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燎》酱婶子

52、（五十一）针锋相对

　　（五十一）针锋相对

　　“那燎儿可知，剩下半个江山，在何处？”

　　锦绣公子站在凤燎身前，定定的看着凤燎，眼中宠溺之色，不输往日的申屠放，只是旁的人看在眼里，却也多了些别的意味。就好比复见楼此刻眼中，那锦绣公子一句“燎儿”，话语中的柔情蜜意，不全有，稍夹杂了些许揶揄，偏偏这几分揶揄，说在此刻，倒有几分挑衅，不是对着凤燎，而是申屠放。

　　凤燎轻轻一笑，不曾开口，只是微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笑靥迷人的男子。

　　凤燎更是不曾回过头，不曾看过一眼申屠放，只觉得，此刻的申屠放，沉默的有些骇人。

　　“哎呦，燎哥哥果不其然是前人疼万人迷啊，想不到这大名鼎鼎的锦绣公子，竟然还有燎哥哥有交情，这一声燎儿喊得，当真是......呀！我倒是忘了，难怪觉得这般熟悉，我好像记得，申屠哥哥也是这般喊燎哥哥的哦？”伏戏欢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种种，心中尤为困惑，凤燎到底因何与这般神秘之人相熟，听那称谓，想必相熟甚深，看来这凤燎果然不可小觑。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堂皇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阴阳怪气的对着申屠放说着。

　　“凤兄弟，想不到你与锦绣公子相识啊。”复见楼问出疑问。

　　凤燎轻叹一口气，面上笑颜重现，轻声说，“嗯，认识。”

　　锦绣公子闻言，笑得更灿。

　　“锦绣公子能人所不能，绝非池中之物，燎儿能与锦绣公子相识，实是燎儿的荣幸。”申屠放突然出口，转身坐回石椅之上，轻摇折扇，一派风流。

　　凤燎侧首，为不可闻的苦笑，锦绣公子看在眼里，笑意更胜。

　　“哦？申屠公子如何有这般想法？”说着，锦绣公子移步上前，落座在申屠放身边。

　　凉亭内本就一张石桌，桌边四张石椅，如今四人坐定，留了凤燎一人站在一旁，换做往常，申屠放定然不舍得，定要陪着他站着，只是此刻，申屠放似乎未看到似的，兀自摇着折扇。

　　“锦绣公子谜出‘良禽择木而栖’与‘良玉路转峰回’，凤，本就是天子尊驾，何况羽仪而来，峰□□借指蔺相如将和氏璧完好归返一故，亦是一国之态，锦绣公子这谜，大了些。”

　　申屠放言罢，身边复见楼已然一身冷汗，且不说这锦绣公子是否当真如所说般是个厉害人物，但既已有所闻，那便是不可多有怠慢，而此刻申屠放一眼，话里尽是锦绣公子妄自托大的意思，当着旁人的面，实在有些不妥。

　　“会吗？”锦绣公子微一侧首，看向申屠放，眉头一挑，好像是在看一个很有趣的人，“只是一心想着将心意寄予这谜面之上，却未曾想过什么以天自居的想法。”

　　“寄予心意？”申屠放挑眉。

　　锦绣公子瞧见，微一笑，另一侧伏戏欢看在眼里，只觉这其中必有密情，着实让人觉得有趣得紧。

　　“有凤来仪，只说天子之后母仪天下之姿，我不过巧借说辞，盼望着何时自己身边也能有一位仪态万千的可心之人，都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想必我心下之人，还不知在何处流连，我也是希冀，若得有缘人，便将其人带回我身侧，说句完璧归赵，并无不妥吧。”

　　锦绣公子果然非同凡响，这一番说辞下来，就连伏戏欢也觉得此人情怀浪漫，才情可见一斑。

　　申屠放笑了，笑得赏心悦目，就连锦绣公子也有片刻的怔仲，随即跟着展颜。

　　“申屠公子这一笑，当真当得起国色天香一说，只是不知申屠公子因何而笑？”锦绣公子直言相问。

　　“多谢锦绣公子夸赞，我这相貌，若说有一点好处，既是可博心上人一笑罢了。至于适才我发笑，只是觉得，锦绣公子确也当得起‘暗帝’一说，那寄予心愿的说辞，当真也有王者之姿。”

　　“申屠公子谬赞，只是这话可不敢轻易言出，这都是旁的人戏说罢了，若为当朝天子听闻，想必我锦绣也要遭殃了，呵呵......”

　　“是吗？原来锦绣公子也有畏惧之人，只是这天子脚下，锦绣公子这般翻云覆雨的能耐，难保不会入了天子的眼，世人皆知，当朝天子最忌功高震主之势，以你的能耐，想不被天子察觉，也很难。”

　　“申屠公子既说我有这般能耐，那掩人耳目之法，必然得当，安身立命之法还是深知一二。”

　　“锦绣公子的意思是，你自然有法子瞒天过海，暗自称王？”申屠放忽地阖上折扇，“啪”的一声将扇骨打在手心，定定看向锦绣公子。

　　锦绣公子笑叹，“若得申屠公子这般言论，只怕我早已身首异处了。锦绣不过是借着申屠公子的话往下一说，不假思索罢了，谁不知道当今天子的手段，怎能容许卧榻之侧有他人安睡？”

　　“那你的存在，便是不容。”申屠放看着锦绣公子，一字一顿道。

　　不等锦绣公子答话，便听申屠放又言，“可偏偏你尚存于世，并且这般风生水起，申屠放只有一点猜想，便是天子容允你暗中行事，天子御赐，是故，锦绣公子‘暗帝’称号，得来，不虚。”

　　申屠放话音一落，凉亭内瞬间悄无声息。就连申屠放在内，其余几人都看向锦绣公子。

　　“哈哈哈......”适时，锦绣公子朗声大笑，随即沉声说道，“我不是什么暗帝，这点，燎儿知道，且知道的很清楚。”说罢，转向凤燎，却见凤燎眼睛也不曾眨的看着申屠放。

　　众人闻言，看向凤燎，见申屠放转过头看向自己，凤燎展眉一笑，轻声道，“天子威严，怎能容允他人，哪怕暗中行事呢，放哥，他不是暗帝。”

　　锦绣公子看向申屠放，向从他嘴里听到他一句询问，询问他是谁，然，半晌后，申屠放也只是看着凤燎，未曾多言。

　　“锦绣公子莫怪，申屠放也是猜测，从你的谜得来锦绣公子才情非凡，是故，多言了。”

　　“哪里的话，申屠公子连连中了我的谜底，论及才情，只怕远远在我之上，锦绣不敢妄自尊大。”

　　“你这般说，我倒有一好奇。”

　　“哦？因何？”

　　“我好奇......”申屠放说着，起身走到凤燎身边，站定，看一眼凤燎，意味深长，随后回身看向锦绣公子，“若然锦绣公子心仪之人在此，论及才情，不知是你胜，还是我胜？”

　　就连凤燎也未曾想到，这场面怎么就有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不等锦绣公子出言，凤燎便说，“放哥此言差矣，他家里妻妾成群，从来不差一个半个的可心之人，倒是你，一个龙阳之好，凑什么热闹。”

　　凤燎说得轻巧，倒迎来旁人猜忌。

　　复见楼心想，若然这般，那申屠放缘何自方才便与此人针锋相对，要说这夺爱，申屠放心上自是只有凤燎一人，可照凤燎所言，这锦绣公子妻妾成群，自是有鸳鸯成双佳人相伴，怎么着也不会肖想在凤燎头上，这世间，何人会在妻妾见豢养男子，若不是豪门贵胄便也是达官显贵，可是这锦绣公子怎么看顶多也是个富庶书香门第，实在猜想不透。

　　伏戏欢一脸确幸，只因凤燎说了申屠放乃龙阳之好，好男风，就算自己一直心下笃定，可是这话自凤燎口中说出，确是让自己心下雀跃了一番，至于这锦绣公子之事，他已然打定主意，回去便向义父禀告。

　　锦绣公子看向凤燎，笑得有些邪气，“说了这么久，都忘记给几位上些茶水，实在是锦绣招呼不周，现下便也请诸位移步别院用膳，锦绣定然要家仆好好招待，只是今日锦绣还有些私事要处理，这边要离开了，不能相陪，还望诸位海涵。”锦绣公子说着，起身便要离去。

　　众人未曾叨扰相留，却见锦绣公子行至凉亭外，停在石阶之上，“稍晚时候，锦绣便遣人将乌龙葵送上。”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说燎哥哥，这么些年，你当真还是和过去一样，处处讨喜，若不是你，我怎么能遇见锦绣公子呢，且看来锦绣公子与燎哥哥相识甚深呐，不知道你们是何等的交情？”

　　“交情？谈不上，只是相识罢了。”凤燎笑答。

　　“燎儿。”申屠放轻唤。

　　“放哥。”凤燎侧目，看向申屠放。

　　“陪我走走。”申屠放说罢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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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别院，两人走得不快，申屠放走在前边，一路上，皆是沉默。

　　“园子不错。”申屠放突然说道。

　　“是，想必这里便是后园，这花花草草，也不逊色于前头那些东篱客。”凤燎答话，随后又问，“难道放哥要我陪你走走，就是来后园赏花赏草吗？”

　　“哪里的花草，比得过栖梧山庄。”申屠放笑着，轻声说。

　　“放哥不问我他是谁？与我如何相识？”凤燎侧首相问，静静的看着申屠放。

　　申屠放静默片刻，说道，“你可会说？”

　　凤燎看着申屠放，须臾，重重的点下头，说道，“会。”

　　“可我却不想知道，起码，此刻不想，待日后我想知道，燎儿再来告诉我，可好？”申屠放抬手，覆上凤燎的肩，心下叹气，眼前人的肩膀还是那般单薄，却不知扛下了多少过往。

　　“放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凤燎看了申屠放片刻，声音有些许颤抖，轻声问着。

　　申屠放揉着他的肩，柔声道，“你与我说过，这些年你的过往，你都会悉数告知与我，只要我想听，若你不愿说的，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便不过多言，燎儿，我只要你现在，和将来。”

　　“将来......”凤燎眼中氤氲着水汽，有些泛红。

　　突地，凤燎扑向申屠放怀中。申屠放显示一愣，随即轻叹，将之揽在怀中，双手环抱着凤燎，轻拍着他的背。

　　“放哥，好累，燎儿真的觉得好累。”凤燎埋首在申屠放怀中，言语哽塞，声声啜泣。
　　随即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申屠放。

　　“放哥，我们回去吧，你带我回屠原，我们再也不要到外面来，我们就在屠原待一辈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