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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念一错 ...

  •   更祈吓得往后踉跄了一步,那主人笑得眉目弯弯,更祈看着那张脸,不知过了多久,可有三生那么漫长?只是一眼对视,便能倾心?
      胧绝一双碧眸凝视着更祈,见他一脸迷茫,便又伸手将自己的面纱放下。
      其实并非一眼倾心,是一念钟情。
      胧绝这场宴会本不想来,只是看了名帖,第五个名字叫她夜夜惊梦,半夜醒来,湿了半边枕。
      更祈……更祈……
      记忆里的紫衣男子是否还是当年不羁状?那年她还是一片雪花,他也是这般施了凝颜的法术,将她捧在手里,也是这般,

      不知看了多久,最后赞道“好美好美”。
      一片雪花在六万年前对一位仙尊存了爱慕,经过千万场大雪,千百世轮回,直到这辈子投了仙胎,那柄小时候体弱多病用

      来安魂的澈佩,叫她想起这万世轮回前的一点星光,那星光就是他。
      胧绝并不清楚当年的她对紫衣男子是什么心态,是爱亦或谢,但已不重要了,胧绝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
      昨夜生宴的结束结束得不明不白,天姬胧绝对他那眉舒一笑到底代表了什么,她竟能逃过凝颜的法术,莫非,她与素神还有关系?
      更祈不知道,水君璇玑是胧绝的师傅,璇玑为人极严肃,幼时胧绝也是贪玩的主,不认真练功,璇玑一顿玉鞭刷的她皮开

      肉绽,天帝得知了此事,便命人造了个四方铁笼,只有一架十字,两对镣铐,夜晚,胧绝便绑在这上面默记白天心法,可以说

      ,直到三千岁她不知道床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三千岁以后睡床,一方面与她几千年养成的乖戾性格有关,还有有一晚貘兽闯了她的寝殿,险些出了命事,从

      此不再睡木架,睡到有个屏障封着的床上去了。
      更祈再次梦见了那个小女孩,那个女孩子被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抱着嬉戏,忽然那男子就变了脸色,把女孩子重重摔下,那

      女孩子竟是没哭,抽出一把剑狠狠插入那男子胸膛。更祈在一旁围观,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阻,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他终于

      能说出字的那一刻是苏凤将他摇醒的那一刻,更祈好半天不愿睁眼,“懒货睁眼了,今年你的桃花还真不错,外面可都传遍了

      ,唯独你这还不知道。”
      更祈才睁了眼,对上苏凤那雅痞模样,“什么事有我的梦重要?”
      苏凤嘿嘿干笑两声“胧绝天姬跪在承光殿外头从昨夜跪到现在,说是要嫁给你。”
      更祈理了理乱发“扯得都到鬼界阎罗殿去了,我和胧绝天姬素不相识,连话都没说过,她可是疯了?”
      “可不是疯了吗,为你而疯,为情而疯。”苏凤添油加醋夸张道。
      “不关我事,看她跪到几时。”说罢,居然又卷了被子睡去,醒来,苏凤竟然还在那儿,“你睡了三天两夜了,人家还在

      那儿跪着呢。”
      “我睡了这么久?祥照祥照,困扰我这么多年的梦魇终于解了。”更祈文不对题胡乱答道。
      苏凤确是急了,“你怎么这样没心肝,人家一个姑娘家,为了你毁了名誉,赔上一生清白,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呢?去看

      看就算辞也要辞得明白。”
      更祈被劝得心中一紧,胧绝天姬这是何必,毁了这一生为了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若他不娶,她就无再嫁只可能了。
      于是,穿衣束带,又半拉半就被苏凤扯到了承光殿前,远远地看见个戚戚背影,更祈回头对苏凤使了个眼色,苏凤也是知

      趣离开了,他缓缓走向她,却并不看她一眼,只径直往殿内走去,他要问个明白,天帝你这女儿到底怎么教的,五千岁不到就

      思春了?他愧于栩袡,五万年再不近女色,如今为栩袡守得东西统统土崩瓦解,包括那一夜的心跳,也是复了当年莲池初见的

      惊鸿一瞥。
      未等他进殿,门里出来个仙官,声如洪钟,宣道“宣胧绝天姬,更祈仙尊进殿!”
      更祈被震得浑身一抖,如今小仙们的嗓门真是不小,他回头看那戴面纱的女子,伸手道“和我来吧。”
      胧绝听到那低沉温柔的嗓音,心头的弦一颤,嗓子也跟着抖动,她接住那略带薄茧的手掌,正欲站起,只可惜这双腿并不

      能如主人所愿,它绵软无力,胧绝低头瞥见裙下点点红斑,知是自己跪了太久,双膝跪破了,更祈抽了手,这是何苦?如此作

      践自己只为了个见过一面的人,现在年轻人很是容易冲动啊。
      旁边的守门将连来搀她,胧绝挣扎了一会儿,才勉强能走动,更祈定定对着那地下点点血迹皱眉道“我娶你。”
      这一声虽不大,却足够坚定,足够胧绝听到,更祈也不清楚那一刻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同情罢了,若是疯病会传染,

      更祈也觉得自己疯了,他拘着这样的佳人作什么?他亦不会对她有爱,为何许下这个承诺。
      胧绝缓缓闭上眼,靠着门廊走了进去。
      更祈,请恕我唐突,你可愿与我共结秦晋之好?
      若是我流离一生,只要有一句“我娶你”这就什么都足够。
      两人进了殿,胧绝将将跪下行礼,便是一柄折子劈头盖脸打去,天帝玄茧想不到,自己被情魔缠了那么多年,自己的女儿

      竟也跟着踏入万劫不复红尘情网当中,更想不到,自己悉心教养的女儿就被宫宴上一见被勾去了魂。
      “孽女!你……”玄茧威严出声。
      “帝君,不必说了,我娶她。”更祈觉得这是他此生做的最大的善事了,简直快要成了立地成佛的菩萨了,若是我同情你

      ,我娶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来扰我,我俩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我不涉你情事,你不干我过往,从其枕边夫妻是路人,可好?
      胧绝虽蒙着白纱,眼里的泪水却是再也熬不住,我倾尽千万世轮回,只换今生你与我画眉点黛,我媚眼如丝笑把你看,这

      就足够。
      两月之后,胧绝养好腿,等待出嫁。
      东海龙宫二公主在她房里上蹿下跳,大声嚷道“胧绝,你这场婚礼可是四海八荒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了!”
      天帝到底是讲排场,不论如何,也不会亏了这个女儿。
      “韶夭一听你要出嫁都快哭了,可悲的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出那个破林子了,什么好玩事都错过了!”
      胧绝微笑,一想到小桃花韶夭含情脉脉,眼含热泪就觉得好笑,“云深,猴子。”
      汝云深微微一愣“啥?”
      “看你每天窜窜跳跳的像只猴子啊。”
      日后这只猴子却是接了她水族老祖宗的班,成了一代水君,不晓得水君云深日后想起来这段年少轻狂事可会后悔?呵!那

      是后话。
      “唔,我是猴子,你就是兔子,你说韶夭是什么?”
      “桃花喽。”胧绝的侍女绕梁出声了。
      韶夭与汝云深从小陪着胧绝长大,胧绝尚只有几百岁时,师傅璇玑就对她极严厉苛责,有回子竟破天荒地牵了个女娃娃进

      来,那女孩子便是东海龙宫二公主,胧绝那时年纪小,正是缺玩伴的时候,当下两个女孩子缠得如胶似漆,璇玑也管不了,竟

      是咧嘴笑了,寻了胧绝父君喝茶去了。自此,胧绝对云深甚至存了几分感恩之心,要知道如果今日云深不来,她就要被师傅检

      查背诵那恐怖的《山海经》,当然与以后背的什么《金刚经》《大悲咒》,都算是不错了,可当时要是背错了一个字,一顿鞭

      子是少不了的。再后来,云深带了胧绝出去玩,两个丫头竟是在偌大得天宫迷了路,那地方全是积雪,还有一大片被积雪覆盖

      的烂树杈子,顺便这堆烂树杈子之间长了颗参天桃树,一树红英,之后,便遇见了守烂树杈子的小神韶夭。
      韶夭好苦命,他守着的枯树是传闻中香飘万里,金花醉人的盏树,可这破盏树三万年一发芽,三万年一丈枝,韶夭的家族

      守了它世世辈辈,可从未见过它开花,传到韶夭爹这一辈,已经没人再信这个令人伤心的梦中童话了,于是韶夭爹卷了铺盖跑

      了,韶夭恨透了这片枯树林子,回回喝醉酒都叫骂着说这片枯树林子拘了他一生,累了他一生,胧绝劝他说会有一天开花的,

      金盏花多美啊,韶夭红着眼破口大骂,“我呸!它要是能开花,我就把人头割下来!”
      至于那颗桃花树,是韶夭一整个家族的积蓄,到韶夭手里已经悍拔云天了。
      韶夭的名字就是从桃花里来的,凡人的《诗经》中有句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于是韶夭自作主张把名字改了,因觉得

      自己尚是韶华年纪,便称作韶夭,他最怕别人提他本名字,其实神仙们都忙得很,没工夫管一个守林小仙叫什么名字,于是来

      来去去,只有汝云深,胧绝,后来绕梁也知道:桃花。话说到这里,韶夭的爹取名字还真是懒,本体是是什么,就叫什么了。
      胧绝大婚,韶夭没来,这就是一个美丽的盏花结了。
      胧绝打扮好,天族有个不成文的习俗,这女儿家盖头必须由母亲所盖,胧绝没有母妃,天帝也不会盖这个盖头,几个嫂子

      皆是侧妃,没那个资格,正愁着呢,璇玑一身墨绿色衣衫进来了。
      众人明白这个盖头由谁盖了,璇玑对胧绝恰如生母,退下了。
      一片红光印衬下,璇玑一头白发,一身墨绿更显冷艳,胧绝迟疑着不敢看,师傅璇玑对她向来是苛刻,这回子,她做了这

      样出格的事,一定会惹到师傅的。
      恰恰出乎她所料,璇玑捡了个红布镂空凳坐下,抚着胧绝墨黑发髻道“丫头,告诉师傅为什么执意要嫁,更祈当年的事没

      有那么简单啊……”胧绝才敢对上师傅的眼睛,师傅的的褐瞳里写满不解,但更多还是担心。
      胧绝明白这世上真心对她好的根本没几个,师傅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之一,纵然严厉却是真正爱她,她必须和师傅说实

      话。
      “一见钟情,师傅你信吗?”
      璇玑葱白的手指在嫁衣上拂来拂去,眼中一失,沧海桑田都守不住,更何况一见钟情?
      “师傅不信一见钟情,那一念倾心呢?”
      璇玑暗笑,原来自己已经把心底所想说了去,她对上胧绝的眼睛,含笑道“一念比一见更易错,步步念,步步错。”
      说罢,盖头罩上,胧绝,师傅言尽于此,以后的路如何走看你与更祈的命数与姻缘几何,来前,她问过司命星君与月老,

      他俩皆称此事难料,造化皆看两人的心数了。
      璇玑拂袖离去,只有一头白发还在胧绝眼里飘散,师傅,你也曾青春年少过吗?你的白发从何而来?
      更祈此时在东瑶台一桌一桌陪酒,这已是他第二次大婚了,第一次陪酒喝得全是后悔与不甘,这一回却是静了心,纵使娶

      了胧绝又何妨?他爱怎么样就怎样,胧绝管得到吗?他只管快活他的就是了,最多她如同莞羽活在这深宫里罢了。
      待他喝完一桌又一桌,夜色已深,今夜无月,乌漆墨黑的,胧绝坐在床上,周围皆是陌生景致,她只看得到自己脚上一双

      鸳鸯绣的缎鞋。不久,一股酒气袭来,他……回来了。
      更祈伏在那圆桌子上拿起那桌上酒壶就倒酒,正往嘴边灌,忽然看见床上坐了个人,今天他大婚。
      更祈挑喜帕,胧绝在烛光下认真地看他的脸,一双桃花眼喝得微红,嘴角勾了抹若有若无的笑,可是错觉,因一转念,他

      便又坐到了小木桌子旁,只有台上盖头空空,证明他来过。
      胧绝把凤冠摘下轻轻放到床上,莲步逶迤,来到他身边,摁住他不住倒酒的手,更祈觉得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他手上,再抬

      头遇上一张如花美颜,“哦……交杯要换着喝。”
      酒泼泼洒洒倒了两杯,胧绝举杯,红袖交叠,交叠的也是我俩以后命运。
      喝完了交杯,胧绝坐在桌上,定定地看他,更祈也没有不自在,只一个劲地倒酒,小圆桌子上有两对烛台,烛台上燃着蜡

      ,影光绰阔,烛光在胧绝脸上洒下一片柔光,也柔在更祈上心上,满屋子喜气洋洋的红布和着映入他眼里,眼前人渐渐模糊起

      来,不知是不是他眼里蒙了一层水汽?
      “栩袡……”一不留神,嘴里竟曳出了个湮灭了几万年的凤凰名字,栩袡啊,自古道凤凰涅槃,可你却被这大火害了,你

      没了容颜,甚至间接没了一生幸福。
      胧绝并未听清“恩?”
      更祈嘿嘿一笑,在胧绝皮肤剔透的脸上狠狠掐了把豆腐,胧绝挑眉“痛。”
      “你不是个哑巴?”
      “我没说过我是。”
      胧绝觉得这一句不够,竟也将小手附上他的脸,顺手掐的更祈咧嘴皱眉,胧绝却是“咯咯”笑起来,笑得眉目弯弯。
      这一夜,两人谁也没有卧榻而眠,而是伏在那檀木桌子上交颈趴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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