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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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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喜欢穿着白衣,只要他出现,必定手里拿着一把青伞。
淮南问:“微雨,你怎么总是拿着伞。“
“伞中有画,画中有人。”
“难道谁还能在画中?”淮南嗤嗤一笑:“你不会把白虹藏画里了吧!“
微雨古怪的看了淮南一眼:“胡说什么?”
淮南伸伸舌头:“我看过很多妖,可是没有一个像你一样,臭脾气……”
微雨道:“你天生就能看到妖,不觉得害怕么?”
“这有什么害怕的,他们又不长着青面獠牙,但在我小时候,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妖,所以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大家都以为我是傻子。”
淮南一点都不觉得尴尬,把以往的事情说给微雨。
微雨道:“你不是傻子,是呆子。”
淮南不悦道:“你才是呆子呢!”
“哦,你是画痴。”微雨又改口道。
淮南不假思索:“我不仅是画痴,还是花痴,微雨,我喜欢你。”
微雨颦起眉头:“怎么认识你一个月,你就敢在我面前说一些胡话?”
淮南摇摇头,把伞挪了挪,挡在俩人的头上方。
微雨道:“你顾着自己就好,我淋不到雨的。”
“嘘!”淮南竖起手指,小声的说:“别说话……”
微雨挑起眉,向四周看看,没什么情况,可是淮南紧张的样子却让微雨不好意思开口,渐渐的,他也紧张了,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看着淮南。
一刻钟过去了,俩刻钟过去了,俩个人安静的只能听见雨点砸在伞上的声音。
最后,微雨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喂……雨要停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淮南不高兴的扁起嘴,唱歌一般的拉长了声音:“微雨啊微雨,你为什么只能在雨天出现?”
“我虽只能在雨中出现,但这里正是雨季,几乎天天下雨,你几乎天天能看到我。”
淮南摇摇头:“那不一样,如果是晴天,我们可以一起喝茶,一起看戏,你还可以去我家坐坐,可是,你却只能待在桥上,哪儿也去不了?”
微雨笑道:“谁说不能?”
“啊?”
“你又没邀请我,只要是雨天,我哪里都能去,可是我在这一个月,都没听你说过要请我喝茶什么的。”
淮南大吃一惊,咬牙道:“你这坏妖怪,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找打!”
淮南举起拳头就招呼上去,微雨一闪而过。
片刻过后,淮南突然想起来,自己是碰不到他的,跳着叫道:“你躲什么,我又碰不到你,干嘛那么配合我?”
微雨笑道:“真是个呆子。”
淮南急的团团转,而后又安静下来,失望道:“微雨,你要是人就好了,这样,我就能碰到你,摸到你了……”
淮南痴痴的想着,回过神来时,微雨已经走了,天也晴了。
“其实,先生,微雨不是人吧!”
“你怎么知道?”
“先生真是的,我上次还以为真的,原来是先生编的……”
“甲子,你怎么知道我是编的?”
“那我问先生,是你讲的那个微雨好看,还是留在赵府那幅画上的人好看?”
“这……”半瞎子犹豫了一会儿:“应该是……”
话没说完,只感觉到甲子把伞收起,半瞎子顿时眼前一亮,甲子在他背上笑道:“先生,你看雨停了,你都没有感觉到,莫非也是入神了?”
半瞎子愣愣,笑道:“真是,我这说故事的人竟把自己说进去了……”
“不对吧,先生。”甲子嬉笑道:“昨日那王公子说他的事的时候,也是你刚刚那幅表情……”
“你不会怀疑王公子的故事也是假的吧!”
甲子努努嘴:“不是先生你说得么,什么庄周梦蝶,既然是梦,当然是假的,对不对?”
半瞎子把甲子放下来,把那伞上的雨水抖了抖,黑夜里,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倒是甲子的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甲子,佛家讲,一切有为法,如梦如幻,如梦幻泡影,人活在世上,任何事情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不必太过于执着,人活着只是一副皮囊而已,而有些,没有皮囊的,他们活的才是确确实实的真的。”
甲子显然没听懂,但还是点了点头,半瞎子拉起甲子的手往回走,夜路漫漫,但两个人都不感到迷茫和孤独。
半瞎子还是把甲子背回去的,小孩儿走到一半喊着困了,腿也使不上力,软软哒哒的任由半瞎子摆布。
也难为他了,城东和城南相差几十里,甲子为了不让他挨浇特地跑来送伞,自然是现在没力气了,甲子谁的天昏地暗,半瞎子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该怎么应付那只难缠的妖。
三天后,水镜到访,半瞎子照例把甲子哄骗了出去,把画摊的门关上,才摘下铜钱。
半瞎子接触过的所有妖都很有礼貌,起码比人要礼貌的多,水镜斯文的坐在事先为她准备好的椅子上,颔首微笑,等着半瞎子落笔。
“虽然你可能略有耳闻,但我还是要说一下……”
“一,画作完成,盖上我的红印时,你便可以以人的姿态存活三个月,三个月过后,如果你不来我这收下你的画,魂魄从此灰飞烟灭。二,你化作人后不能伤害任何人,包括秦萧和赵婉在内。三,我们事先约定好,三个月你不能使秦萧回心转意,你就得继续修行,不得再来人世晃荡,如果秦萧心里仍然有你,我便想办法让你还阳。这三条,你都能做到,我才下笔。”
水镜很认真的听完,几乎字字刻在心里,这才微微点头:“先生画吧,水镜不会不守承诺。”
半瞎子下笔如神,不消半刻,一副活灵活现的女子便出现在画上。
半瞎子最后再问了问女子,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把自己的红印印在画纸上。
几乎是同时,一阵红光由女子身上散发出来,晃得人是头晕目眩,连半瞎子也不得不把眼睛微微闭上,再次睁眼时,女子还是女子,只不过,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她。
水镜惊喜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除了兴奋还是兴奋。
“去吧,但不要忘了我与你说过的话。”
女子颔首,微微屈膝,谢过半瞎子就离开了画芦。
半瞎子把窗户推开,望着南边的方向。
“秦兄啊,勿忘初心啊,这一切可都靠你了……”
“先生!”甲子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大白天的,您关什么门啊!”
半瞎子收回思绪:“怎么了?”
“外面,有个人说要找你。”甲子忽然躲到了半瞎子身后,小声道:“那个人,好吓人……”
“你这孩子,有什么人能长得吓人,可不要胡说。”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传来三声狂笑。
“哈哈哈,我当是谁家的小孩儿这么顽劣,原来是小师弟家的门徒,小师弟,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声,半瞎子浑身颤了颤,急忙让甲子进内堂,自己迎上去。
“是哪阵风把师兄你给吹来了,劳烦师兄还记挂着我,师弟有愧啊!”
半瞎子出门,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席地而坐,就坐在画芦前面,背上背的包裹沉甸甸的,不知里面装了什么,那男子长得的确吓人了些,从左额眉骨到下巴,斜斜的一条疤痕,原本也是英俊青年,添上这一道疤,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在加上他正襟危坐,不怒自威,画芦前围拢了一圈人来看这丑人,却无一人敢上前去。
半瞎子倚着门框:“师兄何处来?”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风水回转,九九归一。”男子站起来:“我捉妖路过此地,来看看师弟,怎么,不欢迎我么?”
“哪里哪里,师兄里面请……”半瞎子急忙侧身,男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人们围拢过来:“先生,没出什么事吗?”
“你认识那人吗?”
“长得那样吓人,要不要报官啊!”
半瞎子笑着摆摆手:“不必,他是在下的师兄,长得有缺陷,但人很好,有劳大家担心,都请回吧!”
人们议论纷纷,但是半瞎子都这么说了,人们也不好在这儿久留。
半瞎子看人群散去,又把甲子哄了出去,这才掩上门。
“师弟关门干什么,咱们去外面谈话……”
半瞎子一把拉住了男子的袍袖,赔笑道:“师兄可放了我吧,您这一出去,又得围过来一群人。”
男子大笑,拍拍半瞎子的肩膀:“哦,为兄忘了,你还在隐居。”
“师兄请坐,我去泡茶。”半瞎子无奈道。
“没那么多讲究。”男子阻止了他:“白水就好。”
半瞎子点点头,给男子倒了一壶白水,男子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这一路风餐露宿,从北到南,可折腾死我啦!”
“师兄这几年过得怎样,听闻师兄已经金盆洗手,为何还会戴着那么多法器?”
“哎,自从七年前发生那件事,我也算看透了,对妖也都网开一面,那些个普通的妖,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男子不禁神色凝重:“可是这个妖……很难对付,也罢也罢,不和你说这些了……”
半瞎子也坐下:“发生了什么?”
男子笑嘻嘻问道:“你要帮我?”
“这……”半瞎子犹豫道:“师兄知道的,我已经隐居多年了……”
男子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还是这幅德行!”
半瞎子接着说道:“我虽然隐居,但是那妖如果伤害了师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男子认真的看看他,忽然笑了:“没事,不用紧张,我也只是问问而已,这件事我能摆平,还用不着师弟出手。”
半瞎子尴尬道“是……师兄法术高超……对了,是什么妖怪让师兄这么兴师动众的折腾到苏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