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淡三水

36、第一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宣辰帝十五岁继位，十年之间使得苍龙王朝国泰安康，安然处于盛世。

　　现年，苍龙王朝，宣辰帝二十五年。

　　十年。

　　*

　　再到京城，恍如隔世。

　　客栈里满满当当全是考生，两三个聚在一起对奕，或谈论诗集。外面下着细雨，京城现在看来，好像褪去了繁华一般，安安静静。

　　上官然出了客栈，一把浅色油纸伞就撑在头顶上。不用回头他都知道那是谁。

　　十年来相伴的挚友以及救命恩人，白秦。

　　“哟哟，子玉，说来日子过得可真快，一眨眼的，都已经十年了。”白秦眉目俊朗，一身浅灰长衫，发用一双精致的筷子固定，风一吹衣袂轻扬，倒有那么一点翩翩公子的样子，“我还记得，那年你一个人晕倒在路边，吓了我一跳。”

　　上官然早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稚嫩，更像男子。眉目却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温柔柔的。

　　上官然笑了笑道，“多亏你出手相救，不然我早已不在这里了。”

　　“子玉福大命大，若不是我，也有别人来救……再说了，我还要谢谢你收留了我十年呐。”白秦看了看前面的路，想了想又道，“你说你赴约，可这约是约在哪里？京城？”

　　上官然浅笑，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十年之约，尚在年少……看缘吧。”

　　白秦闻言轻嗤，上官然看向他道，“你不信缘？”白秦摇摇头，上官然又道，“你我相遇，便是缘。”

　　白秦将视线投到远处。

　　十年前两人相遇，上官然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他白秦也只是个刚刚开始行走江湖的少年。

　　那时候上官然只身一人行走，高烧晕倒在路边，白秦看他一人，于是救了上官然。上官然醒来后白秦又秉着侠义之心将上官然送回小镇，一来二去的，也就熟识起来。

　　白秦行走江湖自由惯了也不喜欢被约束，但总是四处游逛。上官然这里有地方容得下他，他也就时常过来。时间一久，白秦也算是在上官然这里有了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很好。

　　在客栈周围走了走，买了些东西，两人又相伴着在茶馆坐下。

　　白秦合了伞放在桌边，上官然要了两杯清茶。店小二端上来摆在二人面前，白秦端起来放在鼻前，香气满满。

　　两人坐在茶馆中闲聊，突然听到街上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渐渐又隐约听到街上喊什么“镇远大将军回来了”。

　　白秦兴趣一来，伸手招过来小二打听刚刚听到的大将军。上官然抿着茶，听着小二的说道，微偏过头看门外。

　　将军一身戎装潇洒坚毅，身姿挺拔。身下的高头大马通身红色，是稀有的汗血宝马。他拉着缰绳走在队前，身后跟着副将和训练有素的士兵，队伍很长，兵甲碰撞的声音还有整齐的步伐都很有气势。

　　“……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小二摸着下巴，眼里是满满的崇敬之情，上官然放下茶杯看着小二，笑了笑。

　　“我说这位客官你可别笑，镇远大将军可是深得民心的，不光战绩，就单说相貌……京城里见过将军的女子都说非大将军不嫁的……不过，哼，可惜可惜……”小二叹道。

　　“怎么可惜？”上官然问道。

　　小二摇摇头，一脸惋惜。白秦见状摸出几个铜板给了小二，小二接过继续道，“可惜……将军早已和京城首富的柳家小姐定了亲，明年腊月完婚……这将军和柳家小姐可谓金玉良缘呐……”小二滔滔不绝地说着，白秦眯着眼睛听。上官然端起茶杯轻抿，茶水微凉。

　　从茶馆出来，又在集市上绕了一圈。京城与十年前相比变化很大，许多地方挪了地儿，整齐划一。

　　上官然看向那高楼林立，纱帐轻扬的地方。白秦顺着上官然的视线看去，勾了勾唇笑道:“子玉莫不是想……嗯？”

　　上官然半天反应过来，红着脸别过头，“你，你别胡说。我是想到了儿时的朋友。”

　　白秦笑笑，“那你那位朋友还在这里面吗？”

　　“十年没有音讯，大概，在吧……”上官然突然想起来那个清秀孩子的眼睛。半晌摇摇头叹道:“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