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梦见你离开》山茶俗雨

26、第八章 2

　　2.
　　台里又开始忙了，其实台里一年到头都很忙，只是有时候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忙了些什么。人生本来就是无用功，再有钱再有势的人，到死了总是和身无分文的人没什么两样，所以做再多不也是空的吗。我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漫长的日历，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没意思。
　　“动什么脑筋呢？”何原均从后面“啪嗒”拍了我一下。
　　“吓我一跳！”我转过身去，狠狠瞪他一眼。
　　“你又不做亏心事，紧张什么。”何原均用脚一钩旁边的滑椅，一屁股坐下，问我：“刚刚发下来的工作安排表你看了吗？”
　　“看不看都一样，反正春节要加班。”我一边玩着笔，一边说。
　　“别这么悲观，不是有五天调休嘛。”何原均心态很好地劝我说：“我刚刚在总表上帮你一起看了，你下周就有调休。”
　　我继续转着笔，不为所动。
　　“你打算去哪玩玩吗？”何原均也从我桌上拿了一支笔，转了起来，说：“五天呢，不玩掉可惜了。”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何原均：“你什么时候调休？”
　　何原均看着手里转动的笔，漫不经心地说：“在你后面，也不知道领导是怎么想的，每年调休都把咱们这对金童玉女给拆开呀。”
　　我推了何原均一下，提醒他：“什么词！”
　　何原均连忙稳住指尖的笔，改口说：“最佳搭档行了吧！”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熬到下班，刚到电梯口，手机铃声一阵响，刺得耳膜都难受。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又是刘制片，真他妈阴魂不散，还有什么破事？
　　我靠在墙上接听电话，刘制片格外喜悦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小叶啊，有个好消息告诉你，陆总答应签约了，签约仪式会定在近期举行，具体事宜届时我再告知你，你务必前来参加呀。我知道你下周有五天休息，特意让胡主任给你订了两张飞海南岛的往返机票，还有度假别墅，都替你备好了，你就乘这次机会好好放松放松，享受享受。”
　　这件事情终于要结束了，签约仪式过后，我就不会再因为工作要和陆曾接触了。我松了一口气，身体也直了起来，对着电话说：“那真是恭喜您了。”
　　刘制片很开心地说：“陆总能答应和我们签约，你是大大的功臣啊！等事情尘埃落定，还有一笔报酬给你！”
　　刘制片说是这样说，我可不能这样答应，我在电视台混了六年，虽然领导讲话什么套路不能拍胸脯说全摸透，但明白五六成还是可以的。
　　我委婉地说：“刘制片，是您抬举我了，其实陆总这次能签下我们台，主要是看您的面子，还有台长、书记，我纯粹属于锦上添花。您费心为我准备机票和别墅我已经过意不去，如果您再和我提报酬，我真的愧不敢当。”
　　听了我这番话，刘制片笑得更开心了，仿佛我这些话说的正中他意，他顺着我的话说：“你很懂事，不过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不会少。”
　　我没再跟刘制片客气，向他道了声谢。
　　加班到晚上十点，回到家又是一片漆黑，我打开吊灯，清冷的客厅闪着白光，我忽然觉得倦怠，我还要在这间没有人气的屋子里住多久呢。
　　我连鞋子都懒得脱，直接走进去，往沙发上一坐，电视机的黑色屏幕上映出我面无表情的脸蛋，我想起孟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的模样，也是没有表情的，眼睛看着电视，却给人一种空洞的感觉。我是要变得和她一样了？不，我不能！
　　我触电似的从沙发上跳起来，挫败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楼下那片被微弱灯光铺点的停车位，我一把拉上窗帘，倒在床上。
　　有了长假就有了盼头，日子也能过快点儿，一晃过去一周，转眼就到了假期。旅行前一晚，我简单收拾好了行李箱，正准备洗澡，孟知回来了。
　　我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她了，她现在的状态像只斗败的公鸡。
　　她一回来就甩掉脚上的鞋子，赤脚走到沙发上一躺，烟一点，电视机一开，无论看还是不看，这个房子需要一些声音。
　　我没和她打招呼，拿着换洗的衣服就走进卫生间洗漱，等我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变得云雾缭绕，满屋子都是香烟的味道。
　　我被呛得咳了几声，孟知注意到我的咳嗽声，看向我说：“烟瘾上来了，不好意思。”她虽然说着抱歉的话，语气却十分悠闲，一点也没有歉疚的意思，手指中间夹着的一根烟依旧燃着。
　　我没有和她计较，转身要回到房间里去。
　　“再过几天我就搬走了。”
　　我刚要回房间，就听见孟知说。
　　我转身看她，她的眼睛朝着电视的方向，嘴巴娴熟地吞云吐雾着。
　　“换别墅了？”我终于把她对我的讽刺还给了她。
　　孟知难得地沉默，香烟一口接着一口，我心里产生了愧疚，我怎么能在她沮丧的时候挖苦她。
　　“你去哪？”我问。
　　“还不知道呢。”孟知眯着眼睛说，“我可以去哪，我就去哪。”
　　“你有什么地方是不可以去的？”我反问她。
　　孟知朝我看了一眼，终是没有回答。
　　原本一身轻松，现在却变成一身疲惫。我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希望明天的旅程能够让我暂别这里的烦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