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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簪玉破梦 ...

  •   方出厅堂,素染笑着同顾思堂道:“你呀,甭跟着我了,赶紧地去陪着你的女友罢。”
      顾思堂疑道:“你怎么总是躲了那位徐少帅的?”说着,同着素染一同踱步于庭院之中,此时灯艳明照,映的素染的面孔很是明媚。素染笑道:“咱们同着那位少帅思想很是不同,虽说是求同存异,可是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怎样说还是远离的好。”说罢,她又笑道,“其实我一早便想出来了的,外头的好戏都唱开了,我听着倒像是‘六国封相’的。”
      顾思堂忍不住地一笑,道:“就你耳朵尖,今儿请的是广妙阁的赵老板,你可是有耳福了的!”思堂知晓素染很是喜欢听戏的,因而也是略懂一二的。
      果然,素染惊喜道:“当真是赵正鸿,赵老板?”她娓娓道来,“赵老板的戏很是有味道的,不过,我倒是更喜欢他师弟苏眉衣的戏,情意深浓,曲唱不凡,更是叫人心都碎了的。”
      顾思堂不由大笑,道:“一个唱老生,一个唱青衣,难为你怎么将他们一同比对的!”两人一同聊着,一同听着京戏,漫步在庭院里,很是惬意。
      园子里的戏依依呀呀地唱着,就着这清冷的夜色,倒是有一番别样的意味。素染单单拣了一块偏僻的境地,半眯了眼眸去听那出戏。这样的热闹嘈杂伴在内心的清宁安静之中,倒是偏有一分特殊的韵味了。
      这处地方并未有人的,只是摆了一石质的圆桌,四周围了几个石凳,镌刻着极为精致的中式团福花纹,一旁俱是初秋时节的各色花草。幽幽的香气凝绕在两人身侧,教人很是心绪放松,自然平和的。
      素染深深地呼上一口气,站定了身子,便笑着对顾思堂说:“思堂,你便回厅里热闹去罢。我自个儿在花厅子这里听上两出戏。”她笑了笑,道,“你可舍不下那厅子的女伴呢,我可是不敢独自霸了你,落了旁人的口实,可如何是好呢。”说罢,她自己也着实再掌不住,笑了起来。
      顾思堂轻轻一拍她的头,笑道:“你打小就这样子嘲笑我的,这样多年了,你可真是改不了的!”说罢,他又故意冲着素染摆手道,“你可莫要高估了你程家小姐,里头的小姐们都可都漂亮着呢!”说完,他便回身走去,不过三步,见素染于那里仍是笑个不住,故作恼怒地转头说道:“密斯程,咱们甭笑了,成吗?”顾思堂的国语说得很好,这会子蹦出他的乾安口音,倒更是有趣了。
      素染一边笑着,一边不住地咳上两声,也是用着乾安的方言道:“顾少爷我可是不敢笑您的,万一惹了您生气,我岂不是要被一厅子的小姐怨恨的!”
      顾思堂无奈地笑了笑,道:“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的!那我便先进厅里去了,你莫要乱跑,省的程叔叔再寻不见你的。”
      “知晓了,真是不晓得你怎么这样啰嗦的。”素染摆手,径自寻了石凳坐下远远地听起戏来,顾思堂见状不禁一笑,便先行回了厅中去了。

      戏台子搭在花厅正中央,台上的《六国封相》正唱到苏秦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很是热闹。
      虽是已进初秋时节,北地的花却是仍旧开得正好。素染端坐在石凳子上头,鼻息之间尽是白玉簪幽幽的香气,仔细瞧去,却见其花色白如玉,团团簇簇的很是漂亮。素染一时之间来了心绪,半俯下身,仔细去瞧这花厅之中的花草,其目之多,实是教人眼花缭乱的。素染单瞧见低处的丛丛栽培的秋海棠,实在是来了兴致。那秋海棠颜色含蓄,只蕴着淡淡的珠粉色,恰如明媚鲜妍的少女一般,叫人很是怜爱。
      念着念着,素染便忆起来它的古名了,一时之间心生惆怅之意。秋海棠,即断肠红,又名相思草。古籍所载,昔人有思而喷血所生,不由让人心生慨叹。素染一时想起古籍中所记载的陆务观与唐婉之伤悲,二人所观之这海棠,又想及如今美人早已作土,想及务观的匆匆幽梦,心也不禁微微地疼起来,似是伤悲着这二人的伤悲,哀恸着这二人的哀痛。
      素染微微蹙着眉,心中是不可名状的愁意,忍不住念出陆放翁的一首诗:
      横陈锦彤栏杆外,
      尽收红云洒盏中。
      … …
      一语未完,却听得人接道:“贪看不辞持夜烛,倚狂直欲擅春风。”
      素染大骇,一下子掌不住站起身来,惊吓地瞧了来人,眉头又忍不住蹙了起来。
      来人正是徐昌珉。
      他原先瞧见素染同着顾思堂出了厅,心中很是不快。在厅中左右周旋交际一阵,却仍觉得心中抑闷,托说出去透气,便瞧见顾思堂自花厅那边回来了,也便顾自走至花厅此处,单眼便瞧见了素染。
      “海棠虽美,偏是无香的。这海棠是相思之草,更是断肠红,陆放翁所言却是半分不差的。只是这样的凉夜里,念这些哀凉的词句,是极为伤身的。”徐昌珉顿了顿,又道,“你久坐在这石凳子上,身子是断断受不住的。”
      素染不著痕迹地退后两步,笑道:“密斯脱徐,多谢关心。又见到您了,真是巧。”
      徐昌珉不由蹙了蹙眉,声道:“程同学,你可否莫再如此客气了?”他微微地叹了声气,“你便当我是徐景渝,你的徐学长,同我有一二交谈又有何妨呢?”
      素染轻轻地笑了笑,并不去搭话。先时毕竟不知晓徐昌珉的身份,所谈及的敏感话题,如今想来毕竟是触及当政了。如今知晓此人如此煊赫的身份,素染明晓必是不可深交的。
      徐昌珉瞧着素染的模样,也便看出其心中并不愿意同他有所交往,一时更是激了他,令他愈发想要同素染有所深切地交往了。他笑了笑,一转话题,道:“程同学,很爱听戏么?这赵老板的一出六国封相可是热闹极了,真是令人欲罢不能的。”素染此时已是腻烦了的,却不好多说什么的,只是微微地点一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徐昌珉着实是再无他法了,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时冷凝如冰。徐昌珉的眉头一直是蹙着的实在是舒展不开的。他自小是受着众星捧月似的宠爱长大的,说来,至今他未曾遇上如此冷淡的相待。
      素染再无半分听戏的心思了,心下只是暗暗筹划着如何脱身。不知是什么缘故,素染是极极不愿意同此人有所深交,并非单是他的不凡身份,更是因着同此人交际之时,心中总是惴惴不安的。她想了一想,决定还是同着此人以客套之言告辞的。
      素染的念想方在心头转了一转,徐昌珉便瞧出她的心思了。他见她忖度如此之久,更是不愿意听到她那些客套言语,心下一热,一下子便牵起素染的手。
      素染心思还未转过来,便被徐昌珉牵住了手,心头一时大惊,使劲地反手挣起来,无奈此人气力之足,真是令她无可奈何了。她的手还紧紧地攥在他的手。素染真的是恼极了,只是还未待她发作,只见徐昌珉拉着她快步地跑起来。
      她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这样子被一个还是很陌生的男人,拉着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素染此时却也是来不及想什么了,就这样子失礼地被牵掣着跑起来。夜里寒凉的风袭上素染的面孔,她只觉得灯光愈发的黯淡下来,感到月光笼在她的身上,仿佛是一张巨大的网,细细密密地将她围起来、裹起来了。
      素染穿着一身下口开得极小的旗袍,走路还好,这样子跑起来真的是很难受的。这还不算,偏她还穿了一双高根子的皮鞋,这会子真是叫她欲哭无泪了。这燕山官邸的布局实在是曲曲折折的,绕的她着实不知晓自己此时身处何方了。素染心里真的是将徐昌珉骂了千遍万遍了,偏偏她是位小姐,这样子的话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口的。
      风吹散了素染的发辫,她的发轻轻地飘在风中,仿佛是在玩一场游离的游戏,这样的感觉让素染思绪飘得愈来愈远,好似心中一下子清灵了许些,也遗忘了许些冗杂的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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