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燎》酱婶子

23、(二十二)猜心

　　(二十二)猜心

　　复见楼坐在圆桌前，斟满两杯茶，略显不自在。

　　“想不到那位夫人竟是图百川的续弦，更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只是这凤氏公子竟还有如此际遇，竟化名为乌小哥给勾栏院里的姑娘们卖过胭脂。”复见楼盯着眼前的茶杯，自言自语，却也盼着身后之人应承些许，可是许久不见动静，未免有些尴尬。

　　稍早些时候，自大堂回到客房内，黑无便不请自来，只是坐在门边的软榻上，径自的看着自己，也不多言。

　　黑无其人，本就不多话，略嫌清冷的性子，只是行事却刚烈些。平日里一身黑衣，衬着面色更加白皙，剑眉浓密，皓眸深邃，也难掩阴柔的容貌。犹记得胡媚曾说自己痴迷这张偏为阴柔的皮囊，自己也曾恼过。只是如今，与此人同行，日日相见，也不免不时观察，只是，绕是自己一个大男人，被他这般看着，也自有些羞恼。

　　“你有何事，直言便可。”复见楼端起茶盏，侧过身去啜饮，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看上了图夫人？”黑无答得轻快，却引得复见楼一口茶说呛到，兀自咳嗽不停。

　　“咳......咳咳......你这说的哪里话，图夫人已为人妇，我怎敢觊觎，”复见楼缓了口气，又说道，“你也休要胡说，就算图夫人早为青楼女子，如今却也从良，你莫要坏了人家名声！”

　　“那就是那个卖身的孤女，你喜欢？”黑无仍是直直盯着复见楼，仔细的问着。

　　复见楼闻言，思忖片刻，脑海里想着那女子容貌，面上不觉有些笑意，轻轻说道，“那女子虽不说貌美倾城，却也是小家碧玉，性子倒是烈了些，这样的身世娶回去定是不妥，不过若是纳为侍妾，倒不失为一桩美事。你可还记得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当真是......是......”兀自沉浸在回想中，突地感觉有人近身，复见楼回头便见黑无已凑近自己身前，且不说吓到自己，单只看那张黑着的脸，复见楼顿觉如鲠在喉，无法言语。

　　“黑......黑无，你做什么。”复见楼愣愣看着眼前人一点点逼近，纵是疑惑万千，却也有些局促，毕竟这样一张脸离自己那么近，终是有些紧张的。

　　“原来......你喜欢此般女子。”黑无凑近了复见楼面前，若有所思的说了句，面上依旧不善。

　　眼见黑无又欲欺身上前，复见楼向后一仰，侧过身子站立起来，瞬间闪到房间另一边去，面上惊恐万分，瞪向黑无，压低声音喊道，“你！你！莫不是你看上了那孤女！”

　　黑无心中正待细想，不料复见楼一句话惹得他浓眉皱起，微眯起双眼，隐隐透着更危险的气息。

　　“若是这样啊......”复见楼似是长舒了一口气，接着道，“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复某向来有成人之美，既是朋友妻不可欺，若你当真喜欢那孤女，大可前去找那图夫人说和便是，不必在意我。”

　　黑无握紧手中紫刹宝剑，复又将其横抱于胸，眼睛余光看向复见楼，说道，“既是爱美，为何又要成人之美？若今后但凡你看上的女子我皆有意，你可愿让给我？”黑无说的认真，复见楼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若是你不知有我，是否便会自己去找图夫人要人？”黑无不作停歇，继而又问，“你何来的笃定那女子确会应了你？”

　　复见楼根本无话可说，偏偏黑无问到此，似是什么说到了心里，复见楼挺身向前一步，清桑说道，“若是不说，那人怎会知晓？那人若不知晓，我如何得知自己是否也入了她的心？”复见楼昂首在屋内踱步，绕过黑无身边，又说，“复某并非貌若潘安，颜比宋玉，但说句自大的话却也是不输寻常人，遑论我复某家世，堂堂当朝宗正之子，若我心许哪家姑娘，自是会去言明，若成，自是佳话一段，若不成，日后回想，也自是不会后悔。”

　　说着，复见楼于黑无面前站定，看向黑无，眼神坚定。

　　“复某为人，向来只求问心无愧，感情之事强求不来，也断不会畏首畏尾，若今日我当真要了那孤女，哪怕我貌丑家贫，也会表了真心，哪怕毫无结果。”复见楼铮铮铁骨，说得不卑不亢，倒真有一番倜傥洒脱，与其一身白衣潇洒，相得益彰。

　　“是以，你若当真看上那孤女，定要去言明的，我可以......”

　　“复见楼，”黑无打断复见楼，轻声说道，“方才是你第一次念我的名字。”

　　本是兴致勃勃，想着黑无兴许真与那孤女成了一双佳偶，却被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复见楼心想，此人当真是捉摸不透，就如那凤氏公子一般，让人看不清。

　　“你本就叫黑无不假吧，相识相处这些日子，我依旧对你一无所知，不知你年岁几何，故不得以兄弟相称，直念你的名讳，又显得唐突了些，是故......”

　　“不错，今日起你便喊我名字便可，”黑无又一次打断复见楼说话，且语气竟隐隐带着欢喜，面上又恢复毫无表情，“你这性子当真如凤燎所言，纨绔了些，不过却也有京城公子哥儿的洒脱阔达，那我再问你，若我心仪之人饶是不能接受与我，偏偏我执念于此，非卿不娶，又如何？”

　　复见楼总觉今夜黑无有些异动，平日里吃行倒是都与他在一处，可这私下都是自行回房歇息，不曾有过多的交集，今日不知为何会如此。

　　提到凤燎，不知怎的，复见楼脑海中竟又浮现那张说着自己是断袖的脸，温文尔雅又显着稚气，让人有些心痒。

　　想着，突地心下重重一跳，复见楼惊慌不觉，抬眼看向黑无，发现那人果真一直看着自己，心下跳动更甚。

　　定下心神，复见楼问向黑无。

　　“你可有向那人言明？”复见楼竟是一字一顿道。

　　“不曾，我只怕遭人厌恨。”说着，黑无眼神似是暗了些许。

　　“那家姑娘与你可曾相识？何许人也？”复见楼又问。

　　黑无看着复见楼，良久，似乎不欲告知。

　　复见楼皱眉，心想，这黑无当真是奇怪非常，总是欲言又止，偏偏自己这性子急了些，却也碍于相邀一场，便总被处处拿捏。

　　“黑无，你到底是何人，一路上只看你对那凤氏公子和申屠后人了解的紧，你定也知道我的背景来路，偏偏你自己成谜。”复见楼抛出连日来心中疑惑，顿觉舒畅，就连与这眼前人的关系，似乎也贴近了些。

　　“你若肯帮我一件事，我便告诉你。”黑无笑着说。

　　黑无在笑。是了，复见楼定睛看着眼前人，确是在笑。这是复见楼第一次见黑无笑颜，不同于凤燎天天挂在脸上温和的笑，更不似那申屠放妖孽一般的惊鸿一笑，复见楼看着那笑，只觉得沁人心脾，一颗心更有些绵软无力。

　　难怪黑无总是面无表情，这一笑，竟似个孩童般。

　　“你......你说！”

　　“若我要与那人言明，如遇不成，你可要助我，”黑无丝毫未曾放过复见楼眼下表情，依旧笑着说，“不可食言，不可失败。”

　　“好！我必助你抱得美人归！”复见楼说的认真，便与黑无达成此约。

　　“你可先告诉我，是何等的女子，让你如此魂牵梦萦。”复见楼轻问着黑无，语气带着戏谑。
　　黑无走近复见楼身边，又是一笑。

　　“你......猜猜，”说罢，转身走向门外，“猜到了我便告知你想知道的一切。我走了，你歇了罢。”只听门枢阖上，黑无脚步声渐远。

　　复见楼立在原地，方才那人言犹在耳，那一声“你”竟然使得自己心下漏跳了几下，偏偏后边几句，又气得自己羞愤难当，复见楼直觉，黑无定是故意为之，顿时，心下的不明和羞恼的情绪，翻涌上来，今夜，怕是又要无眠了。

　　【注：宗正：主管皇室内部事务。 《礼记·明堂位》提到的“夏后氏官百”则是六事之人的下属官员。官百之“百”指数多，并非整数，但关于百官职位的记载寥寥无几。夏时官职多称“正”，有掌管畜牧牲畜的牧正，掌管烹饪厨事的庖正，和专司造车的车正。“正”官下面还存在称作“工”的小吏。

---

作者有话要说：　　婶子曰：偏爱黑无鬼畜攻，好喜欢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设定哦思密达。【话说这几日有事耽搁了，万分抱歉，会连日补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