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格外娇慵只自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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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曲折折，弯弯绕绕，莲池只剩下单薄的几根荷梗，苦涩地垂首在打上了一层碎冰的湖面，这里正是侯府的湖心亭，夏日若是来看，必定是大片大片绿荷，极为喜人。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的雕琢，冬日里那层薄霜被静悄悄地镀上汉白玉栏杆表面，边缘。
亭内篪声悠扬，雅埙低沉。遥遥听去，有一清丽音线婉转响起：“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胡逝我梁，不入我门？伊谁云从？维暴之云。二人从行，谁为此祸？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彼何人斯？胡逝我陈？我闻其声，不见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絺搅我心。尔之安行，亦不遑舍。尔之亟行，遑脂尔车。壹者之来，云何其盱。尔还而入，我心易也。还而不入，否难知也。壹者之来，俾我絺也。伯氏吹埙，仲氏吹篪。及尔如贯，谅不我郑出此三物，以诅尔斯。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靦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歌毕，阿娇轻笑：“秋实吹埙，春华吹篪。果然是手足情深，篪埙和鸣，唯有你们二人能做到如此和谐了。”春华秋实都不约而同的垂首：“翁主谬赞。”
阿娇听到谦辞倒也没说什么，眉毛一挑，兀自看起亭外冰凌凌的湖面，眸色微闪。“当初一个府中的侍婢不知怎么勾搭上了父亲，阿母也没管太多，可就是这样，那个侍婢越发肆意妄为，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某日引我来此亭，名曰赏花，仆人都被遣开，她假装一个采花失手，欲要我去扶她一把，谁想我仅仅碰住她的衣袖，她便自顾自地坠下水去，”说到这，她有意顿了顿，转过身去仔细敲了敲她们二人的脸庞，秋实依旧是波澜不惊的面孔，春华听着听着正在兴头上，这时突然消音了有些不乐意。她好笑地又说了起来：“但我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主儿，便顺势抓住她的肩膀。”好奇宝宝春华实在忍不住：“那么然后呢？你是不是把她救上去了？”秋实低声提醒了一句：“春华勿要多嘴。”春华这才缩了回来。
阿娇眼中似有寒光闪过，看得秋实微微一怔。但那也是一瞬，她差点以为是幻觉：“你猜对了一半儿，我是把她推了上来，然后，我作势坠了下去，毕竟我一个黄口小儿，哪有这么好的平衡力。后来那个女人被杀了，罪名是伺图谋害翁主。阿母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她并没有心疼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的女儿不需要委曲求全’。那是我第一次用心计，也是至今唯一一次被发现的一次。”
阿娇重新打量着她们二人的脸色，似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可是把我小时候的秘史说与你们听了，接下来，我倒是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秋实脸色一僵：“翁主此言甚过，我们都是档案上分明记载的良家女子，一辈子也就认命地做个婢子罢了，何来故事之说？”春华也是跟着喏喏地点头。
阿娇没听见似地又问了一句让她们莫名其妙的话：“你们可怕死？”死字乃贵族大忌，慌忙跪下。“翁主这是何意？若有侍候不周之处还望翁主点明，春华秋实都可加以改进，如若不成，再请责罚。”
阿娇笑了笑，透出几分寂寥：“是啊，这个字谁都怕呀。”闻言，二人皆是一顿，春华秋实双双对视，目光沉吟良久，终是微微点头。秋实沉声问道：“那秋实冒昧问一句，翁主可怕死？”这一问，本数大不敬，但阿娇一笑而过：“我若是怕，何苦来接收下你们二人，又何以同你们共商大计？”
秋实微微一笑，平日略显苍白的面庞上浮现少许暖意。“陛下果然没有看错。堂邑翁主少有甘罗之才，举世难寻。”随之稽首，春华也收了张扬的性子，一同行礼。阿娇嘴角微扬，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陛下谬赞。”
秋实又再次顿首：“不瞒翁主，春华秋实都是陛下在民间搜寻的孤儿，培养的时候费尽心思，曾有一位姓郭的人士找到陛下为你算了一卦，此卦至今未曾解出，于是陛下生疑，近几年来一直不曾放过对你的调查，而我们二人，则是第一批被派来保护你的人。”不说阿娇觉得奇怪，就是秋实她们接到密诏时，也甚是惊异，不过一个垂髫之年的孩童，还是个女儿身，能翻出什么大浪？直到大半年前一次次与她接触，细节之处观察她的动作眼神，又一一加以揣测，方才接受下这个真相。
她还依稀记得一次她去回复任务，遇见陛下背对着她摇晃着金铃，她突然不自觉地问：“陛下，若是翁主一直不曾发现我等——我等该如何？”
那人长身而立，金铃声忽的暗淡了下来，“如此的话，你们也不要打草惊蛇，一直待在她身边即可。”她心下疑惑，却也不再质疑出声。但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男子又转过身来，脸上斑斑驳驳地被光线打上一层层暗影。“不过，我这一生，博弈还从没输过。”金铃声又随之响起，仿佛深宫中一个个不可言说的秘密，被悠长的声音扩散开来，传到风中随之消散。她低声称诺。
她收回了思绪，抬眼看向还未回过神来的阿娇：“我二人已然出局，不知翁主有何打算？”阿娇这才悠悠转过神来，微微一笑：“自然是继续玩下去了，这局，大家都别想逃。”
不等秋实出于惯性细细思索一番，却又听得阿娇问：“诶，我倒真是有一问，你们什么时候来我这儿的？”
秋实一愣，这个问题也太……倒是一直沉默的春华按耐不住开了话匣子：“正月刚过不久的样子。”似乎生怕阿娇不记得大清楚，还特意加了句：“就是废后薄氏薨后不久——”
春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住了口。
阿娇恍若无人地望向远方一个不知名的点，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在等待。“噢，废后薄氏啊……”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格外娇慵只自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