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
淮南正说到一半，天突然阴了下来，淮南皱皱眉头：“这苏州的天气怎么这么怪，这都快要入冬了，雨还是说来就来。”
“先生，我们都没带伞呐！”甲子看看外面的天色，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竟是黑云压城般的漆黑。
一时之间，饭馆里哀声一片，有人垂足顿胸，有人拍桌大喊，小二急忙掌上灯：“各位客人，这雨就下不了多长时间，您们就在这儿喝喝茶，品品酒，天一会儿就能放晴。”
吃饭的那些主儿各个愁眉苦脸，只好在店中逗留。
“先生，您的菜！”小二一手端着一个盘子，小心的放在桌子上：“先生，您要的茶是什么茶？”
“紫笋。”
不久，菜上齐，甲子急急忙忙的开始动筷子，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鸣柯指着甲子：
“你怎么这么没规矩，师兄还没吃呢，你就动手！”
淮南道：“自家人，就不讲规矩了，鸣柯，你也快吃吧，不然都被那小子吃光了。”
甲子挑衅的看着鸣柯，一副欠揍的模样：“听见没有，先生发话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讲规矩！”
淮南敲敲甲子的头，又把筷子递给鸣柯，鸣柯才慢慢的吃起来。
外面，倾盆大雨开始下起来，阵阵凉风吹进店里，分外凉爽。
“先生，好凉快啊！”
淮南看着窗外：“是啊，深秋了，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又是一年了。”
“先生，微雨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你和他怎么了？”
鸣柯一愣：“微雨，师兄，就是你说的那个微雨，你喜欢的那个人？”
淮南点头。
“那他去哪儿了？”
甲子不悦道：“当然不在了，你没听先生讲就不要乱问！”
淮南制止了甲子：“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也能当故事讲给你们听了，我和师父的关系至今为止都没有缓和下来，就是从当初开始的。”
鸣柯道：“我听过师父讲过你以前的事，师兄，你真的喜欢上了一只妖？”
“你是不是认为师兄很没用，身为捉妖师，居然喜欢上了妖？”
“以前我会那么想。”鸣柯正色道：“但现在不会了，妖有好的也有坏的，就像陆九黎和黑风，我当初太固执了才把爹娘的死全部归结于妖的身上，其实我本身就是妖的女儿，对妖也会有感情的，师兄，我相信你喜欢上的那只妖，一定是天下最善良的妖。”
淮南感到鼻子一酸，鸣柯是第一个肯定自己和微雨关系的人，此时淮南多希望当初师父也能看开那么一点点，放微雨一条生路，那么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天人永隔。
甲子向鸣柯使着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鸣柯小心的看着淮南，忐忑不安。
“师兄，我……”
“没事。”淮南努力的扬起嘴角，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伤感：“不是想听故事么，我给你们讲好不好？”
甲子道：“先生，您还是不要再讲了吧，我听着也伤心……”
淮南笑道“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伤心？”
甲子夹菜的手顿了顿，他放下筷子，捂着胸口：“伤心就是这里痛，很痛很痛……”
淮南一怔，脑子里顿时乱了起来，连手中的筷子也拿不稳，啪的掉在了地上，小二见状连忙过来把筷子捡起来，又给淮南上了一双新的筷子。
淮南急忙站来，结结巴巴道：“不……不好意思……我没拿住……”
甲子笑得很开心：“先生，你怎么连筷子都拿不稳？”
鸣柯觉得不对劲：“师兄，你没事吧！”
“没……没事……”
甲子还在一旁笑着，一不小心被吃的噎住，又咳嗽了几声。
淮南给甲子倒了杯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会捡笑！”
甲子咕嘟咕嘟的喝完茶，感觉好多了，小家伙的眼睛机灵灵的转来转去，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淮南叹了口气，慢慢道来。
淮南也不知道自己的画艺越来越高超，就连微雨也不得不承认淮南的天赋，一日雨天，微雨又来找淮南，淮南高兴的举着他新画的画在微雨面前炫耀起来。
“微雨微雨，你看看，我用了一个月就能画的和你一样好了！”
微雨拿过画来仔细看了看：“你这画的是谁？”
“是你啊！”
“我？”微雨忍着笑又努力看了一会儿：“我就长这样？”
淮南不悦的把画抢过来：“是默画的，是稍微有点不同啦，但是，你要是让我看着你做一幅画，我一定能画的跟你一模一样！”
“这么自信？”微雨挑起眉毛：“那这可是你说的。”
淮南还未反应过来，微雨已经摆好姿势，朝着淮南招手：“你画吧，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呆子到底能不能出师？”
淮南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去，满心喜悦不言而喻，淮南把门打开：“那你举着伞站在雨中，我才给你画！”
“呆子，你心好狠啊，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要我去淋雨？”
淮南脸愈发的红了，想要烧起来一样，淮南大声叫道：“反正你又不会淋湿，就委屈你一下啦！”
微雨把手一摊，摆在淮南面前，淮南一惊：“干什么？”
“我要好处！”
“你！”淮南佯怒：“你出不出去？”
“给我好处我就出去让你画，呆子，我虽然淋不到雨，但是举着把伞也是很累的。”微雨渐渐靠近淮南，淮南偏过头下意识的往回退，微雨轻笑道：“南儿，你不心疼我？”
“好啦好啦！”淮南实在受不了微雨暧昧的气息，明知道他碰不到自己，还是不免心里痒痒的：“那你要什么？”
“要你！”微雨不假思索道，坏坏的看着淮南。
淮南发誓，如果碰得到微雨，他早就把微雨一掌拍飞，不过可惜他碰不到，微雨很淡定的看着淮南在屋子里发飙，淮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算自己喜欢他，也不能说出这么……这么让人尴尬的话题吧！
“你，去，死！”最后淮南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微雨笑得好不开心，温柔的直视着淮南的眼睛：“南儿，你的眼睛很漂亮，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虽然我们人妖殊途，但是你既然惹上了我，我就不会放手，我要和你在一起，等你这一世寿命尽了，我就和你一起去投胎，下一世，我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南儿，好不好，答应我……”
淮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之间，兴奋，欣慰，难过，悲伤涌上心头。淮南怔怔的看着微雨，在他的眼睛里看出永恒，淮南喜欢微雨，很喜欢很喜欢，他为了微雨可以放弃捉妖师的身份，可以背叛师父，可以逆天而行，这一世，就载在这只妖手里了，爱的糊里糊涂，爱的昏天黑地，爱的细雨绵绵。
微雨撑起青伞站在雨中，雨水滴落在伞上又沿着伞慢慢滑落下来，有如珍珠般晶莹剔透，微雨一身傲骨，盛气凌人的站在雨中，这烟雨江南再好再美，已不及青伞下的微雨一分一毫，微雨扬起瘦削的脸，白色的衣袂在雨中飘扬。
微雨说：“南儿，你记住，最好的画，从来都不是在纸上，而是在心上，就像你，我已经把你刻在了我心里，从此以后，天上人间，你都永远不能离开我。”
滴答，滴答……
淮南的笔一顿，抬头望向天棚，莫非是房顶漏雨了？过了好久，淮南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眼泪，脸上一片濡湿。
墨汁轻挥与纸上，里面融合的淮南的眼泪，和淮南的心。
初随林霭动，稍共夜凉分。
窗迥侵灯冷，庭虚近水闻。
眼泪渐渐模糊了淮南的双眼，最后淮南在画纸的下方写上了这首诗。
李商隐写的，名字就叫微雨。
淮南轻轻把笔放下，画纸上留着泪渍，晕开了一抹芳香的墨汁。
雨渐渐的将歇，门外传来人的声音。
“你们看，那人长得好漂亮！”
“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我从来没见过他！”
“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样！”
淮南听到声响惊讶的走出来，只见屋子外面的路人对着微雨指指点点，微雨惊讶的回头看着他们，脸上尽是震惊之色，只见有人上前，拍拍微雨的肩膀。
“公子，哪里人啊？”
淮南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微雨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有不少苏州的小姑娘看着微雨竟害羞的低下了头。
微雨难以置信的看着淮南，最后把手中那把青伞扔到了地上，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微雨脸上，身上，湿了他的发丝和白衣。
“南儿！”微雨惊喜的叫着淮南的名字，展开双臂。
淮南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健步如飞，拨开人群。
微雨轻轻的把淮南抱在怀里，淮南清楚地感到了他的体温，微雨浑身散发着暖洋洋的气息，仿佛要融入到淮南身体里。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