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蒹葭

5、一个故事（序）

　　一个故事（序）

　　或者可以称为一个童话，一个过程，一段历史。
　　总之在事隔多年之后我终于决定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或者是我的，或者是我们的，或者是和我们这样一些平凡女人有着同样的思考与忧虑的人们的。
　　我在很久以前一直期望酝酿一个类似小说的东西，希望通过讲述半真半假的故事来曲曲折折地说明内心的一些想法。一直不能写，那个时候我将自己不能写小说，或者说是写故事，我将自己归结于无法写故事的人类，因为我总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想法直舒胸臆地描绘成一种半抽象半具象的文字。
　　我们都是一群依靠着寻找某种感觉，依赖这种感觉的寻求与取得而快意人生的人。
　　对了，我的目的就是要写出那些希望自己在行动中获得那种感觉，仅仅通过这种感觉对自己的肯定，在肯定中才能获得自信与幸福的人。
　　我将这些人归类为凭借一种感觉生活人。
　　这些人或者是我，或者是我们，或者是一些和我们有着同样的忧伤与情绪的女人们。
　　我将这些人叫做一个名叫萍的女人，终于我还是将自己的名字给了她，也许这个女人的身上有我自己的影子，也许终归还是过于自恋。过分爱自己，于是无法放弃自己，始终。
　　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内心里浮现出几个清晰的文字：塞上牛羊空许约。这是《天龙八部》里阿朱死的那一章的标题。
　　曾经有一个老师说很多小说是严肃的，但是很多小说是大众的，象金庸的小说的那样，让人爱来爱去的。所以我也就那样爱来爱去地无端爱上金庸的小说，不知道金庸如何评价阿朱的死，只知道金庸先生在自己的大儿子查传侠自缢身亡后回顾自己在《倚天屠龙记》里将张三丰眼见张翠山横尸当场的情景写得过于肤浅，因为那时候他不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真实感觉。阿朱的死无疑是金庸先生残酷的笔触不得不为之的结局，英雄末路，这对于乔峰这样一个完人，让他不能见容于世间，这是文学作品求取文学的正当性与文学性一个逻辑上的必然。
　　我只是想起那句注定了阿朱的死亡的章节标题。塞上的牛羊，我们多么希望能有一天，能够回归原初的真实，没有硝烟没有江湖争战；不教夫婿觅封侯，在身边共享蓝天的日子何等美好；但是思绪成空，修百年方得一次同舟，而五百年的修为只得你今生无视地走过，少女的心灵已经等到树都开花了，少女的青春如何经得起千年的等待？
　　今日何日兮，
　　泛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金庸对乔峰何其忍心，可是现实对于我又何其残酷？
　　如果说我曾经年轻，那么其实是在我尚年轻的时候，我以为我真的是受了这个现实的世界不公正的待遇。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是一个准备好加入这个凡俗的世界的成熟女人。
　　等到我真正领略了这个世界的今日，我已经老了。
　　在我老了的日子里，我才发现自己也许一直没有准备好，也许一辈子也无法准备好。
　　因此在这个关于我，或者是我们，或者是类似我们的一些别人的故事里，我并不打算记叙一些强烈幽怨的爱情，即便当初我曾经幽怨过，即便当初我渴望强烈的爱情。
　　今日，我已经老去。
　　当一个人获得平和的心态，或者应当说，当一个人正式开始以某种平淡叙事的方式来咀嚼过去的岁月，将关于过去的回忆掺匀今日的生命，在回忆与继续的生活之间萦回，慢慢度过将来的日子，那么，她已经老了。
　　我就是一个以这样的方式宣告自己的苍老的女人。
　　一个老女人。
　　于是我希望讲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