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淡三水

37、第二章

　　在京城呆了几日，越临近考期考生就越发的多。整个京城的客栈里几乎都没有空置的房间，甚至连上官然和白秦所在的客栈柴房里都有人住。走在街上甚至都可以看到三两个一伙讨论诗书文集，满耳的之乎者也。

　　白秦和上官然坐在茶馆里喝茶，对上官然笑道，“幸好我们提早来了……不过你怎么知道何时走为好呢？”

　　上官然抿了口茶道，“幼时，家父告诉我的。”

　　白秦咳了一声，“上官先生真有先见之明。”

　　上官然笑笑，“因为爹爹经历过，乡试会试殿试爹爹都参加过。”

　　白秦挑眉，“好厉害。”

　　临考前，白秦和上官然随大流，去了次远近闻名的寺庙，安云寺。

　　人说凡是进京赶考的人必须到安云寺上柱香，家里有灾有难了求个符，想求姻缘的话也去安云寺拜拜，灵验得很。况且寺里安静环境又好，就连皇帝都把安云寺好好供着。

　　白秦听了就跟上官然道，“倘若灵验，那凡是上过香的就都能中状元，那朝廷不得被那些状元挤下去？”

　　“家父说过，朝廷里看的不光是你的才气。有时候你的士气你的抱负还抵不上一些人的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上官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笑，“……所以，朝廷里的水多。”白秦也跟着笑起来，叹了口气。

　　安云寺在山顶上，白秦和上官然走阶梯就走了半个时辰。

　　白秦走在前头，看着上官然，笑道，“子玉可知道为何要将阶梯修这样多吗？”

　　上官然轻笑，“子玉不知。”

　　“是因为要让人虔诚啊。”白秦晃着脑袋道，“当然，我猜的。”

　　两人相伴着烧了香，才在寺院里逛。寺院中有棵已经枯死的柳树，约摸有七个人团抱着那么粗，树干围着红布，柳枝上挂着红布和红绳，还挂着铃铛，风一吹便轻轻作响。树下坐着一位算卦的老先生，鹤发童颜，一身青灰的道袍，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白秦笑笑示意上官然看他，“要不要过去算上一卦？”上官然还没有拒绝，就被白秦拉过去。

　　白秦蹲下看着老先生道，“老先生，可否帮我朋友算上一卦？”

　　老先生捋着发白的胡子瞟了眼白秦，又看了看上官然才道，“算卦三十文，看相一钱。”

　　白秦摸出碎银给了老先生，把上官然推到老先生面前。老先生摸摸胡子看着上官然摇摇头，道，“你若是考试，就放心去考吧，不要想太多，准能考上的。……”

　　上官然笑笑，“谢先生吉言，可为何先生面露难色？”

　　“这本不该贫道干涉的……”老先生笑笑，道：“呵呵……世间万物因果报应都不过一个‘情’字。”

　　白秦来了精神，“哦？怎说？”

　　老先生捋捋胡子道，“‘情不因果，缘注定生死。’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上官然思量片刻后谢过老先生，白秦凑上去指了指自己道，“劳烦先生帮我看一下。”

　　老先生呵呵笑道，“少侠，行走江湖，注意身边之事。福兮祸兮，一念兮。”

　　＊

　　“我可曾说过我不信那些无稽之谈？”

　　出了寺庙，白秦和上官然并肩而行，神色略带抑郁。

　　上官然轻笑，“不曾。”

　　“那就现在说。”白秦哼了一声道，“测字算卦看相，此类者皆属无稽之谈，笑闻而已，不可当真。”

　　上官然笑笑，点头应着。

　　福兮祸兮，一念兮。

　　*

　　考生是在夜间进考场的。

　　白秦帮着上官然把东西收拾好，又把上官然送到考场。上官然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这样紧张我的。”

　　“那可不行。”白秦哼哼，“这官场黑暗，考场也黑暗，有些考生交了银子能考得好点，有些考生交了也考不好。而且你在这考场也得注意些，谁知道会有什么乱子。”

　　上官然听了只是笑笑，点头道，“会的。”白秦不放心的拍拍上官然，目送他进去。

　　所谓考试的地方不过是七尺的小房子，只够一个人坐着的。一个木案横隔在中间，夜晚当做床塌，白日当做书桌。

　　上官然坐进去，打量了片刻。对面坐着的是一身蓝衣的男子，按衣着来说家世应当是不错的。蓝衣男子左边是一身灰布衣的男子，右边的男子一身素白，两鬓微霜，有些苍老。

　　上官然叹口气，手拿着玉佩婆娑。

　　考前考官会巡视考场一遍，上官然看着面无表情而过的考官，心下微微一动。向后靠了靠，垂下头闭上眼睛。

　　十年，可以变的东西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