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草集》Vaniel

6、Dark Flame（完）

　　06.龙

　　“陛下已经醒转过来。”
　　“准备下一只药剂。”
　　默舍里侧过身，先前按住自己的卫兵已经退回到原本的位置，身边人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他看见父亲的医官拿着一只熟悉的药剂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们的身后，卢瑟大公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对方咧开的嘴唇，向上扬起成一个愉悦的弧度，仿佛下一秒就要对他说，“尊敬的陛下”。

　　默舍里翻过身，没有合上窗帘的窗户就这样映入他的眼帘，漆黑的夜空再一次落起了大雪，原来还是那个冬天。
　　卢瑟大公朝内侍总管吩咐了几句，便转身离开，新皇的登基大典将在几个小时后开始，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内侍总管在卢瑟公爵离开后，走到了默舍里的床前，带着就像望着老皇帝的神情，怜悯而轻蔑地望着他。
　　“陛下，还剩下这一针药了。”
　　默舍里回望着对方，叫出了他的名字。
　　“里恩，你也来自卢瑟家族对吗？”
　　“这重要吗，陛下？”
　　对方朝默舍里恭敬一礼，动作和表情标准得就像是机器人一般。
　　“是啊，不重要了。”
　　默舍里自嘲般笑了出声，里恩总管拿着药剂走上前，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陛下只要知道，卢瑟家族将会永远扛起帝国荣耀的大旗，便足够了。”
　　“嘿，永远吗？”默舍里抬起手臂，暗淡的光线下，火焰形状的花纹像是藤蔓悄然生长在他的手臂内侧。“里恩，这个帝国已经像一潭死水很多年了，无论是卢瑟还是其他家族，都沉寂得让人恨不得把它撕碎。”
　　话音消失的刹那，默舍里嘴里发出了尖锐而高昂的笑声，里恩诧异地朝对方望去，只看见一
　　道巨大的黑影像是飞鸟展开羽翼一般，从床下突然间向左右延伸开，迅速包裹了整个寝殿。
　　“不如，就让我们把这游戏，换一个玩法？”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划破了夜空，天幕下，灯火通明的皇宫内一场杀戮正在进行着。一个卫兵惊恐地躲在雕塑后，他的前方，正在奔跑的侍从被猛地抛起在空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拉扯着那个人，他听见对方发出绝望的惨叫，然后鲜血四溅，整个人被活生生扯成两半。
　　卫兵只觉肌肉已经酸软到无力再前行，他颤抖着望向长廊的尽头，幽深的走廊四壁已经被血液染成暗沉的赤色，长廊彼端，一个少年正面无表情缓慢地朝前走着。
　　少年的嘴角沾染着血液，他用手擦拭了下，低下头将手上的红渍舔舐干净。少年的身形单薄而纤细，五官美好得仿佛圣洁的花朵，然而眼前的画面却让卫兵如同看见了最恐怖的事物，他努力想要向后退，却不想脚一软，整个人向后跌坐在地。
　　默舍里安静地注视着他，看着汗水渐渐爬满卫兵的脸，那副表情就像先前的每一个人，惊恐而扭曲。然后默舍里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伸出手在脖颈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嘴里无声地念道，“咔”。
　　卫兵呆愣地看着对方，他还来不及去感觉，下一秒头颅已被拧掉，鲜血随即如泉水喷出，直到满地腥红。

　　07.暗之炎

　　半个小时，500名卫兵和侍从，被悉数斩杀殆尽。
　　默舍里坐在前厅的台阶上，远处是正在落雪的庭院，他看着头顶绚烂的吊灯，灯影摇曳下，这片寂寞的空间泛出血一般的光华。
　　他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在屠杀开始的那一刻，里恩将身旁的一个仆妇挡在他的身前，窜逃出去，他便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脱离了原先的轨道。之后，他找到了里恩，任由龙咬掉了他的头，那具失去头颅的尸体旁，一部已经断开的电话传出沙沙的忙音。
　　默舍里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龙庞大的身躯，他的心中正燃烧着熊熊火焰，漆黑的永无休止的，直到把整个宇宙都烧成灰烬的火焰。
　　龙低下头，亲昵地蹭拭着默舍里的身体，那温柔的力量曾不止一次地让他想起他的母亲。而时间却没有给他更多的机会去回忆，默舍里的手忽然顿住了，他抬起头，庭院深处，士兵整齐的身影正一列列地朝前厅靠拢，而他们的前方，手握佩剑的斯卡特依旧一脸玩世不恭地看着他。然后，斯卡特朝着他恭敬一礼，朗声道。
　　“晚上好，尊贵的陛下。”

　　“斯卡特，莫里大公的幼子，一个没有机会去继承爵位的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斯卡特表情未变，眼前的少年让他感到陌生，对方身体里潜藏的炙热，就像是一座压抑多时后猛然喷发的火山。
　　“您说的一点没错，陛下。”
　　默舍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黑色的眼瞳在这一刻仿佛黑洞一般，将所有光芒尽数吞没。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而你，也没有那个本事来阻止我。”
　　斯卡特心中一凛，对方在一瞬间放出的压迫感，让他如同面对着一座即将倾塌的巨大山峦，他将左手轻轻按在剑柄位置，随时准备出鞘。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是不是陛下？”
　　“哼”的一声轻哼从默舍里口中吐出，先前的压迫感却化作实质的力量朝斯卡特猛地袭来，斯卡特还来不及召唤出精神系，一道极强的力量已经卡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高高举起。
　　强大的压迫感将他全身的动作震住，他根本无法动弹，而咽喉的力道正一点一点压缩着他的呼吸，他低下头，默舍里一脸微笑地回望着他。
　　“那么便让你看看，结果是怎么样。”
　　说着，默舍里拧过斯卡特的脖子，让他的视线对上他身后的那群卫兵。虚空中忽然燃起的火焰，像是龙一般展开巨大的翼翅，带着千钧的气势朝卫兵扑去。他根本不用再继续看，也能猜出他们的下场。
　　斯卡特挣扎着，从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
　　“神…神级…基因…”

　　默舍里放开手，斯卡特被他的力道朝后抛出，重重落在地面。
　　他大口喘息着，空气美好得让他几乎快唱出赞歌，他用手抚住被捏得生疼的咽喉，问道。
　　“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不过是去改变一下这个帝国，这些家族，还有这个沉闷的世界。”
　　被对方话语中包含的狂妄惊住，斯卡特怔怔地望着默舍里，少年逆光的身影一点一点遮住了他的视线，仿佛要包围整片天地。
　　“你…你疯了？”
　　“疯了，也许吧，莫里家族的幼子，我给你一个机会，是死亡，亦或臣服于我，与我一同见证这场变革，我想听听你的选择。”
　　悄无声息间，斯卡特的表情由震惊慢慢变回最初的不羁，是的，这个世界太沉闷了，那么不妨看看它究竟能改变成什么样。

　　“臣以莫里家族的荣耀起誓，誓死追随陛下。”

　　08.尾声

　　银河历530年12月，帝国首都，新即位的皇帝默舍里伊萨，在即位大典之上将摄政大臣卢瑟公爵当场斩杀，而后血洗帝国近卫兵兵营，残存的卢瑟家族成员纠集力量，仓皇逃往奥林匹斯联盟，这一事件被后世称为“黑之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