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穆礼

2、纵使相逢应不识

　　“还能是怎样的人？有钱人呗！”
　　一小时后，活动接近尾声，工作人员到门口欢送来宾，齐晓培对邶佳碎碎念道：“你不认得吗？你连他都不认得？对对对，我怎么忘了，你是第一次负责儿童部的对外活动。”原本负责捐赠仪式的女同事要回家待产，人手不够，邶佳才申请到组援助。
　　“你就认得吗？你对他…很了解？”
　　“青年才俊，家财万贯，就像今晚的慈善活动，有一半的善款是筹自华盛公司的，还不就是他的腰包！”
　　邶佳听着，似是而非的随着点头。
　　“他母亲穆秀清，才是最厉害的角色！”
　　邶佳当然知道，顺着意思问：“是不是，常常上访谈节目的那位？”
　　“上节目，上新闻，热衷慈善，市女企业家协会的副会长，就连我们的妇女公益讲座这一块，她也时有参与。”
　　这些内容，邶佳早已涉猎在目，此刻，还要表示出充分的好奇心：“那么厉害啊？那那个讲座，我也要去听一听！”
　　“切，这个都不知道，你这个脑袋，是不是回路慢了一些？我还以为你是站在成功人士面前有些晕眩，才把箱子摔下来。”齐小培想到，就忽然问她。
　　“箱子那么沉，我手滑了一下，就打翻了。”邶佳一边答，一边想着措辞。
　　“那是捐款箱！你站在活动的礼台上，第一排坐着秦书记、杨主席，再旁边是市委领导！”
　　“杨主席看见了吗？”邶佳随口问道。
　　齐晓培嗔怪：“当然看得见，她脸色立时有了变化，你严重影响到我们活动组的业绩！”
　　“那我申请继续留在活动组，做好戴罪立功的准备！”
　　“留在我们组？”
　　邶佳笑了笑，冲着好友，调皮的眨眨眼：“对啊，在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而且在本组，领导乾明，让我有更多上进的空间，我明天就去向杨主席打报告，到时，你可要收我！”
　　齐晓培有些意外，但总架不过捧场，随口保证：“那是当然，我一定向主席表态，就说你态度端正，四体勤奋，是我们组不可多得的好同志！”
　　邶佳保持笑容，心里，暗暗的，多了一层欣慰之意。

　　正说着，朗朗的谈话声传到耳边，杨主席一席人，正陪同市里的领导，漫步过来。
　　邶佳尤为激灵，拉上齐晓培让出过路，两人低腰、垂头，远远看去，像是什么仪式上等候检阅的队伍。等人群走过，齐晓培小心拉拉邶佳的衣角，示意她看过去，只见其中一人，身型笔直，走在领导的身侧，不知说了句什么笑话，那领导笑起来，周围立刻爆发出附和的笑声。
　　邶佳见状，有些纳闷：“袁秘书长很喜欢他？”
　　“你要是也拿出几百万来支持市政建设，袁秘书长也会喜欢你！”
　　邶佳只得叹道：“这么有钱啊？”
　　“有钱，又有家世，耨，又时不时的跑出来做慈善，形象正派，年轻有为，”齐晓培一一报备，言词详细，听得邶佳笑色不止：“还有呢？”
　　“还有什么？婚否？”齐晓培嘎然停住，脖子直起来。
　　邶佳捻声说：＂对啊，婚否？单身否？许配何许人？什么择偶标准？这些，你是不是都算清楚？＂
　　齐晓培听出她揶揄的语气，还击回去：＂清楚怎么了？你就不想知道吗？＂
　　＂我？＂邶佳没想到她这样问，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我看你更是好奇的很吧！一般长得美的女人，总会有一些钓个金龟婿的志向！何况像你这样的大美女！＂
　　“是吗？”邶佳眉毛散开来，做出无辜的样子：“我哪里会有这种妄想。”
　　＂胸无大志。＂齐晓培作出失望的评价。
　　“像那种人，女人肯定不会少啊，就算是谈婚论嫁，也得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身后罩着一个财团！”邶佳有意逗她，脸上露出夸张的神情。
　　“财团怎么了？那么有钱的女人，多半恃宠而骄，不一定取得进门。”
　　“娶不进门也要娶，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也未必幸福！”齐晓培心智较直，看邶佳与她看法不同，非要分出胜负。
　　突然，一个同事在旁听到，凑过来问：“谁要结婚了？是不是又要准备红包？“
　　邶佳想笑，却又恐失影响，急忙说：“对啊，还是大红包！这个月你又要放血了，只能认真工作争取年终奖！”
　　那人作切腹状，难过的走开。
　　齐晓培不屑，朝那人方向默默摇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此话一出，邶佳忍不住，嗤笑出来，她腰身轻颤，长发及肩，即使不经意的笑的样子，也让人视线留连，晓培望着她，大放感慨：“鸿鹄，标准的鸿鹄……。

　　当晚，邶佳匆忙吃过晚饭，就来到电脑旁，她看了眼腕表，已是七点一刻，她登陆□□，看见有头像在屏幕下方闪烁。赶紧点开，在上面说到：“是不是等了很久？单位里有点事临时需要处理。”
　　对方发了一个鬼脸。
　　邶佳继续打字：“我今天见到他了。”
　　“谁？”
　　邶佳静了一刻，努力回想了一下某个名字，然后，在屏幕上敲出那两个字：周，穆。
　　对面忽然偃旗息鼓，邶佳还以为掉了线，许久之后，丢过来两个惊叹号。
　　下面，还追了一行字：“他有没有对你一见钟情？”
　　“没有。”
　　“你是怎样见到他的？”
　　“这个城市很小，华盛电工又和我们有些合作，想要做到，并不难。”邶佳快速回复，只把近几周的一番努力概括成一句话。
　　对面，发过几个点赞的手势，随后问道：“然后呢，是打算怎样做？”
　　“再见第二面，第三面，第四面，总会有一天会，尘埃落定。”
　　“铁杵磨成针？还是狡兔三窟？”
　　“哪有那么夸张？我没太多经验，只能边走边看。”
　　对面，发来一排流汗的小人：“用不用我回去，帮你？”
　　“不用。”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用。”
　　“要不然还是我来？我这边金发碧眼的帅哥，我随便一个眼风，就能搞定。”
　　“不用。”
　　邶佳一路拒绝，口风干脆。
　　到最后，对面只发来五个字：“姐，祝你成功。”
　　邶佳合上电脑，面前的电视机里，恰好在播放一段广告，红男绿女，结对而出，画面与声响都嘈杂不已，邶佳盯着屏幕，忽然有一瞬的恍惚。
　　那夜，邶佳睡得不好，整夜做梦，梦里在走一个迷宫，砖砌四壁，墙缘八斗，她如何都走不出去，突然有一道光线远远射来，她急忙向着曙光急奔，等跑到近处，才看到有个人站于光影之中，可她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她拼命的朝前，拼命的朝前，只是想要知道，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