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燎》酱婶子

38、（三十七）真相

　　（三十七）真相

　　凤燎安静的看着曲白，笑容浅浅。

　　“你，你怎么知道！！”曲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凤燎，强撑着支起上半身，却又重重的摔在桌上。

　　“老莫金针走穴的手法果然厉害，”凤燎笑看曲白，气定神闲的说着，“曲二叔就莫要强撑了，免得气海翻腾，到时，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说罢，凤燎转至床榻处，径自蹲下身去，自床下取出一样事物，正是当日在金城老酒馆交予申屠放的墨色六棱囊匣。

　　将囊匣放置在桌上，轻抚着囊匣边缘，凤燎摇头叹气。

　　“哎......曲二叔若是知道这几日便睡在这藏宝图之上，想来，只怕死也心甘了吧？”凤燎一脸惋惜的看着曲白。

　　只见此刻的曲白，直愣愣看着那囊匣，又用无法相信的眼神看看凤燎，满心激荡，却无处言表。

　　凤燎甚是欣喜的看着曲白的表情，慢慢将囊匣打开，只见其中躺着一副卷轴，墨色的轴心，刷着墨色的漆，露出的画卷部分纸张泛黄，想来也有些年成。

　　“人之将死，曲二叔想不想看上一眼？”凤燎盯着卷轴，眸中渐渐泛起寒光，淡淡开口，“这就是你们作下万般孽障也未曾得到的藏宝图呢。”

　　晰白的手指轻轻拂过卷轴，就那么慢慢的，来回的划着。

　　“你在何处......当时，当时你在何处？”曲白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少年曾经天真烂漫，如今却觉得让人生畏。

　　“当时？”凤燎与其转冷，眼中满是冰霜，“曲二叔果然还记得当时！”

　　只听突然“嘡啷”一阵声响，桌上佳肴珍馐全都被扫在地上，凤燎一把将囊匣推至曲白面前，一跃身，单手提起曲白的衣襟，将曲白整个人从椅子上揪起，与自己面对面，此刻的曲白就好似一个破布偶般被提在半空。

　　“如今此物就就在你面前，你倒是看个仔细！”凤燎发狠，声音煞是低沉，恍若来自地狱。

　　一系列动作既快又狠，曲白始料未及。

　　隔着方桌，曲白与凤燎贴的极近，凤燎眼中的狠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更想不到凤燎如此年纪，身材又由此单薄，竟有这般气力。

　　曲白突地脑中响起那日，老爷自牢中回府，自己刚听得门外下人来报，便去告知夫人，怎料......

　　“夫人，老爷回来啦！”

　　甫一转过回廊，便可看见夫人的卧房，曲白向卧房方向喊着。

　　“是吗，图大伯回来了？”身后突然想起一个声音，听着也是欣喜，曲白一惊，转过身来，就见凤燎和申屠放自身后回廊慢慢走近。如此清晨时分，这二人出现在此处本是令人起疑，正待相问，凤燎便说，“曲二叔多年来为图大伯操劳，如今还要为图大伯担心，燎儿看在眼里，甚觉曲二叔该休息休息了。”

　　凤燎说着，笑得眉眼弯弯。

　　曲白疑惑着，突觉面前一阵劲风袭来，也是刹那间，自己身形一转，看看躲闪在一旁，站定后再一看去，至今凤燎单手成掌，悬在半空，自己刚刚站过的地方，身后木柱瞬间分出裂隙，曲白吃惊的看着凤燎。

　　凤燎笑着收掌，“曲二叔反应还是这样快，原以为您躲不过这一掌呢。”话音未落，便又朝着自己发来一掌，曲白一个跃身，奋起出拳，堪堪与凤燎那一掌对上，虽说曲白看到之前那一掌便知是杀招，遂也用了七成功力在拳上，可谁曾想，这一拳对上凤燎一掌，只觉得半个手臂被震得发麻，直直被震退了数米远，待曲白自震惊中转醒，已觉整个右手如分筋错骨般剧痛，更是无法动弹一下。

　　“你......”曲白还未出口，面前一黑，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凤燎已站在自己面前，身法之快自己根本没有看得清，便见凤燎在自身几处气海大穴之上连点数下，最后倒下前，也只看到凤燎一张笑颜，神采奕奕......

　　曲白拉回思绪，看着眼前面目冰冷，语气狠辣的人，若有所思的说，“多年不见，你竟如此修为，看来当年，真该掘地三尺也要将你找出来，彻底断了你凤氏根基。”

　　“哼，”凤燎冷哼一声，手上力道不减，不温不火的说着，“不急，不急，如今我不是自己来了，有什么是不能跟几位叔叔伯伯们坐在一起好好说道的呢？”说罢，凤燎一松手，曲白狠狠的摔在地上。

　　却见曲白看着凤燎，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以你之力，加上那申屠放，就可以报得了仇？笑话！就算再搭上整个申屠氏族，只怕最后也只是枉然！”

　　“呵呵呵......”凤燎满眼轻蔑，看着倒在地上的曲白，轻笑道，“你们几人当年一同作恶，却无功而返，如今更是各自为政，早就不是一心，若说逐个击破，想来比我早先预料更是轻松啊......”

　　“你以为其他人未曾留意你的行踪吗，早在姜尉死时我们便都已知道，只是未料想你竟亲自找来，你戏演得好我与老爷未曾察觉，只是你若要以为用此等方法便也可将他二人拿下，未免天真了些！”曲白气若游丝，竟能拼着口气将话讲完。

　　“曲二叔的意思是......图大伯早已传信与京城之人？”

　　“哼......”

　　“那便甚好，我且告知曲二叔一声，你们知我行藏并非你们终于寻得，而是我要你们知道，你们才知道，姜尉那厮，本就无勇无谋，我蛰伏于金城之中，若说是蓄谋杀他，不如说是收集你们的消息，若非时机成熟，论谁，也找不到我。”

　　外间申屠放听闻此句，心中一叹，一早便知若非燎儿有意放出消息，自己怎会得知金城之地有乌小哥其人。

　　凤燎接着道，“余下之人，我不能自己寻去，但是，可以等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曲白突然大笑，盯着凤燎的眼神就好像看一个稚童般，“姜尉死于金城，你便出现在京城，突然出现在杭州，图园便生出祸端，你以为你还会有活命去得京城？简直痴人说梦！更不要说有谁会来杭州！”

　　“那......”凤燎眼珠一转，笑着问，“如果是图大伯相请呢？”

　　曲白不知其意，之定定看着凤燎。

　　“如今图大伯锒铛入狱，自然是要人来救的。”

　　“老爷，老爷还在狱中？”曲白不相信。

　　“嗯，可不是。而且还是盗取官银，想来我朝那位最为忌恨贪盗的天子，不会轻易放过他吧，若是我，自然也会想着这富甲一方的大善人，家中金山银山是怎么来的。”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图园金库中俱是失窃官银呢。”

　　“金，金库？金库中怎么会有官银，不可能，除了老爷夫人，无人能入得其......是，是夫人？！”曲白看着凤燎愈笑愈深的脸，心下万般没有想到，那个被自己多番打探过底细的风尘女子，身世可怜毫无破绽的女子，竟是凤燎安插在老爷身边的暗手。

　　“不，不可能。”曲白仍是不信，“夫人底细我早已探察，自小沦落青楼，怎么想，断然不会与你有何瓜葛。”

　　凤燎听罢，径自点点头，相识认真附和着曲白。

　　“定是你威逼胁迫夫人！”

　　“嗯，不错，既然她如此得您信任，想必要她书信与京城，定会有人耐不住接我入京。”凤燎如是说着，仿佛内心也如是想着，径自点着头。

　　“你以为夫人书信便可？你以为老爷不会怀疑与你？”曲白嗤笑一声。

　　“哦？看来果然需要图大伯啊。”曲白只觉凤燎此刻像只狐狸。

　　“曲二叔，你可知世间之大，最为容易谈得消息的地方，便是客栈酒肆，以及......勾栏院？又可知，除了我，图园还有一个失踪数日的曲管家可以怀疑？”凤燎已然笑靥如花。

　　曲白只觉浑身冰凉，自己方才设想，若是夫人真是同谋，那早在许久之前，凤燎便坐等他们上钩，此等谋虑，放在眼前少年人身上实为不可信，但若是当真，那这少年人未免变化得太过令人可怖。

　　短短几句话，竟使自己失了防，漏了口实。如今凤燎一句，顿时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之境地，想不到，凤燎竟能在短短几年间落得如此心机城府，实在不敢想象。

　　正想着，凤燎上前，蹲在自己身边，将头凑近自己，在耳边轻声言语，“曲二叔，此间种种，也万没有你我想象那般简单，栖梧山庄何来藏宝图只说是何人透露，至今你我尚都不知晓，凭白作孽沾满血腥，如今也是你们该有的因果轮回，只是这后来之事，便再与你们无干，现下......”说着，凤燎欺身，又恢复了往日浅笑容颜，淡淡的看着自己，朗声道，“燎儿便替曲二叔了结了世间恩怨，往生炼狱福地罢。”

　　凤燎笑得如鬼魅，径自举手咬破手指，曲白只觉眼前人此刻犹如地狱前来的使者，勾魂索魄的鬼魅，点点逼近自己，尚不知凤燎要作何之时，口中便突觉一阵腥甜，是凤燎将咬破的手指放如曲白口中。

　　连日不见天日，也未曾进过水米，不知何缘由，曲白只觉凤燎血液阵阵腥香，干涸的嘴唇紧泯着凤燎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更多。

　　凤燎不动，只静静将手指支在曲白嘴边，任他吸吮，眼角渐渐弯成一条线得到看着曲白。

　　顷刻间，曲白满眼腥红，眉头颈间青筋暴起，张大了嘴躺在原地抽搐着，手脚也瞬间僵硬得弯曲着，以一种奇怪的姿势。

　　“曲二叔，燎儿不是要你死啊，不是只有死人才可以享受炼狱般的情境，看你现在，不就是正在享用么？”凤燎笑着回身，收起桌上的墨色囊匣，复又将其抱起，收于怀中，转身便要离去，“对了，曲二叔可否觉得此刻浑身滚烫，犹如置身油锅中煎炸般？也对，也该是如此，不过放心，燎儿不会杀你，只是今后老莫施针，都会啐上燎儿的血，曲二叔，好自享用罢。”

　　说罢，凤燎径自出了里间，旋又将囊匣交予申屠放。

　　“凤家小哥如今神机，老夫自愧弗如啊。”只见老莫闭目捻须，怅然开口。

　　“老莫走过的桥，比燎儿见过的筑桥之石还多，怎么敢妄自尊大。”凤燎浅笑，却是看着申屠放。

　　申屠放一直不语，看着凤燎片刻，眼神始终温柔。

　　“燎儿，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申屠放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