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之地》云鬼司

2、壹

　　吕雨桐从井里打上一桶清水。

　　他需要洗洗手。

　　虽然他没有杀人，但毕竟沾了血腥气。

　　多少年了，也是种习惯。

　　“杀人去了？”

　　“割草去了。”吕雨桐头也不回地回答了他。

　　那人也不去戳穿，笑了笑，招收到：“过来陪我练练拳。”

　　吕雨桐一个跨步就闪到那人身边，一式最普通的长拳使出。

　　那人似乎也对这样的突袭习以为常，丝毫没有被吓住，左手一挥，在吕雨桐的手臂拂过，那拳头不知不觉就变了方向，与他擦肩而过。

　　吕雨桐也不气馁，只管继续出拳。

　　可每一拳都没打到那人身上。

　　他没躲，也没拦，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拳头袭来。

　　然后再注视着那拳头滑开。

　　仿佛在他体表摸了一层极滑腻的油脂，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落。

　　吕雨桐明白，这并非什么妖术，而是对方的武功实在太高。

　　身上的每一点都可以发力，任何攻击落到他身上，都会被肌肉发力给卸去劲力，滑到一边。

　　宗岱真的是个高手，吕雨桐深深地明白这件事。如果说是和同普通人相比，自己的武功算是登上了二、三重楼，那么“七十三”便已经站在了一座小山之巅。

　　而宗岱，吕雨桐仰头去看，远若星辰，俯首去看，深不见底。

　　“你知道么，为什么，我比你厉害？”宗岱突然开口问道。

　　吕雨桐闷不作声，依然只顾挥拳。

　　“因为你太聪明了。所以你太不专心了。”

　　宗岱陈述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我这辈子只练了一种拳。而你呢，因为太聪明，什么都学得会，只要是可以杀人的技艺你都会学，武功只是诸多杂科的其中一项罢了，这样怎么练得好？”

　　吕雨桐停下了攻势，喘着粗气回答道：“我的目的，只是杀人而已。”

　　杀人，又不一定要用武功。

　　昨晚的刺杀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可我实在想不出，你要怎么来杀我，喂，你能杀死我么？”宗岱认真地问道。

　　“能。”这回答过分简单。

　　“要怎么做呢？”宗岱好奇道。

　　“不能告诉你。”

　　以防有一天要杀死你。

　　从吕雨桐的眼神中，宗岱读出这层晦涩又明显的意思。

　　他笑了笑，说道：“我怎么会死呢？”

　　吕雨桐的回答依然很简洁：“怎么会有人不死呢？”

　　空气忽然变得凝重而粘稠了，吕雨桐发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困难。

　　但他没有动，因为没有意义。

　　他擅长杀人，但不擅长反杀。

　　好在那人放手了，吕雨桐跌坐在地上。

　　宗岱拍拍他的肩膀，朝屋内走去。

　　忽然传来声音：“你知道我不会杀你，对吧？”

　　吕雨桐没有回答，只是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答案不是必需的。

　　但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练武呢，一点点就好。

　　他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