没看出来原来你好这口……

　　结果在蓝堂的一脸黑线之中，玖兰枢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锥生零，从火药库拿出一桶汽油浇在湿衣服上，点燃后扔到水里，燃烧的青黄色火焰阻隔住了暴动的蛇群。

　　「黑曼巴蛇的血有剧毒，小心别碰到。」少将不愧是少将，也许还差十秒就会看见敌人出现在拐角，可他还是冷静得可怕。

　　「分头走，不然在水里动静太大了。架院，蓝堂，你们去右边。」

　　「他们在那里！」跑在最前的黑人看见了他们，提着枪喊道。

　　「我们走。」玖兰枢拉过锥生零就往左边跑去。那里是一条阶梯，水位还无法漫及，他们走过的时候留下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能先放开我的手么？」

　　「抱歉。」

　　「他们有几个人？」

　　「不知道，听水声少说得十一二个，而且每个都带了□□。」

　　零皱起眉。□□在二十米范围内几乎相当于一门大炮，命中率极高，除非你变成一只飞蛾或者钻进墙壁里才有可能存活，当然，前者必须得比孩子的指甲盖还小。

　　「你熟悉这里面的通道吗？」

　　「还行，我看过占地面积图。」

　　……这算哪门子还行！

　　零很愤怒，这家伙根本就是带着他们来送死的。

　　「别担心，锥生君。」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玖兰枢轻轻地笑了下，「吉卜赛来的占卜师说我至少可以活到娶完妻子，所以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嘁，那种东西你也信。」零嘲讽道。

　　「这种时候总比信自己好。」

　　信自己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

　　他们在昏暗的走道里穿行，一开始还能听见远远的蓝堂英的骂声，后来只剩下「嗒嗒嗒」地脚步声。像是在黑夜里穿梭的夜莺，在草丛中潜行的野兽，在天涯流亡的浪者。

　　幸运的是奥斯维德的手下被他们甩开了有一段距离，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对方手中的□□。

　　而玖兰枢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人很可靠的感觉，零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虽然他也极度讨厌被人保护。

　　好吧，似乎庆幸得太早了。

　　他们停下脚步。

　　零蹙起眉看着面前的五个通道，拐过一个拐角之后呈现在了眼前。与地下停车场一样的设计，从一到九五个奇数数字为编号的门，每个通道的上方贴了一张恐怖片的海报，面色苍白双目滴血的女人和小孩。

　　……恶趣味。

　　「有人说奥斯维德喜欢把军火库做成迷宫，看来是真的。」玖兰枢难得露出有些凝重的表情，而敌人的步伐正在越来越近。

　　「喂，玖兰枢。」

　　「什么？」

　　一拳落在胸口，不轻不重的力道。

　　「以后这种倒霉的事情别找我。」零转下手腕摸了摸腰间的枪，然后偏过头去，「你选吧，我运气向来很差。」

　　准确地说他从来不相信运气这种东西。

　　带头的黑人已经跑到拐角处了，一眼就望见了他们这边。

　　迫在眉睫。

　　「那就这样。我们分开走，你去三号，我走这边这道。」玖兰枢说完就拔出了他的枪，向着敌人的方向连射两次。

　　零没再说话，左拐走向了三号通道。

　　「Welcome to the inferno.（欢迎来到地狱）」恐怖片的海报上如是写着。

　　然后玖兰枢看到银发少年完全没有犹豫地跑了进去。

　　他想，其实这人是挺信任他的。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很快转瞬即逝。

　　玖兰枢掏出自己的摩洛，用保密线路发了条短信。

　　「你要的人给你带来了。」

　　**

　　这是一条寂静而阴暗的道路，甚至可以听见步伐的回声。

　　那帮人没有追到自己这边。

　　零暗暗地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他皱起眉，有点为那个家伙担心。

　　也许敌人是追到玖兰枢那边了？

　　他把这归结于那人是他们Austro的少将军衔很大本事也不错不能出事云云，但是真相是什么谁知道呢。

　　未知的路的尽头在等待他。

　　也许是无法突破的铜墙铁壁，也许是一幅<最后的审判>的壁画，又也许是一位早已恭候多时的面容阴森的狙击手。零早就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玖兰枢，而他自己只能静待天命。

　　你说这算什么，玖兰枢那种人有什么值得信的啊。

　　可他信了。

　　很多年以后锥生零会觉得这是他一生的败笔，但至少当时他坚定且毫无畏惧。

　　一扇门。

　　是的，一扇棕红色的门，路的尽头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他甚至看不见丝毫的光芒。

　　军火库是需要经常通风的地方，否则火药在静置的环境下极易自爆。这代表着房间内也许有一扇窗户，零根据良好的位感判断这里只相当于普通建筑的二楼，如果从窗户里跳下去对于他应该不成问题。

　　他深呼吸一口，握紧了腰间的鲁格手枪，推开门。

　　人影一闪而过。三分之一秒内他拔出枪，但还是慢了半拍。

　　一阵疼痛。电流麻痹了他的神经，他顺着墙沿无力地滑下。

　　然后他听到一声轻笑。

　　「好久不见，锥生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