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之地》云鬼司

3、贰

　　“廿一…究竟是谁？”

　　勾承浩的眉头紧锁着，用沾了朱砂的毛笔在案报上圈下了“廿一”二字。

　　笔又一顿，勾上了“七十三”。

　　“第六个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另一人，从柱子后的阴影中走了胡来，两只手臂交叉抱在胸口。

　　还没等勾承浩回答，在那些故纸堆后，第三人作出了回答：“不，第十八个。”

　　勾承浩捻了捻眉心，开始从头思索起来。

　　“罗天”，三年之前的一天，他们把一位州侯的脑袋挂在了城门上。

　　这算是这个组织的第一次登台亮相。

　　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但每个人都想弄清它的来历。

　　因为它杀人。

　　而且杀的是大人。

　　没错，罗天是一个杀手组织。

　　但它似乎和一般的杀手组织不同，组成它的大概是一群疯子。

　　它为别人复仇，为遭受苦难的人复仇。

　　当然他们也收钱，但很明显他们并不在乎这个。

　　据说杀掉那位州侯的报酬是一个铜板。

　　这样算算，只要十三个铜板就能杀掉整个东域的州侯了，都不够买一笼包子的。

　　从无失败的刺杀，怪异的行事准则。

　　还有在死者身边留下数字记号的习惯，都让这个组织充满了神秘性。

　　勾承浩所领导的“谛听”这些年几乎是一无所获。

　　他们甚至不知道，罗天究竟有多少成员，这三年来，罗天的杀手一共杀掉了三十一人，留下的数字最小的有“一”，最大的有“八十四”。

　　难不成能有八十多个疯子，还都是高手？

　　勾承浩把这个无聊念头驱逐出脑海。

　　他合上卷宗，招呼两人过来。

　　“张芸，淳于，你们说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勾承浩指着那一摞卷宗，问道。

　　张芸冷着脸，不置一词，而淳于则是把额头上垂落的几缕青丝抹了上去，用无所谓的语调答道：“可跟着这小子，不也是上面的安排么，据说在朝中有几位…挺关注他的。”

　　那话语中的小小停顿，勾承浩只能苦笑着当做没听见。

　　“罗天”的杀手少有重复作案的，一个数字往往只出现一次。

　　一击中的，远走千里。

　　几乎让人无从查起，谛听苦苦追查州侯之案整整六个月，结果是一无所获。

　　直到廿一出现。

　　从廿一的数字第一次出现在命案现场到现在，已经一年零七个月又九天了。

　　加上前几日的州牧公子，廿一的记号一共出现了六次。

　　廿一六次作案，使用了毒杀，诱杀多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法。

　　却独独缺少强袭。

　　敏锐的勾承浩立刻捕捉到这一点。

　　“廿一此人，机智有余，却武力不足，我们当时认为这是一个突破点。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总归有一天会犯错的。”勾承浩说道。

　　“可他到了现在都还没犯错，那我们就只能继续等么？”张芸的语气中透露出不满。

　　“……是的。”勾承浩答道。

　　“虽然什么都不做的感觉很多人都喜欢。可我不习惯这种废物般的生活。”张芸的背本来微微弓着，现在却挺了起来。

　　像是要出鞘了。

　　不是他腰间那柄窄窄的绣春刀。

　　而是他自己。

　　“你敢查出来？”

　　淳于突然问道。

　　张芸愣了一下。

　　勾承浩沉吟一会儿，开口道：“废物的名头总归有人来当的，但可以换个文雅点的说法……”

　　“尸位素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