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之地》云鬼司

4、叁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而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看待这个人。

　　四号开始怀疑起自己当初允许廿一加入罗天的决定是否正确。

　　“但他做得很好。”一号告诉他。

　　四号细细思索着，他想，自己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罗天一直是个很单纯的组织，在一开始时，那甚至只是个疯狂的念头。

　　网罗天下，不漏奸佞。

　　但天下总不缺疯子，可以说还挺多的。

　　于是罗天成立了，他们秉持着自己的道德观，为那些无力之人去复仇。

　　直到有一天，那个孩子发出了疑问。

　　“为复仇而杀人，有什么意义？”

　　这群疯子们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做的事起不到任何作用，除了一时爽快。

　　需要杀的人越来越多。

　　该救的人却一个也救不到。

　　“那我们该不杀？”四号当时问他。

　　“不，”他说：“要继续杀。”

　　“那和之前我们所做的有何区别？”不解。

　　“我们要杀的他们害怕，胆寒。”

　　听到这句话的四号仿佛置身冰窖。

　　“我们要成一个噩梦，每一个做了恶事的人晚上都会做的梦。”

　　“只要他们犯了不应犯的罪过，他们就要开始担心。每天睡觉之前都要担心，第二天醒来后自己的头颅是否还在自己的躯干上；每天吃饭之前都要担心，自己最爱吃的金丝银鱼里是否埋着无数淬着剧毒的钢针；他们每天出门之前都要担心，自己要踏上的土地是否已经埋下了数十枚一触即发的火雷子…他们会开始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

　　“那就是犯了错的人都会死。罗天已经张弓搭箭了，他们只能日日想，夜夜想，想着下一箭是否射在自己身上。”

　　然后四号同意了，那个几乎不会任何武功的孩子加入了罗天。

　　接下来那个孩子成为自己所说的那个噩梦。

　　廿一。

　　他把罗天的箭搭上了弓，引而不发。

　　他握弓的手很稳，也很懂得把握分寸。

　　因为他知道，这张弓要是拉得不满，就没人会害怕。

　　但如果拉得太满，有些人就会陷入疯狂。

　　所以他只是举弓，天下人尽入彀中。

　　可是……他该有多么累啊。

　　四号又忍不住担忧。

　　而且依他明面上的的身份看着这孩子，实在是觉得有些可惜。

　　但这是他的担忧。

　　“如果廿一，他，沉沦了呢？”

　　这才是其他人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