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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只如初见 ...

  •   “苗苗,让我送你回去。”张前紧紧跟在我身后。雨很大,雨点打在地上,建起一个个水泡。整个世界仿佛炸开一般,又像默剧一样没有一点声息。我什么都看不到,也不想回头。眼前一片模糊,我不顾一切的冲到马路上,挥手找了一辆车离开这里。却被人在背后拉了一把,一个趔趄倒在了某人怀里。
      “你疯了!”张前愠怒的看着我。他用力抓着我的手臂,那么用力。我痛得深吸一口气,手要骨折。我用更加愤怒的眼神看着他,他放开我,又把身上的棒球衫脱下来给我穿,盖在我头上。我知道我很狼狈,可是我没有感觉。
      天空在下雨,全世界都在下雨,全世界都变了。对面站着的男人是谁?我看不清他的脸…他只是这样站在我面前,并不曾做什么,我看到他的嘴巴动了动。他用悲哀的语气对我说,苗苗…不要伤害自己,好吗。
      好吗?哈哈,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却笑了出来。为什么笑了,是因为面前这个世界如此神奇而不可理喻,还是因为对面的人在和我提伤害?这个世界真是好笑,让人接受不了。我郑重地把那衣服重新放到他手上。“别跟着我”我对他说。
      可是雨声那么大,仿佛我自己都听不到。“别跟着我!”我又喊了出来。
      转身离开。他站在哪里,并没有追过来,好像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离开。雨那么大,吞没了这个世界。如果一切都是谬误,那么我们都适合消失在时间的荒野之中。
      有没有一个人,出现在我们生命最年少的的时光里,像点点的萤火虫般点亮那个曾经苍白的生命。
      对于我来讲,那个人就是张前,没有别的选择。即使直到现在,我依旧这么以为。
      我像喝醉了一般回了家。身体摇摇晃晃地跌坐在沙发上,意识却还是清醒的。片刻失神,我看着自己发梢的雨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嘀嗒,嘀嗒。尘封的记忆不受控制地被揭开。我太累了,心里这样想着,慢慢的闭上眼睛。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失控,我还是不懂生活,我想。
      初识张前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那年我们和所有中国的初中生一样,懵懵懂懂又凶狠的厮杀着趟过了中考的大潮,我当年还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学霸,稳扎稳打的考上了那所S中学。入学第一天,操场集合,竟然要开始军训。
      迅速发了军装,开学第一天的下午,操场就变成了绿色的海洋。我看着绿油油的人群,,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身处一片西瓜地,而现实是自己就是无数西瓜中的一只,顿觉自己如此渺小。教导主任站在清凉的主席台上,
      拿着麦不停地发号施令,杂音绕梁。我站在队伍中,身边的同学都是新面孔,没有人想跟陌生人说话,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这样的氛围下,我不禁感到孤苦无援,悲从中来。
      但是很快,这种充满压迫感的氛围就被扭转了。因为没过几天,突然班上又多了几名新同学。这几个人和我们一看就是不一样的。本来对于那样的我来说,眼中都是陌生人了,又有什么差别呢,只是男生的队伍中突然出现了几个色彩缤纷
      的人,发型很潮。一看是有着社会历练的人,十分显眼,站在男生的队伍中,其他的学霸男看上去普通又朴素,显得呆呆的。这几人很快成为众人焦点,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看着他们
      这几个人属于富家子弟,花钱在我们学校借读三年那种。
      我也喜欢偷偷地看他们几眼,谁都喜欢,谁不喜欢美男子啊。只是并没有想要和他们接近,甚至没想过知道他们的名字,因为我深知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是机会找上门,谁也拦不住。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他,张前。
      军训中有安全演习的一项。两人一组,进行安全演习,班中女生三列男生三列。第一列的女生和第二列的女生组,我属于第三列。
      教练喊:“单数列注意,向后转!”很果断的转过身去了,第一眼,看见了一双清秀的男生的锁骨。本能的
      要抬头,但又因为是军姿,不敢乱动。我的高度够正视到对方的肩那么高。不能抬头,但余光里还是扫到了金色的头发
      ,“是他们的一个,”我想。余光里看到他的双手紧握了一下又松开了。我觉得很好笑。“已经不耐烦了吧,”我想。迅速地向上喵了一眼,他没有在看我,这个人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正盯着走来走去的教官,估计在想怎么可以趁教官不注意休息一下。
      然后好像是时机到来了,看到面前这个人突然放弃了军姿,揉肩伸腿,在做各种放松运动。但是时间太长幅度又太大,等教官突然转过身来的时候,他也没来得及重新站好军姿,被抓个正着。
      教官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大吼:“第四排第六个!”黄毛突然愣了一下,原来这就是我面前这个人。他迟疑了一下:“到。”“出列!”这个人战战兢兢的出去了。
      教官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他的面前,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像一只老虎看到羊羔那样胸有成竹。“你刚才干嘛了?”
      ,像一只老虎看到羊羔那样胸有成竹。“你刚才干嘛了?”官笑着问。黄头发小心地看了一眼教官,没敢说话,我们都替他揪心,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教练绕着他走了一圈,突然抓起了他的头发:“颜色染得很漂亮啊”教官好像很羡慕的称赞着,“但,你知道高中生不可以染头发吧,”教官直直的看着他,微笑着。等对面这个人给他一个反应,愤怒的或恐惧的,都可以。但黄毛还是一句话都没说。“那么我现在就去借把剪刀,亲自给你理发,怎么样?”
      气氛真是降到了冰点。本来这教官就变态,黄毛还撞在枪口上,我们捏着呼吸,有点不敢看事情进一步的发展。
      但还好,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教导主任通过喇叭尖叫着叫着要所有教官集合:“所有教官注意,所有教官注意!马上到主席台前集合!马上…”这两天主任真是用喇叭做了不少事,喇叭简直要长在主任嘴上了。
      我们的教官听到广播,心有不甘又恋恋不舍的看了黄毛一眼:“其他人站军姿,你做俯卧撑,200个,做不完不许起来。”转身用标准的跑步法轻盈地走了。
      太阳很大,那男生果然开始做俯卧撑。动作很熟练的在地上起起伏伏,看上去并不比教官做得差,我看他好像练过的样子。
      教官一走,大家就都放弃军姿,用各种姿态休息。黄毛一起的兄弟们跑到他面前,黄毛还是在俯卧撑,他大概都有做五十个了,我心里暗暗称赞着。虽然我对体育没什么概念,但是,普通人做三十个就不行了吧…那时候我印象里即使是蒙蒙也差不多做这个数量就是极限了。黄毛汗如雨下,他的兄弟们给他一瓶水喝,黄毛一口气喝干了,他跪在地上,大口喘气,汗如雨下。我才看清黄毛其实很白,连配那种金灿灿的头发也不显得土,“很快就会晒黑的…”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Xx的教官!敢动我们老五!”他的兄弟愤怒了,他的兄弟全都长得很壮,相比之下,黄毛算是之中比较瘦的一个了。“我们今天晚上叫几个人把这个XX的揍一顿!”声音很大,全班人都听见了。黄毛的兄弟们把外套脱掉,全部露出了有棱有角
      的肌肉。黄毛的兄弟们用水给黄毛冲头,黄毛好像要晕过去了,天气这么热,满操场都是快要融化的塑胶味。可是,过了一会,黄毛把他们赶走,又开始俯卧撑。
      我们都想着教官快回来了,快回来了,可他一去就是一个小时,就在这期间,黄毛果真断断续续地完成了200个俯卧撑。就在他做完刚起身的一刹那,教官回来了。
      “报告教官,200个俯卧撑,我做完了。”黄毛很倔强的语气。我们都知道是事实。
      可是教官是不信吗?“你,躺下!”教官似乎不相信黄毛说了什么。
      “我,真的完成了!”黄毛有些愤怒,他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
      可是教官更愤怒的样子,“让你躺下就躺下,再废话,绕操场50圈!”
      最终,命不可伪,黄毛心有不甘的躺下了。
      “现在教大家安全急救的一些方法。”教官轻轻蹲到黄毛身边,“闭眼。”他对黄毛说,语气突然很是温柔。黄毛很不安,他闭上了眼睛,睫毛一直跳动。原来是要黄毛装成昏迷的病人。大家围成了一个圆圈看着他俩,此刻看到本来剽悍的教官温柔体贴的服侍黄毛,我们都感觉有点穿越。
      “如果有人受伤,流血不止怎么办?”教官蹲在“昏迷”的黄毛旁边,问我们。“不知道…”我们全都无知的摇摇头。
      黄毛穿的很多,长衣长裤的军装,教官让他把军衣“脱了”。黄毛果然默默地脱了,重新躺下。“练过啊”,我看着他的手臂,有棱有角的肌肉。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虽然看起来很瘦,并不是草男啊…我想,和我拿在高考后一直
      在健身房修行的哥哥蒙蒙的都差不多了。教官吃惊地看着他的手臂,黄毛脸上很得意。
      教官的手里托着一卷医用绷带。他抓着黄毛纤细的手腕,抬起了黄毛“受伤”的手臂。举起那只胳膊,一圈一圈的在手臂上轻轻缠绕着,“同伴如果受伤的话,首先拿一卷医用绷带,把手臂轻轻抬起防止血液回流…”教官讲解,我们也都听得认真。黄毛乖乖的躺在地上,此时气氛很融洽。
      没完,安全救护的第二步是“心脏复苏。”“心脏复苏比较有难度,一手握拳,一手呈平掌状压在从上往下数的第三根肋骨处…数数一二三…压下去”边说边做示范。果然隔着T恤数出了黄毛的第三根肋骨。拳头压在左手的手掌上,手掌压
      在胸上。“一,二,三!”教官用力按下去,黄毛的胸前凹陷了一大块。我们都有点不敢看了…好在那胸口再松手又弹回原位。这之前真是不知道人的胸口能这么有弹性。教官放开手脚,连做五六次。围观的群众们鸦雀无声。
      突然,有人:“这不会骨折吧…”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不会的,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不会出问题。我再来演示一遍…”说着又要演示,黄毛敏捷地坐起来逃开了,他默默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真是不敢想象他经历了什么苦痛…
      第三项,人工呼吸。教官宣布以后,大家都用兴奋盼望的眼神等待教官如何示范这个人工呼吸。他半蹲在黄毛的旁边,将黄毛扶起来半坐着,黄毛的肩膀倚在那教官的手臂上,我突然想起了古时候御医给昏迷的病人喂药的场景。“让病人半躺着,保持呼吸道的顺畅…\"教官讲解中。然后他一只手捏住黄毛的鼻翼,另一只手压住他的下巴,自然而然地,黄毛的嘴巴
      张开了。这一幕很搞笑,大家看到如此顺从而孱弱的黄毛都惊呆了,班上不少女生忍不住又尖叫起来。“深吸一口气…将这口气送到对方嘴里…”教官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黄毛下去…两人的脸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突然黄毛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睁
      开眼睛,看见眼前的场景像撞见鬼似的大叫一声,马上躲开了…然而教官手中抓住他的头,百般的挣扎却受挫不起。教官和他越靠越近,我们旁观者看的心脏都要停止了。
      黄毛依然不停地挣扎,一直“不不不”的大喊。因为遭受了如此大的反抗,所以在最后的关头,教官还是恋恋不舍的放开他。
      “三个基本动作就是这样了,现在按刚才的分组,两人一组开始练习。\"
      两人一组练习,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了去,队伍又恢复了以往的整齐。我和黄毛一组,看着心有余悸的黄毛,我觉得他很厉害。男生和女生这样两人一组的搭配,自然纷纷是选择了男生做伤员的角色,我们这一组也是这样的。看着又重新“受伤的黄毛,他的神情已经没有之前的紧张了。正左顾右盼着和同样躺在地上的他的兄弟们打闹。两个人配合着,我们却没有说什么,觉得稍微有点尴尬,终于在给他做手臂包扎的时候 ,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刚才很…厉害。…刚才…”我指了指教官,笑着跟他搭话。“伤员”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在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天空,我突然讲话好像吓到他了,他直直的看着我。我有点抱歉打断了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然而这个人光明正大的傲气的眼神吓
      到我了,不知道怎么,想逃。
      自己责怪自己莫名其妙的紧张,“笨!…没见过男生是吗”自己在心里默默地把自己骂了一遍。我还是对着他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以表达自己的友善,以及不会显得那么囤。但是心里还是砰砰的跳着。
      黄毛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教官一眼,惨叫一声,捂着脸,在地上翻了一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大概觉得很是不堪回首。样子就像一个吃不到糖在耍赖的小男孩。看到这样的黄毛,我就突然没那么紧张了。“哈哈,你好可爱啊”我又对他说,这是真心话。
      “可爱?”他重复了一遍,干笑了几声。然后他突然一个打挺,盘腿端直的坐在我面前。“小姑娘,”黄毛的语气很戏谑:“形容男人,不要用可爱这样的词。”
      那时天气已近黄昏。夕阳的余光正照在黄毛的脸上,脸就变成蜜黄色的了。脸上的绒毛在夕阳的余晖里看得一清二楚。黄毛是单眼皮,眼睛却并不小。瞳孔淡薄,是浅浅的琥珀色,但那也应该只是太阳照射的缘故,他的眼角微微下垂了,显
      得稳重。这个人拥有一双严肃的眼睛。如果撇开他夸张的头发的话。
      和这种男生讲话的经验很少,又被戏谑的追问了。我感受到了他身上没由来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知道怎么回应,一时慌不择言“就是很可…爱!……”自己讲到一半都没再讲下去,觉得这样正经的语气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这,,好吧。”黄毛好像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也许只是不想让我觉得尴尬。事实上,我也确实觉得自己已经难堪到了极点。绩优生在成绩上可以完胜,可在生活里,他们却往往更容易遇到捉襟见肘的时候。黄毛这么容易放弃了继续追杀
      我的机会,让我松了一口气。并不算很成功的闲谈告一段落,黄毛乖乖的躺回到队列中,第二个急救项目“心脏复苏”开始了。
      黄毛在自己的胸口中央摸索了一会。“一,二,三。”他指着自己胸口中央:“我的第三根肋骨在这里。”他很开朗的笑着。笑起来却是很欧美人的轮廓,温暖又阳光,说不出的好看。我一下子放下心防。“真奇怪,”我想“这个人眼睛那么严肃,笑容却又是温暖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说,一面用左手轻轻压在他的胸口上,不敢触
      碰他,可是若有似无间也感受到了男生硬硬的胸肌,胸口也很温暖。装模作样的做了几次心脏复苏,并没有真的压下去。
      “我叫张前,前锋的前。”黄毛在沉寂中突然开口自报了姓名。“那你呢?”他问我。
      “我叫蔡苗苗。苗是…”
      “苗苗的苗。”张前突然插了我的话,这不算是个很好笑的梗,可是我们都很捧场的笑了,气氛总算变得融洽起来。
      “对啦,没错。我的名字就是长满草的意思…”
      “嗯……”
      九月的军训很快的就过去了。军训的十五天后,张前所在的借读帮开始走出高一六班,辐射全校,势力范围非常之广,几乎人人皆知。而我和张前的交流在军训后也就停滞了,生活再无交集。即使是在军训时,靠的那么近,也很少交流什
      么。听上去非常有敏感度的第三项人工呼吸,也顺理成章的只是假做了,张前闭上眼睛,我可以在二十厘米外尽情欣赏他,张前怎么晒皮肤都奶白,并无半点晒黑的迹象,我之前的预言失策了。近近地看这张脸,张前长得不知道哪里有矛盾
      的感觉,并不很帅,但又不是不帅。安全训练其实要做两套,另一套是要女生成为伤员。张前非常大方的抱我在怀里,人工呼吸的时候脸会很快靠近,但又在几厘米之外又很快停了。一开始还很不好意思,可是自己想想,张前怎么会对我感兴趣呢,张前看上去像是play boy,一个坏小子。其实除了必要的接触外,张前也一直心不在焉,这让我觉得有一点点的小受伤,可也还是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不管怎么说,严酷的军训时间因为有张前陪在身边还是好过多了。
      时间很快走到了十一月份。我在开学初的时候自告奋勇的做了数学课代表,从此在学霸的道路上一直狂奔从未停止。张前和借读帮一起,睡睡觉,逃逃课。听说张前也有女朋友,是别校的美女。只是从未见过。我能和他唯一说话的机会是早晨收作业的时候,此时他非常有求于我。
      “苗苗,这几道题怎么选的?快告诉我…”
      为了收齐作业……我就“Adcbba…”地,都说了…非常无奈。一开始我问他:“张前,能不能做回作业啊”…“苗苗,拜托你…\"张前很会撒娇的样子,而且是女生都很能接受的那种。这可能跟他是借读帮最小的小弟有关系,也可能跟
      他温暖无害的笑脸有关系,总之是让人无法拒绝。所以后面我只能问他“张前,能不能在家里抄了再来…”这就是我们的联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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