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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针锋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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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限既定,明校第一学社候选社长间的较量也逐渐拉开序幕。
伦文叙因为家住得远,每每来到书斋时大家都已坐定。他的位子靠墙,却不惜绕远也非得从在柳先开身边“路过”,气势汹汹地盯着对方的脸一路看过去,似乎想要给他个下马威。
柳先开觉得有趣,几乎忍不住要笑起来,见他走路也不看地上只瞪着自己不放,于是故意伸脚想绊他一下。
可惜他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个看上去机灵实则鬼主意更多到数不清的伦文叙。
“啊!”
伦文叙忽然怪叫一声,表情夸张地指着柳先开伸出来的那只脚,“柳同学你千万别松脚!”全班学生连带着柳先开在内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
“这只蟑螂好大你一个人踩不死我来帮你!”
伦文叙用惊人的语速说完这句话作势往上猛地一跃,眼看着就要重重落在柳先开脚背上,幸好练武之人的反应一流,在伦文叙刚碰到他鞋面的时候,柳先开就堪堪把脚收了回去。
“啧。”伦文叙嘭地踏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柳同学你怎么能把那只大蟑螂放走呢?这下书斋的卫生状况又要堪忧了……”他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而其他同学则因为伦文叙的这句话齐齐转头,满眼责备地看向柳先开。
“不如……”
伦文叙也扭过头看他,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柳同学就包揽了书斋这个月的清扫,当是将功补过吧!”
柳先开“……”
——第一局,伦文叙胜。
明校书斋每日午休时,会轮流有一名学生去后院打水,将打来的一大桶水置于书斋内,便可供所有学子下午饮用。
今日恰巧挨到了伦文叙。
他虽然身手灵活,奈何从小家境贫苦,时常不能饱腹,以至于如今个头不高,气力不足,抬起那一大桶水是没问题,但要从后院一直搬到书斋里来还是稍显吃力。
柳先开状似随意地靠在书斋的某个角落,看伦文叙提着水桶呼哧呼哧走进来。后者当下的注意全都集中在水桶上,浑然不知身后某人丢出一块石子打向他的膝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伦文叙蓦地踉跄一步,桶里的水随之晃荡着洒出大半,而他自己也控制不住往前跌去。
此时柳先开终于从角落闪出来,一把揽住伦文叙的腰往后一带,差点扑街那小子总算是站稳了脚步,然而木桶里剩下一半的水却没那么容易平稳,这不即刻顺着后倾的趋势尽数翻到了伦文叙裤子上。
“伦同学,”柳先开略带笑意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我会在武学社给你留个名额的,以免下次你再平地摔,我来不及赶到,你也好学以致用地自救。”
也不等回过头瞪他的伦文叙开口,柳先开便自觉退开一步,甩了甩被沾湿的袖子和裤脚,道“不过水全洒了,可要麻烦你再去打一次了。”
好你个柳先开!
伦文叙淌着半身的水磨牙,阴完人再出来猫哭耗子,真本事啊你!
——第二局,柳先开胜。
自那二人相互戏弄了一场过后,每每有意无意再撞上对方的视线,便会在目光相交处噼里啪啦滋出一段火花。
夹在伦文叙、柳先开座位的邓连如表示实在受不起这样“情意绵绵”的眼神,私下给校长塞了锭银子,调换了个座位这才脱离苦海。
而那二人的暗中较劲还在继续。
像是这边柳先开风轻云淡地踮起了某同学意外碰落的花瓶,那边伦文叙又不假思索地写了副对子给某位伯母贺寿。
又如柳先开前脚赢了蹴鞠赛,伦文叙后脚就在院试中再度折桂。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这两人相识以来,针锋相对便是常态,若是哪天他俩相亲相爱地抱在一起,那才真会叫人瞠目结舌。
两人斗得兴致盎然,对过程的享受似乎也早已超过了对结果的期待。书斋其他学生搬着板凳嗑着瓜子也看得津津有味,毕竟在寒窗苦读的日子里能遇到这样的调味实在难得。
更有甚者闲来无事竟给他们俩开了盘赌局。
文对武,二赔三。
伦文叙路过的时候斜了眼赔率,顺手丢了几枚铜板给庄家,“压我自己。”
又是一脸流气的笑。
不远处的柳先开盯着看了半晌,又默默移开目光。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常做这个动作了。
先是不自觉找寻那小子的身影,寻到后便偷盯着发呆,有时候也侧目到他的唇上,想象他那张善于诡辩的嘴又会蹦出些什么令人惊讶又颇有道理的言论。
然而回神之后多半是尴尬的。不过尴尬之后呢?他又莫名臆想着去回味。
怪事,实在是怪事。
柳先开忽而又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情景。那是在一个店家门口,角落里蹲坐着一老一小两个要饭的,那小子把刚从老板那儿忽悠来的三十两银子全都放入了老者的钵里。
彼时他还不认识他,但他却记住了他。
到了第二日放课,愿意加入文武学社的学员竟正好对半,而整个书斋里也只剩下程情一个还尚未决定。
这下,两人终于有了争夺的对象。
一个弄得像大内总管,伺候太后般鞍前马后、端茶送水;一个则如同御前侍卫,把太后护得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不让靠近。
程太后掩嘴笑了笑,“小伦子,小柳子啊,你俩无事献殷勤,是奸还是盗呀?”
伦文叙拿着把扇子凑在程情身边扇啊扇,笑得眉眼弯弯,竟是比程情还要好看半分,“回太后……啊呸,是程大美人,程美人可想参加文学社?”
程情勾了勾伦文叙的下巴,“文学社有什么好玩的?”
“我可以日日写诗给你啊。”
“比如?”
“比如……”伦文叙眼睛滴溜一转,脱口而出:
“程家女儿初长成,
情意暖暖惹人疼。
美目低垂朱颜酡,
人似谪仙弗烟火。”
程情听完笑意更浓,显然对这首藏头诗很是受用,她又转头看向站在另一侧的柳先开,“你呢?”
柳先开言简意赅,“护卫兼挑夫。”
伦文叙嗤笑一声直起身,“挑夫这种事我也行啊。”
柳先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昨日是谁将打来的水一半洒在了地上,一半倒在了自己身上?”
“柳先开你……”竟然好意思说!
“行了行了,你们俩也别争了,明日才是最后期限,到时我再给你们答复。早些回家吧各位。”
程情拉着钱蓉,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先开一眼便走了出去。
于是乎第三日,随着最后期限的来临,一个传言也莫名在明校书斋兴起。
说是程情选择加入哪一个学社即是等同于会和那一位准社长交往。
这话传到伦文叙耳朵里是好一阵惊讶,他自知家境不好,所以即使对程情有些好感也从未真的想过要与之结缘攀亲。
再说另一边的柳先开。一向云淡风轻的柳少爷听着几个同窗添油加醋的描述,不仅面无分毫喜色,反而还意外皱了眉。
只是柳少爷又感到很奇怪。
为何自己一想到那小子和程情在一起风花雪月的场景便会如此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