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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五)封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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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封缄
凤燎孤身回到图园,入得府中,一路行至内院,沿途的下人们皆侧目,今日的凤家少爷怎么如此开心,一路笑容浅浅,眉开眼笑。
凤燎自己也觉得似乎连脚下都轻快的许多,整个人就像漂浮在地面之上一般。
径自到了夫人的卧房,凤燎上前轻敲几下。
“水砚,我来看看你。”凤燎轻声说着,不等房内人回答,径自推门而入,复又阖上房门。
房内,红粉聘婷的轻纱帐幔,窗外吹进的几缕细风惹得帐幔轻摇,一室温情。只是床边坐卧着的妇人,早已没有了先前妩媚,此刻正靠着床沿发愣,目光无神,发丝些许凌乱。
凤燎弯腰搬过软椅放在床边,径自坐下,洗洗端详着图夫人的面色。
“水砚,你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才能替图大伯分忧啊。”凤燎缓缓说着,却是看着图夫人手臂上的白色纱布,看着上边隐隐渗出的血渍。
“乌小哥,那人于我,如同再生再造之恩人,若不是她,水砚如今不知还在何处沉沦,如今他身陷囹圄,莫说伤残,就算是拼上性命,也是值得。”图夫人此刻看着眼前的乌小哥,心中不知想着何事,眸中漾着不同往常的情愫,浓烈,却也收敛。
凤燎轻叹一声,摇头道,“当真值得?”
“水砚心甘情愿!”图夫人说着,似是打定什么主意似的,怔怔的看着凤燎。
“你且莫要着急,我知你与图大伯鹣鲽情深,只是你这是何苦,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图大伯怎么会不信你,我来,便是要告诉你,我刚刚从府衙地牢回来,探望过图大伯了。”
“真的?那老爷可好?可有说些什么?”图夫人满眼期许。
凤燎笑了,笑得灿烂,图夫人看在眼里,就好似初见乌小哥时,那个满眼堆笑着递给自己二十两银子的胭脂的人,那笑,依旧使人如沐春风。
“水砚果然与图大伯感情笃深,”凤燎笑着,接着道,“临走前,图大伯再三叮嘱我,一定要转告夫人,要你千万养好了伤,再去牢房内见他。”
凤燎说的自然,却见图夫人闻言,先是一怔,接着,便是泪水在眼眶打转,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凤燎还是在笑,似乎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哭泣,根本不会令他心慌,更加不会坐立难安。
“图大伯可是说了,一定要你养好了身体再去,且是一个人独自前去,你可不要不听话,若是图大伯见了,该说我未能把话带到了。”凤燎说道。
“乌小哥,水砚多谢乌小哥,你这消息,要比任何人说多少安慰的话来的让我舒心,老爷能重新信任与我,那便是天大的幸事了。”图夫人如此说,那便是喜极而泣了。
“水砚,好好歇着吧,你且记着,好事多磨。”凤燎留下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水砚梨花带雨,看着乌小哥离去的背影,想着那句好事多磨,心下万千感慨。
凤燎出了图夫人的房们,只觉神情气爽,抬头仰望着天,片刻后,自言自语道,“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啊......”说罢,便抬脚向了客房方向走去。
不久,夫人卧房檐下,一袭黑衣之人迅速跃下,转身便要离去,却在转眼间,被另一人挡了去路。来人一抹绛红,容颜妖娆,眉下一滴血痣,手中一把折扇。
申屠放。
“看来这瓦上之术,是你的爱好。”申屠放冷冷开口,眼光紧紧锁住黑衣之人。
黑衣人看着他,沉默。
“若是如此,黑无你下次若还有雅兴,便叫上我与你结伴,申屠放自是也向看看别人屋顶之上有何惊奇美妙。”
黑衣人便是黑无不疑。
“甚好。”黑无声音不带起伏,说罢,便转身向另一方向走去,一转眼,已是连着几个身法,迅速消失在园中。
申屠放看着眼前人消失,眼中尽是黑无起跃腾跨的身形,默默在原地站了一阵,回头向图夫人房门方向看了眼,便收起折扇,按着凤燎离去的方向,信步前往。
申屠放一路行至凤燎住处,站在门外,轻声唤道,“燎儿。”
许久不见有人应答,申屠放为蹙眉,随即推门而入,只见室内空无一人。申屠放暗自思忖,随即又折返而出,径自走向西厢房。
老莫的房间在西厢,自入了图园,便一直守在房中,未曾出门。
远远便见到老莫的房间轩窗打开,越是近了,便越是听得房内嬉笑声不断,申屠放面上隐隐带着笑意。
近了轩窗,只听老莫朗声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啊,凤家小哥当真厉害的紧啊。”
申屠放进门,开口便问,“燎儿,说我什么?”
“怎么敢,只是听到放哥的脚步声,猜了一下罢了。”凤燎看着申屠放走进,展颜笑得舒心。
“你这般开心是为何,好歹你也唤图园之主一声大伯,此刻他身在牢狱,你却如此笑闹,但凡让人看到,该说你心怀不轨了。”申屠放见凤燎坐在茶案边,便径自坐在凤燎身边。
“那放哥又是何时学会了这般调侃燎儿?”凤燎状似气恼,却奈何看着申屠放那张妖娆带笑的脸根本无法佯装下去,随即笑逐颜开。
“哐啷”一阵声响,自里间传来,老莫自软榻上起身,呢喃着,“怕是又醒来了.....”便走进里间,只听一阵沉闷之声,仿佛是人发出的声响,随后,便恢复了安静。
“老莫的手段何等厉害,他能醒来数次,也当真英雄不减当年呐。”凤燎说的轻飘飘的,只教人觉得有些清冷,申屠放看向凤燎,只觉燎儿眼中漠然,只怕是又想起过往。
“燎儿,我们出去走走可好?”申屠放柔声道。
“好啊,放哥最懂燎儿心意,这几日来确是沉闷了太久,”凤燎说罢,又是喜上眉梢,便要起身出门,“啊,对了老莫,若是那人再醒来,便要他醒着就好,我有话要问。”凤燎突地向老莫提道。
“好好,凤家小哥放心便是。”老莫应道。
傍晚的杭州城,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申屠放跟在凤燎身后,看着眼前一抹青衫背影,只觉心中温淡闲适,凉风袭来,他想着,若是能与燎儿一直这样走在街头,也未为不可。
猛然间,申屠放只觉左手一暖,再回神,不是燎儿何时走在自己身侧,余光下挑,便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出乎意料的细腻,柔软。
申屠放看着凤燎,眼前人一脸笑意暖暖,街边成排的灯笼照出的亮光,打在凤燎脸上,说不出的旖旎和煦。
本在闹事出行,二人本就隐忍人侧目,如今执手相看,更是招人注目,更是有些行人驻足看过来,但见几个妇人瞧见,皆是微愣,后又红了脸掩面绕行而去。
“放哥不会说出来走走,怎么总是跟在燎儿身后?”说着,凤燎微一使力,举起两只手指交缠在一起的手,摆在申屠放眼前,接着道,“你看,这样,燎儿便不怕放哥丢了。”凤燎说得俏皮,申屠放好似瞧见凤燎眨了眨眼,明眸善睐。
申屠放跟着笑了,一笑倾城之姿。
周围立刻惊起不小骚动,人群中不乏唏嘘之声,更有惊叹之语传来,申屠放依旧笑的肆意,未曾估计周遭。
两人就这样走在杭州城的热闹夜市之上,悠闲恬淡。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申屠放只觉自己手心里渗出微微细汗,与凤燎的手胶着着,粘腻在一起。申屠放斜眼看了凤燎一眼,只见他神态自若,兀自翘首看着周边的小贩,盯着那些摊贩叫卖的小玩意儿,不时的啧啧称奇。
正舒心时,申屠放突然想起那夜凤燎梦中惊醒,那怅然若失的语气,还有那空洞的眼神,心间一阵刺痛,脚下略微停顿了下。
凤燎感知,听下脚来侧首看着申屠放,满眼疑问。
“燎儿,我知你过往皆愿告知与我,只是我不忍听到你那些苦痛,更是不愿你复又提及伤痛,只是......”申屠放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凤燎,似是下了莫大决心,迟疑着才有开口问道,“只是燎儿,你可还有些事,是抵死不愿让我知道的?”申屠放语气谨慎,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夜市热闹喧嚣,却也掩不住那声声震荡。
凤燎释然,面上浅笑。
申屠放望着他,直到凤燎面上笑意全无,就那么看着自己,申屠放自知,自己果然猜测无错,只是渐渐发觉手中那人的手瞬间转凉,竟轻微一颤,申屠放直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撕裂般痛楚。
“放哥......”凤燎轻喘着气,缓缓凑近申屠放耳边,轻声唤道,“放哥真聪明,确是有事燎儿不愿告知与你,就算是死掉,也不愿你知道......”凤燎说的太轻,甚至有些飘渺,申屠放听得有些吃力,待再看到凤燎的脸是,眼前人已是面颊沾泪,却强颜带笑。
凤燎扯着嘴角笑着,就那么看着申屠放。
突地,凤燎只觉天地间瞬间静止,周遭刹那无声,一片静谧里,只留眼前一颗清晰的血痣,伴着滚烫的烙印,灼伤了自己的眼睛。
凤燎缓缓闭上眼,任泪痕变深,透亮的泪珠自眼角下滑落,滑过脸颊,滑过唇边。
是自己的唇,还有......申屠放的唇。
申屠放就那么将薄唇印在凤燎唇上,那人泪珠滚烫,肆意的烧着自己的心,滑落进嘴里的泪水,清淡的咸。
许久,申屠放缓缓离开那张继续冰凉的唇,笑着,看向眼前泪痕未干的人。
凤燎缓缓睁开眼,便见一张妖颜笑得明媚,心中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燎儿可还记得,你曾与我说‘进,则生死相依,退,则万劫不复’么?”申屠放问的温柔,比往日更是柔情,眸光熠熠的望着凤燎。
凤燎静了片刻,便又恢复的往常笑颜,言笑晏晏,只是脸上仍旧挂着两行清泪,遂抬手轻轻抹去。
白皙了面容,乌黑的长发,笑容浅浅,泪痕未干,凤燎一抬手间,自有一派别样风情,看得申屠放内心动荡,已是有些呆了。
“呆子!”凤燎笑骂,遂又拉着申屠放的手,向来时路走去,身后徒留下些行人,怔怔愣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婶子曰:不容易啊,不同意!大个KISS都这么的奢侈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