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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亲人(三) ...


  •   陈肖云住进来没几天,陈林风就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种自己中邪了的感觉。

      有天路过书房,陈肖云正在用电脑编曲,宽厚的肩背在轮椅椅背之上,耳朵上扣着耳机。
      陈林风站在门口,盯着他后脖子那两道肉褶儿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也就走了。
      晚饭的时候,陈肖云颤颤巍巍抬起手喝了最后一口汤,忽然问他:“你听过我以前的歌?”
      陈林风接着吃饭。
      陈肖云提示:“就是刚出道出的那张专辑。”
      陈林风说:“没有。”
      陈肖云不信:“不会吧……”

      又开始磨磨唧唧……

      陈林风咽下嘴里的东西,满脸认真的鄙夷:“陈肖云,你是知道我态度的,虽然别人都支持你,但我一直很反对你做那一行,你说你的歌我怎么会听过?”
      说完陈林风淡定的夹了口菜,继续吃饭。
      吃着吃着,自己也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太对……

      陈林风抬头看陈肖云,陈肖云还是软了吧唧的瘫在轮椅里,也是带了点儿疑惑地看回来。
      陈林风问:“什么东西?”
      陈肖云想了想,然后就接着陈林风刚才哼哼的歌唱了几句。

      不知不觉的哼哼,这是个病。
      陈林风没治好,啪啪打着自己的脸,认。
      当天晚上他大扫除到后半夜,暗搓搓的从书房里找出一堆CD光盘,全放进了客房床底的抽屉里。

      客房本来是收拾好给陈肖云住的。可老太太在电话里千万次的威胁,说如果陈肖云半夜痉挛了或是自己摔趴了她就扒了陈林风的皮。
      陈林风想了想,也没别的招儿,只能咬牙把陈肖云的专用单人床搬进了自己卧室里。

      其实有辅助设备的帮助,陈肖云很多事可以自理,上下轮椅、穿衣吃饭,除去半夜翻身基本用不着陈林风插手。
      但陈林风毛病就毛病在这儿。
      他是不插手,但就是喜欢看着。
      不光是看陈肖云上厕所,别的也看,但凡陈肖云在动作的时候被他发现,他就要忍不住的往前凑。

      这毛病是从陈肖云搬进来的第二天早上开始的。

      早上陈林风起床,陈肖云也跟着被吵醒。
      他起床慢,先得一点点把床摇高,缓一缓才勾着床顶上的吊绳慢慢坐起来。
      差不多可以穿衣服了,陈林风听着动静,就握着牙刷走到了卧室门口。

      陈肖云手臂恢复的还可以,但手指只有拇指能动。
      陈林风站了一会儿,就看到他用拇指夹住衣服,费劲巴拉地套到脖子上,然后就停下了。

      动作太笨,看着还着急,陈林风转身想走。

      可就在转身之前,不经意的一瞥,瞥见了陈肖云大臂上的软肉……
      软肉一晃,陈林风就听见自己脑袋里什么东西“嘎嘣”一声,不知不觉往前走了一步。

      陈肖云歇够了,一手握拳,抵在床上撑着身体,另一只就在手腕上耷拉着,晃晃悠悠的抬起来,勾住衣角,从肉嘟嘟的前胸上蹭了过去……
      陈林风咽下口牙膏沫子,不知不觉又走了几步。

      等到陈肖云换了口气儿,T恤就从胸前继续下滑,立刻把裹住前胸后背的所有软肉都盖住了……
      带着“嚓嚓”声,陈林风快频率的搅动着手里的牙刷,走着已经到了床边。
      这就……盖住……了……?
      他眨眨眼。

      陈肖云转过头,“早上好啊,小风哥。”
      陈林风点头,“去掉‘小风’,好。”
      陈肖云笑笑,继续坐在床上大口喘气儿。
      陈林风问他:“你能不这样起床……和穿衣服……吗?”

      边问着陈林风就觉得不妥了。
      感觉用“起床和穿衣服”好像不太足够说明实际情况。
      因为瘫痪,这会儿又没有倚靠地坐着,陈肖云胸口以上别扭前倾,往下却是没形状的塌陷,一大滩软肉隔着T恤还在隐隐约约、摇摇晃晃……
      这对恋肉的陈林风来说,绝不是简单的穿衣服和起床……
      这尼玛是一场皮与肉的地震,天摇地动,进而天崩地裂,带来清晰无比的强烈震感……

      然后陈肖云想想,说:“我自己也只能这样了,除非有人帮我。”
      陈林风看看瘫在床上的两条肉感大长腿,摇摇头,口吐白沫后退道:“那还是算了。”

      整个一星期,陈林风都避无可避的在各种情况里被触动恋肉情结。
      第二周开始,他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了。

      陈肖云不爱出去,他就自己出去。
      一般是下午,约朋友玩玩儿,图书馆转转,要么就去健身房健身。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是确认陈肖云还好好的喘着气儿;第二件就是换衣服,然后倒垃圾桶、换马桶圈,在屋子里边移动边使劲儿的闻。

      其实也没闻到过什么不对的。
      每次跟陈肖云说“你还挺干净的”,陈肖云都会露出一边酒窝,笑得特尴尬。
      陈林风也就觉得他还挺省心,自己也没那么烦他了。

      但陈肖云洗澡是个例外。
      扑腾的哪儿哪儿是水不说,洗完还推着轮椅洒水车似的转悠。
      忍了一次又一次,陈林风终于在浴缸边缘接近崩溃的摔了胶皮手套。

      他抓了条毛巾,几步走到客厅,把轮椅拦住。
      “陈肖云,你弄的哪儿都是水,你知道吗?”
      陈肖云转过轮椅朝地上看看,再转回来,“现在知道了。”
      “几岁了你?”陈林风举着毛巾指他脑袋,“头发为什么不擦?”
      陈肖云抿抿嘴,然后抬起胳膊,用两只手腕把毛巾夹住了。

      陈林风一愣,就没松手。
      陈肖云嘿嘿笑:“我错了,哥,你去歇着,毛巾给我吧。”
      陈林风撇嘴哼了一声,手指头松松,又攥紧,还是把毛巾抽走,按在了陈肖云头上。
      陈肖云的胳膊还在颤颤巍巍的往上举:“哥,我自己来吧。”

      不是“我自己来”,是“我自己来吧”。
      加了个“吧”字,竟然就不觉得生气了!
      陈林风绕到陈肖云身后,拍掉他的手,胡乱蹭了几下,才低声说:“这次就算了,下回再说。”

      头发擦到半干,陈林风去换了条毛巾。
      回来看到陈肖云还是抿着嘴,两手蜷蜷的搭在大腿上,眼睛闭着。
      陈林风低头看看,脚竟然也胖的没个样儿,想想还是蹲下去,开始给他擦脚。

      洗澡后的温度退了,脚趾和脚趾之间还有些湿凉。
      先擦了那只保持很好的脚,然后托起下垂严重的那只,抬头看到陈肖云还没睡着。

      陈林风也学着他的样子抿抿嘴,说:“别看我,你一低头双下巴更大了。”
      陈肖云笑笑,开始看别处,陈林风就分开他的脚趾缝,继续用毛巾擦。
      过一会儿再一抬头,陈肖云还是在看他。

      陈林风蹲累了,干脆坐在地上,捂着他的脚,“都肥成熊掌了。”
      陈肖云又有点儿脸红。
      陈林风仰头问他:“难受吗?”
      陈肖云摇头。
      陈林风就想起小时候自己带他玩儿,哪儿摔破了问他疼不疼,他就赶紧摇头,说不疼一点儿不疼,其实疼得都快哭了。

      陈林风又问了遍:“难受吗?”
      陈肖云就犹豫着点点头,承认了。

      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难受”,也不知道他承认的是哪个“难受”。
      反正难受的地方多着呢。

      陈林风说:“你记着,咱们是一家人,是亲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帮你,永远不会不管你。”
      陈林风说完,咽口唾沫,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可陈肖云没什么特别反应,倒是不太高兴的说了句:“我知道。”

      …… ……
      卧槽?
      …… ……

      陈林风放下他的脚,立刻咬着牙补了句:“哪怕我其实特别的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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