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骨》微生林夕

18、第十八章

　　“他是我哥”蓝霓没好气的说道：“他混的比我好，所以你们都知道他而不知道我。”
　　“没……没那个意思……”陆九黎灿灿道。
　　“算了，我救了你，你把你身上的好酒给我当做答谢好了！”蓝霓毫不客气的伸出手。
　　陆九黎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酒？”
　　蓝霓皱皱鼻子：“一股子酒味，不要藏着了，拿出来吧！”
　　陆九黎不情愿的拿出来递给蓝霓。
　　蓝霓喝了一大口，用袖子擦擦嘴：“嗯，酒儿，我看好你了，你就在这里陪我住下吧，和我一起修行怎么样？”
　　陆九黎惊讶的差点把下巴掉到地上，蓝霓修行了几千年，如果他肯帮自己一点，就会事半功倍。
　　“你愿不愿意啊？” 蓝霓皱眉，又道：“反正你愿不愿意也得留下来陪我，我自己太没意思了！”
　　“这……”陆九黎道：“这……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没地方清修呢……你真的要收留我？”
　　蓝霓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不是没有条件，你得给我酿酒，要是酿不出好酒，我就赶你走。”
　　“那没问题！”陆九黎生前就是好酒之徒，对于他，酿酒根本就不是一个难事。
　　就这样，陆九黎就住在蓝霓之处，蓝霓比他想象的要好接触，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还曾带着陆九黎去各处转转，蓝霓所到之处，当地的妖都来看他，亲切的叫他蓝二爷，醉醺醺的蓝霓搂着陆九黎。
　　“这些妖，和我，都是过命的交情，你也是……酒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九黎清楚地记得，蓝霓以前对自己说过，他是不需要朋友的，因为他很优秀。
　　不管蓝霓说这句话时是醉的还是醒的，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陆九黎都很高兴。

　　“我当是是非常高兴的，我与蓝二爷相处一共五百年，我们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我们一起醉着唱歌，醒着打闹，揍得彼此鼻青脸肿，然后又接着喝酒，不在梦中生，愿在醉中死……”
　　陆九黎停下来，看向前方：“那就是岁流林，曾经最美好的地方。”
　　淮南在苏州住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来岁流林，他也听蓝霓说过，这里以前是他和他的好友清修之地，那个好友走了之后，他也搬了出来。
　　“那么，既然那么美好，你为什么要离开这儿呢？”
　　陆九黎苦笑着：“因为妖不该有感情……”

　　岁流林是一片很大的林子，里面的树郁郁葱葱，生命如此美好，奈何岁月流逝不饶人。
　　“你们看，木屋，它还在！”陆九黎高兴道，往前跑去，边跑边叫：“蓝二爷，蓝二爷，我来看你了！”
　　淮南黯然，说的就好像，蓝儿还在一样……
　　淮南把鸣柯放下来，扯着她的手往前走，看到了那个结满了蜘蛛网的小木屋，木屋周围，已经杂草丛生，石桌石凳还在，上面落满了灰尘与落叶。
　　淮南竟好像看到了，几百年前，两只妖在饮酒作乐，蓝儿的蓝发如水，白衣如月。
　　陆九黎看到这一幕，久久不能释怀，跪在木屋前抱头痛哭。发黄的树叶落在陆九黎的发上与身上。
　　鸣柯走过去轻声的安慰他。
　　淮南摇摇头，叹着气进了木屋。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两间屋子，架子上放满了酒壶与酒杯。
　　“蓝二爷喜欢藏东西……”妖跟进来：“有时候，他自己都忘了藏到什么地方了……”
　　“我知道，蓝儿有这习惯……”
　　“他在屋子后面埋下了许多酒，他怕我偷喝，结果他自己却忘了……先生要尝尝么？”
　　“你如果舍得。”
　　“我当然舍得！”陆九黎道：“你是蓝二爷最喜欢的人，你如果喝了，他也不会不高兴的。”
　　陆九黎准确的找到了位置，把几个酒坛子挖了出来。
　　“直接捧着酒坛子喝吧！”陆九黎用法术把石桌石凳上的灰尘扫掉。
　　淮南坐下，拔开酒坛的盖子，葡萄的香气立刻蔓延开来。
　　“师兄，好香啊！”鸣柯凑过来。
　　陆九黎笑道：“是很香，因为这是我酿的，用的是长在岁流林里的葡萄，不过，小丫头，你可不能喝……”
　　鸣柯嘟着嘴去采野花，淮南轻尝了一口。
　　“怎样？”
　　淮南皱皱眉头：“我几乎不喝酒，我喜欢喝茶，因为茶苦，才能让我感觉到我的生活是甜的，但是你的酒是甜的，就会让我感觉这生活是苦的。”
　　“有苦有甜才算是生活嘛！我们妖怪，都活的太久了，有时候想一想，都忘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生活？”
　　淮南笑道：“什么生活？当然是自由的生活，人也好，妖也罢，只要自由，就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先生倒看的开……”
　　“我也是曾在悲伤和痛苦中走过来的。”淮南喝了两三口就觉得自己的舌头麻了，麻的不听使唤：“你这酒劲……可真大……”
　　“哪有，您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是啊，醉的好像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淮南拨开眼上的铜钱笑道：“这位，是来喝酒的？”
　　陆九黎向后看去，正是一只妖，黑豹一样的身体，赤红色的双眼，紧紧看着淮南和自己。
　　鸣柯大惊，跑过来：“师兄，是妖！妖气好重！”
　　淮南把鸣柯护在身后：“妖怪，蓝儿的领地你也敢来？”
　　陆九黎站起来，笑道：“我还以为这里早就没有妖了呢，毕竟蓝二爷很受人尊敬，他的故居，不会有人随便进来的，黑风，竟是你！”
　　“蓝霓？”那妖哈哈大笑：“他死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我是来找他的。”
　　那妖一指淮南：“我和晏清泉有私仇，他是晏清泉的徒弟，把他杀了，岂不是对晏清泉最好的报复？陆九黎，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
　　“找我？”淮南道。
　　“那不可能，先生是蓝二爷的朋友，就是我陆九黎的朋友，黑风，就是你法力再强，也休想伤害他！”
　　“陆九黎，你与人为伍，难道是想重蹈覆辙，你忘了蓝霓是怎么死的了，不就是被他害死的么？你今天如果要帮这个捉妖师，我就把你们都杀了。”那妖冷笑道。
　　淮南不语。
　　陆九黎笑道：“先生的事早就已经过去了，何必要再提，是生是死，这是蓝二爷自己的选择，至于你要我的命，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妖把眼睛一瞪，从嘴里喷出一股热气，施展法力就向陆九黎袭来！
　　“师兄！”鸣柯大喊：“有危险！”
　　淮南拦住鸣柯：“你不要动，我去帮他！”
　　淮南刚想伸手，陆九黎却道：“先生，不要动手，这是我们妖之间的事，你不要忘了你的甲子之约！”
　　淮南猛地把手定住，吃惊的看向陆九黎：“你！”
　　“蓝二爷那么喜欢你，先生放心好了，我会保护你的！”
　　“师兄！”鸣柯急道：“你怎么不动手？那妖怪妖气很重！”
　　“鸣柯。”淮南道：“相信他吧！相信他，相信蓝儿。”
　　陆九黎打起架来一点儿也不含糊，就凭这一千年的修行也足以对付这妖，两个妖斗在一处，大的不可开交。
　　那妖道：“陆九黎啊，你可真是傻，你完全不知道实情还来帮着人对付我？你知道蓝霓怎么死的么？”
　　陆九黎身形一顿：“你，不配提蓝二爷的名字！”
　　“蓝霓在一千年前把我的道行占为己有，我想报仇已经想了一千年，等到我好不容易来找他，他却已经死了，真是报应啊，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啊！”
　　“你闭嘴！”
　　淮南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陆九黎竟然喜欢蓝霓！这……！
　　鸣柯小声道：“哎呀，男人喜欢男人！”
　　淮南示意她不要说话。
　　陆九黎气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把那妖撕成两半：“黑风，你不要你的千年修行了么？”
　　“我修行千年，就是要报仇，既然你帮他，今日，我不光要他们的命，还要你的命！”
　　陆九黎狠狠咬着牙，一道红光从身上散发出：“你试试？”
　　黑风不甘示弱，也使出法术对付陆九黎。
　　“师兄，好强大的法力！”
　　淮南暗自念着定心诀，把鸣柯护住：“鸣柯，集中精力，不要被他们影响！”
　　地上的绿叶被狂风卷起，扫出一片空地，露出光秃的土地。
　　黑风大笑：“陆九黎，七年前你要是还在苏州，看到那一幕，你就不会帮着那个人了！”
　　“我不想听你说！”
　　“你是不想，还是不敢，蓝霓喜欢他，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些年不肯回苏州，还不就是逃避现实？”
　　陆九黎一怔，分了神，黑风趁此机会一掌打向陆九黎。
　　“妖！”淮南大惊。
　　“师兄，他说的那个蓝霓喜欢你？”鸣柯也惊道。
　　淮南没心思和鸣柯解释那么多，陆九黎中了一掌，身形明显迟缓了许多。
　　“妖！你怎么样？”淮南上前，正准备出手。
　　陆九黎却叫道：“先生，求你，别插手，任何侮辱蓝二爷的妖，我都会消灭它，你带着你师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