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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4.

      来到马房,看见季君璜已经等在那儿了。
      “不用着急,快马加鞭差一两天的路程不算差,没准你还能在她之前赶到呢!你一路上可要小心呀!”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季廷弈。
      听着季君璜难得表现出的这样直接的关心,季廷弈感动的无以复加,心底一阵暖流涌动。伸手接过银票同时抓住季君璜的手张口欲言,却被季君璜接下来的话把心底的那份感动打的烟消云散。
      “不过你多少有点路痴现象,能不能及时赶到还很难说,所以银票多带些以防万一,到时候就算走丢了也不至于吃不上饭。还有,找到她以后可别让她再跑了,是坑蒙拐骗还是生米做成熟饭看你自己的水平发挥,不过我建议你……”
      无心再继续听他讲一些所谓的‘良心’建议,季廷弈纵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看着季廷弈策马远去的背影,季君璜止住了话头,眼中流露出的没人见过的落漠神采,但愿你能把握机会,遇到就别犹豫别放过,千万别犯我曾犯的错。
      季廷弈晓行夜宿,快马加鞭,一路风尘仆仆,不出三天便赶到华山脚下。他沿途探问并未发现姚晨的行迹,莫非是走叉了路?哎呀!万一当初她说上华山祭祖只是托词并非实情怎么办?
      怀着疑虑的心情,季廷弈决定在山下歇息一晚,顺便打探一下山里的情况,也省得入山以后四处乱闯,反倒耽误时间。他却没想到这一路只打听单身独行的青年,而姚晨却是以车代步。
      次日,按照樵夫的指点,季廷弈终于在山坳处找到一座小道观,看道观的样子似已荒废数年,牌匾歪斜,门边挂着蛛网。围着道观走了一圈,在道观后面不远处发现一间小木屋,屋门没锁,只是简单的用一根草绳系住。木屋旁有一大片空地,其中有一座简单的土坟,看了看碑文知是姚晨所立,季廷弈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墓的周围已经长出的杂草还没有清理过的痕迹,看样子姚晨应该没回来。
      季廷弈在四周看看环境,决定住在山上的姚晨到来。他下山采办一些必需品,便在道观中收拾一间房住了下来。

      来到山坳,姚晨不顾连日赶路的疲劳,放下行囊便跑到爷爷的墓前,急着想要把自己的心情说给他听。满怀心事,她没有细想这一整年都没人照料的墓边怎么会一株杂草也没有?
      跪在墓碑前,姚晨轻声叨念:“爷爷,一年没来看您了,今年过的和往年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有一点,我前几天遇到一个人,他是一个很棒的对手。您知道吗?因为他,我的心不再平静,多年来我以为我已看淡生死,无牵无挂,可我竟然会牵挂他。不过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棋下的好,人品也好……”姚晨将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娓娓道来。
      天已黄昏,季廷弈背着从山下买了一批新鲜的蔬果,缓步上山。他已经在山上守了四天了,可是还没等到姚晨。他把东西拿进道观放好,便向观后走去,这几天在墓前晨昏三柱香是他必做的。
      咦?木屋门上的草绳不见了!是姚晨回来了吗?转头看见不远处有人跪在墓碑前,季廷弈快步上前。连日来急切焦躁的情绪全在看见姚晨的一霎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姚晨。”听不清姚晨在叨念什么,季廷弈试探的轻唤了一声。
      “爷爷,您看,说着说着我竟然又听到他的声音了,看来我真的是越来越想他了。”姚晨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说的这些是表示在想他吗!?季廷弈虽然不断的默默告诫自己千万别自作多情,可还是禁不住心头一阵窃喜。
      “姚晨,是我。”季廷弈走到她的身边蹲下。
      “瞧,连人影我都会看见,爷爷,您……”察觉到不对劲,姚晨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话语,猛地转头看向季廷弈,那熟悉的温和笑脸不正是本人吗?是真人在眼前!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不会全被他听见了吧!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他怎么会到这儿来了?不会是爷爷显灵了吧。虽然挺想见他的,可也没有必要这样突然冒出来吓她一跳呀!看了看墓碑,再看看季廷弈,姚晨的想法毫无掩饰的全写在了脸上。那样子看得季廷弈不禁嘴角上翘。
      “别看了。你走的第二天我就快马向这儿赶来,只是没想到竟然赶在你前面到了。”
      连日赶路加上季廷弈突然出现带来的震惊,姚晨只觉得胸口一窒。糟糕!急着赶路竟然忘了今天到了该服药的日子了,赶紧掏出怀中的药丸服下,静静等待胸口的窒闷消散。
      看姚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季廷弈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
      摇摇头,姚晨定下心神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领着季挺弈向木屋走去。
      “随便坐吧。”
      姚晨把季廷弈让进木屋,并没有费心去招呼他,就开始动手收拾屋子。季廷弈出现的太突然,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现在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思路,虽然确定了对他的牵挂,可她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该怎样面对他。
      花了一柱香的时间,姚晨简单的收拾好屋子,倒了一杯热水走出厨房,却看到季廷弈仍然站在门口。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屋里的灰太大了吗?”
      一年没有住人的屋子,灰尘自不待言,但季廷弈对此却丝毫也没察觉,他从屋子里的情景映入眼帘的第一刻就惊呆了。这简直就是一间棋舍,从天棚到墙壁到处都画着棋谱,或笔涂或刀刻,每一份都是极品,每一张都让他难以移开目光,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姚晨对围棋到底有多深的热情。
      见季廷弈仍然呆呆的站在门口,姚晨顺着他的目光停在墙上的棋局上。
      “让廷弈兄见笑了。我和爷爷常年住在山里,没有什么嗜好,闲暇时就会下棋打谱,不同的时间有不同的心境,对棋局的感悟也会随之不同,所以遇到好的棋局就把它画在墙上,方便随时看,时间长了,屋子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不不,这么说实在令愚兄惭愧的很,我一直以为我对棋的热衷是少有人能及的,可今日一见,我不过是孤芳自赏,敝帚自珍罢了。晨弟,噢,不,应该是晨妹……”说到这里季廷弈看了姚晨一眼,不由得想起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呃,那个——”季廷弈深吸一口气说道:“我那天真的不是有心的,我虽不敢自比丹徒子、柳下惠,但也绝不是轻薄好色之徒,我那天只是担心你,我——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唉,怎么又开始语无伦次了。
      姚晨脸色微红,但还是淡淡一笑,直视季廷弈的双眼,让他清楚的看见她眼中的真诚。
      “不用再解释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生气的。”她根本就没气过他。
      “真的!谢谢你。”太好了,看样子她并没有讨厌我。
      季廷弈直到这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我真怕你不肯理我了。想当初第一次和你下棋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次我真是败的好惨。”
      咦?第一次下棋应该就是那日的共同破解棋局吧,那局互有攻守并没有下出什么结果可以算是平手啊。就算后来的对弈也不过都是一、两目的胜负,何来惨败一说?
      看出姚晨眼中的疑问,季廷弈解释道:“我说的是十年前在半山腰的凉亭里下的那盘棋。”
      看姚晨若有所思,季廷弈暗自着急,她忘记了吗?莫非他猜错了,当年的女孩不是她?不会呀,这附近人烟稀少,不会那么巧有两个如此神似的人吧。
      “你还记得吗?那时你说我们都用白棋。”
      “嗯,我记得的,你是那个傲气十足的漂亮哥哥。”
      其实姚晨在他说完时就已经想起这件事了,因为她小时候很少下山,除了爷爷以外和她下过棋的他是第一个,她怎么会忘?只不过他的性情跟她印象中的那个小哥哥相差很大,一时没有往他身上想。她低头沉思不过是把儿时记忆中的他和现实的他进行整合。
      季廷弈脸色赤红,讪讪的说:“当时年少气胜,不知天高地厚,过于狂傲,经那一败才使愚兄认识到人外有人,实在是惭愧、惭愧呀!”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对此姚晨很是好奇,当年来去匆匆,经过十年他怎么就能确定是同一个人?不过看季廷弈扫了她胸前一眼马上侧开目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姚晨顿时就明白了。于是叉开话题,道:“好了,别说这些了。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准备点吃的今天就得饿肚子了。
      “正好,前面道观里有愚兄今天刚买的蔬果粮米,足够吃几天的了。”
      “哦?忘了问了,你是那一天到的?”还准备了粮米,他在山上住多久了?
      “我来了有四天了,怕和你错过了,就在前面的道观里住下了。”
      “那我们就在这边开火吧。”经常和爷爷在这边开火,这边的炊具要比道观里好一些。
      我们!嘿,听起来感觉真好。
      看季廷弈愣愣的站在那里露出一副傻笑,姚晨轻唤一声:“廷弈兄?”
      “噢,我这就去拿东西,马上就回来。”说完就一溜烟的向道观跑去。

      一阵诱人的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刺激着季廷弈的感官。好香!原来她不但有好棋艺还有好厨艺,不知道以后她还会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季廷弈对将来有无限的期待。
      姚晨端着两盘菜一走出厨房就看见季廷弈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注视着她这边。
      她笑着放下菜,道:“尝尝看吧,不知道和不合你的口味。”
      季廷弈夹起菜放入口中细细的品味着,舌间的美味让他不由得眯起双眼,一股淡淡的酒味和一种不知名的香味在他咀嚼中缓缓透出混合到一起形成一种难言的诱惑引着他食指大动。这是什么味道?他睁开眼疑惑的看着姚晨。
      “味道怎么样?我在里面多加了一味香料,就是屋后长的那种淡紫色的草,把它摘下来泡在酒里封起来,做菜的时候加一点格外引人食欲。”
      可这菜里并没有看见草的样子呀?
      看出他的疑问,姚晨解释:“这种草一遇到高热就会融化,象雪一样,所以我小时候就叫它紫雪草。”
      季廷弈想起屋后确实有几株不起眼的淡紫色的小草,当时他还很好奇摘了一株,可没想到刚摘下来不到一刻就萎缩变成暗黑色的草干了。
      “那草是你种的吗?”
      “不,那是爷爷生前不知从哪里移来的,说常服用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这种草很奇怪,它在背阴潮湿的地方生长,不容易移植栽活,可一旦活了生命力就极顽强,不用特殊照顾自己就能活的很好。”
      “那不是要长的漫山遍野了。”怎么就看见那么几株?
      “这种草不知道是怎么繁衍的,长了这么多年了也没看它开花结籽,爷爷在世时押苗活了几株,可我没有爷爷的本事,现在除了以前做成的药丸和泡在酒里的以外就剩屋后那几株了。”顿了一下,姚晨又接着说:“可惜也用不了多久了,我还指望它延命呢。”
      听姚晨的语气平淡,季听弈以为她是指延年益寿而言,不疑有它。
      用饭过后季廷弈想起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晨妹祭祖以后有什么安排吗?”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不过是走走名山大川四处游历罢了,若是运气好,还能遇到几位象廷弈兄这样的高手呢!”说完又是淡淡一笑。真奇怪,遇到他以后自己似乎变得爱笑了。
      “那有没有想过再到愚兄府上做客几日?”季廷弈问的急切。
      看季廷弈小心翼翼深怕她不答应的表情,姚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好哇,能和廷弈兄这样的高手对弈对小妹来说可是一项难以抵挡的诱惑呢!”只是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于是又补充一句:“如果情况允许的话。”
      季廷弈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姚晨,自然没有漏掉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黯然。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晨妹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说,或者信不过愚兄?”
      听出季廷弈真诚的语气里难掩的关切之情,姚晨心底涌起阵阵暖流。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有兴趣听故事吗?那我就讲一个小女孩的故事吧。”说着搬了一把椅子摆到窗边坐下,看着被夜色笼罩的青山眼神变得朦胧,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哦?听故事?是姚晨的故事吗?虽然不清楚姚晨的想法,但还是点点头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姚晨身旁,默默的听着姚晨细细的轻语声融进山间的夜色慢慢飘散。

      华山五峰耸峙,自古就以来就以险峻著称,山上很多地方都是人迹罕至。在这座山里有一座小道观,其来历无据可考,据说是南北朝的时候一些躲避战乱的道人合建的隐居之所。由于山路崎岖,收徒困难,经过几代以后就只剩一位道人守着那座小道观,这道人以采摘山上的草药为附近百姓看病换取粮米为生。
      一次采药时赶上了一阵午后阵雨,因雨后路滑,道人一时不查,跌入一个小山谷,那是一个他以前从没到过的地方,在那里他发现了很多稀罕的药材,雨后谷中雾气浓重,辨不清方位,他便持续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他在采摘的时候忽然断断续续的听见一阵似有似无的啼哭声。
      他循声找去,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那断断续续的微弱哭声就是从婴儿的口中发出的,看起来似乎是从山谷另一侧的悬崖上摔落下来的。
      那婴儿被山间砾石划的遍体鳞伤,幸好婴儿的身体轻盈,而掉落的地方又有密集的杂草和长年累月积累起来的落叶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草垫,这才保住了她的一条小命。尽管如此,道人发现她的时候她也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见她似乎还有一线生机,道人抱着一试的想法给她全身敷上草药,还弄了一些草药的汁液准备喂给她,这时才发现她不但深受重伤,还有中毒的迹象。待谷中雾气散尽,道人找到了出路,便把那不幸却又万幸的婴儿带回了道观。
      经过几天的悉心照料,加上大量珍贵药材的助力,终于把那个婴儿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虽然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可毕竟外伤易治,余毒难清,留下了很多隐患,造成了她自小嬴弱多病的体质。
      受身体条件所限,她不能象同龄的其他孩子那样跑跳,于是读书之余她便跟道人学起下棋,黑白对弈成了她唯一的游戏。山上的日子过的很简单,每天她除了读书就是下棋,渐渐的,围棋融入了她的生命,成为她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由于她体质较弱,既不能采用攻伐之药,又不能以毒攻毒,只能温补固本培源。道人不断的寻找良药护住她的五脏六腑同时压制毒性,为她续命。头五年她几乎是一直泡在药罐子里,一点儿轻微的风寒都可能会要了她的命,一直到十岁左右,道人见她情况基本稳定,体质渐强才让她在附近四处走走。
      在她成长期间,为了她,道人几乎翻遍了所有的医书,踏遍了各个山头的每一个角落,终于找到了一种稀有的草药,可以完全清除女孩身体里的余毒,再佐以他的内力化开药性,就可以彻底治愈她。遗憾的是他还来不及全部完成就辞世仙去了,只留下一些能够压制毒性的延命的药材和方剂。
      道人仙逝以后,她独自一人在山上生活非常宁静。为道人守制期间,她看遍了道观所有的书。想想自己时日无多,便起了四处游历之心,想用自己的双眼亲自看看书上写的大千世界。于是三年守制期一结束,她就一个人背起行囊下山了。

      讲述往事,姚晨的语调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没有什么起伏,好像真的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可是当她讲到道人过世的时候,季廷弈从她的眼底最深处看到了她内心的汹涌波澜,原来她对世事并不象表面上所表现出的那么淡然。
      结束对往日的回忆,姚晨从茫茫夜色中收回目光,一转头正对上季廷弈关切的视线,那墨玉般的双眸中充满忧心的色彩。
      她淡淡一笑:“不用为我担心,在生死之间徘徊多年,我早就看淡了。”
      那遗世独立笑容给季廷弈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让他感到心惊心慌心乱——他不喜欢她露出这种笑容!
      “你知道有解毒的方法对不对?你爷爷不是给你留下方剂了吗?”只要有方子,就一定有救。
      “是有方子,不过药材难寻。而剩下的紫雪草只够再维持半年左右了,一旦草药用尽,我随时都会毒发的。”就算还有大量紫雪草也不过是徒增体内积累的寒性让她换一种死因罢了。
      季廷弈身体前倾,神情激动地握住姚晨的双手,道:“都需要什么药,告诉我我来帮你找。”他不想听姚晨把生死挂在嘴边,一副无药可救的态度,就是倾家荡产他也一定把药给她找到。
      感受着季廷弈掌心传来的热度,姚晨笑了,放任他握住自己的双手,她知道他是真诚的,除了爷爷以外这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人发自内心对自己无条件的诚挚关怀。
      季廷弈只觉的仿若一道电光划过夜空般眼前一亮,被姚晨的笑靥摄住了魂魄,目光再难移开,他被完全迷惑了。
      和平时的淡笑不同,这次的笑容没有以往的那种超然于世外的感觉,她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了,这笑容悠然、绝艳其中还带着几分纯真的稚气。这明媚的笑靥在她的脸上点起活力的火焰,使她整个人显得生气勃勃。
      季廷弈低声呢喃:“你应该常这么笑的。”多希望她这种明媚的笑靥永远挂在脸上。
      姚晨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但眼底的羞涩却泄漏了一切,她轻咳一声以作掩饰,说道:“方子很简单,需两味药和一味药引子。”
      “包在我身上好了。”只需两味,不多嘛。
      “你先听我说完。其中一味已经有了,就是这紫雪草。”
      “那你还把它浪费在做菜上!”早知道它关系到姚晨的性命他绝不会去拔那株草!
      “不碍的,今天的这两盘菜加起来还用不上半株,而且这些菜我也是要吃的嘛!”
      “那才能有多少,有用吗?”
      “有的。这紫雪草味苦性寒,可以解毒凉血,但因为我所中之毒日久绵深,小量服用只能暂缓发作而已。可是,如果一次服用量过大则会导致血脉凝滞不畅,反倒有害。这就需要一味味甘性热之药补益调和、温中散寒、助阳通脉,也就是一种百年老参。”
      热药很多这有何难?百年老参也不难寻。季廷弈想开口却被姚晨止住。
      “普通的老参是克制不住紫雪草的寒性的,必须是地热丰沛之处或火山口附近生长的百年火龙老参。”
      这倒是难度颇大,一时之间不易寻得。“那么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冰川雪山如果有热泉,那其中生长的百年炎莲的莲子也勉强可以一用。”
      这个难度也不小。“那药引子又是什么?”
      “一位至少有一甲子内力的内功高手。”
      药引子是人?!
      “需要高手以内力将毒素逼至一处以方便用药,而且在药力起效的过程中还要靠着深厚的内力护住心脉,以免在毒气、寒气、热气三者相互抗衡的过程中伤了心脉。”
      嗯,比较起来还是内功高手比较好找一些。
      看出季廷弈的想法,药晨再次提出难点:“有一甲子内力的人确实比较好找,可疗毒的过程极耗内力,愿意牺牲这一甲子的内力去帮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只怕就没有几个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他好不容易在此遇到她,怎么可以这样看着她再次离开?更何况是在他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之后。决不可以!
      看季廷弈苦恼的样子,姚晨站起身淡淡的笑着拍拍他的肩,说道:“不知不觉和你说了这么多,让你听烦了吧。早点休息吧,不要再想了,我早就看开了。这二十多年的命其实都是我捡来的。”
      又是她惯有的那种超然的笑,只是笑容里似乎多了一点伤感的情绪。
      看了看姚晨的笑容,季廷弈带着满腹的心事离开了木屋。

      送出季廷弈,姚晨再度回到窗边坐下,把目光投进茫茫夜色。
      虽然在外游历多年,但她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也没交什么朋友。习惯了山下人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并不代表她喜欢这种方式,她不愿把自己有限的宝贵生命花在无聊猜谜 游戏上,对人对事她很少费心琢磨大多依自己的直觉去做。
      她从没对人讲过自己的事,这两年甚至很少去想,这大千世界有太多太多的惊奇等待她去发掘,那有多余的精力总去回忆往事?大概是因为回到自小居住的地方使她的心防变得薄弱了吧!要不然怎么会为他一句关切的话语就把自己的过去都说出来了呢?看见他忧心的眼神竟然会忍不住想安慰他。
      说自己已经看开了,可是她真的看开了吗?不,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真正看破生死大关。人在面对生存和死亡的时候,求生是一种本能,更何况正处在花样年纪的她呢?但常年在生死间徘徊,很清楚人世无常的道理,对生死她只是看的淡了,渴生但并不畏死。
      当年她下山四处游历就是希望能够借游历之际探知一些消息,很清楚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的道理,所以面对一次次失望的时候表现的也就比较淡然了。这几年她走过很多地方,却打探不出一个具备奇药条件的地方,看来中原地区是没有什么可能了。若是出关北上去塞外漠北,就时间而言她怕是来不及了,更何况她的身体平时虽然没什么大碍,但经历舟车劳顿去到那荒漠飞雪的地方怕是吃不消的,也就打消了这份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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