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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景漫,你看,叶子瑆在前面。”
      景漫拉着齐落的手跑过去,她兴奋地向叶子瑆挥手,可是他却惊惶无措,看着景漫和齐落接近,景漫眼睛一闪一闪地说:“你是不是忘了要给齐落一个微笑啊?”仿佛是多年结交下来的朋友一样,她笑嘻嘻的凑近他。
      他嗯嗯啊啊了几句,然后想要离开地移动脚步,景漫继续走近他,他躲避她的眼睛,极不自然地说:“生日快乐。”然后想甩开她们的样子。景漫还是很开心的样子:“你怎么只说生日快乐啊?”
      叶子瑆没理睬她,只是和齐落寒暄:“今天好像作业不怎么多,你的发质很好,下次我生日时你帮我也买一瓶你用的洗发水吧,我觉得太阳没你笔盖上的那个好看。”景漫完全不懂他在讲些什么,但他根本就把她当做空气,她终于感觉出了他不想和她说话,心里仿佛洒了滩冰水:“你作业不多那么......”叶子瑆似乎没听到她在和他说话:“齐落你蛋糕最好大口大口地吃,那样看起来会比较好吃。”他的话虽然就那样没有头绪,一点也不像他,但景漫没听进去,只觉得伤心,叶子瑆说:“那我先走了。”他对着齐落挥手,快步走开。
      景漫追上去想抓住他的衣服,但是他像是飘走了,越来越远,速度越来越快。景漫心里好像被扯掉了什么,整个人像拉链一样松松垮垮的,悲哀翻腾,那般无助,彷徨不安,仿佛被放逐的寂凉......欲哭无泪,怅然若失。
      ......景漫醒来时是六点零九分,心里还是惶惶的,梦里的情景那么真实,她敢确定她真的有心痛的感觉,仿佛滴水穿石后的抽空。
      景漫到教室时已经迟到了,但是她还是像什么错也没犯一样,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因为她成绩好,老师也不说她什么,别的人迟到了是铁定要站在教室后面的。没吃早饭的她除了饿,大脑还是能正常运作,但运作的细胞聚精会神的全是梦里出现的那样逼真的画面,每想到一次他不顾她追上去拉他就走开了,她就觉得可悲。
      中午的时候,景漫不想去吃饭,胃里焦灼得难受,对齐落说不想去吃饭,然后一个人呆在了教室,捧着《最美的时光》分散胃里传来的炽热的抽搐感。趴在桌上,眼皮有些沉沉的,就干脆闭上眼睛养神,到醒来为止却只过了15分钟,教室里实在安静得无聊,她走到天桥上,很多人都已经吃完了饭回来,三五结群的,涌入超市买饮料,景漫一想到那些垃圾食品就觉得胃难受,眉头微蹙,捂住肚子。
      忽然,她看见下面叶子瑆和几个同学走在一起,他也看见了她,她想和他挥手,刚刚举起手臂,就听见远处有人叫他,她尴尬地把手拍到太阳穴。又是一声,景漫才发现和刚才的声音是同一个,还是女生的声音。她想看看是谁,齐落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她蒙住景漫的眼睛,景漫反射性的尖叫:“谁啊,齐落?”于是景漫的身体被人转了180度,蒙住的眼睛也被松开了。
      “我就知道是你。”景漫有点不乐意的嘟囔,急急地向桥下看,可是他们早就不见了,景漫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齐落沿着她的目光寻去,什么也没发现。齐落向后随意地看,转角的楼梯口,她瞥见了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跟得很紧。她又留意着景漫,她还在张望。
      齐落对她说:“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景漫打算离开回教室,齐落却还拉着她的衣角,说:“你没吃饭吧,我给你买了饼干,你在这里吃掉吧。”于是掏出衣袋里的东西,然后说:“你先吃着,我去教室帮你拿牛奶,站这里别动。”景漫想了想,还是站在在原处。
      齐落迅速地跑上楼,听到了嬉笑声,齐落心想:“难道真的是那个刚转来的?”
      她昨天在林荫小道里和洺天看到过那个女的,那个女的好像在等什么人,洺天告诉她,那是他们班刚转来的,家境平平,但是已经很老成地帮家里结关系,他们班里的家境不错的人,她都很快的和他们打交道,有些人已经熟络了。但洺天看出她的那些小心思,刻意和她生疏。齐落他们本想离她远点,却不料她已经看到了他们,就打了招呼,这时,有个人走来,洺天回头一看,就对齐落说走吧,齐落当时回头也看了一眼,虽然在林荫下夜晚更加黑,但远处的灯光还是隐约勾勒了那人的轮廓,齐落觉得像一个人,但见洺天催得紧,心情也好像突然变得不怎么好,就不问了。
      齐落上楼拿了牛奶下来,看到景漫呆呆的出神。她轻轻的唤景漫,景漫回过头,她手里的饼干只是粗糙地咬了几口,眼里的呆滞更显凄凉,齐落走近她:“你怎么了?”景漫没有说话,怅然地笑,机械的咬饼干。
      齐落看着她吃,总觉得她心里有事,但也没说什么,等她吃完,陪她上了楼。
      景漫下午的课几乎就没听,听不进去,下课的时候走到走廊上晒太阳,叶子瑆从走廊另一头走来,景漫出神地望着他,她想看看这个人的反应,不是她迷信,只是那个梦的感觉离谱地让人牵挂。叶子瑆双目只看了她一眼,倒映在景漫瞳孔里的是他看不出任何表情的一瞥,但是,越是喜欢一个人,越是能细腻地感知他的心跳。景漫觉察了他的躲闪,不敢看她的样子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洺天对她说过的,叶子瑆怕他放松了距离,她会更放不下。她明知他不喜欢她的,却还是一头栽进去,不愿意出来。
      景漫看着他有种吸血鬼爱德华注视贝拉的感觉,想吃却吃不了,对视时,景漫常常仿佛是屏住了呼吸,越是想在对视中冰冻时间,越是第一个刺透梦幻。每次景漫都先别开脸,明明很想看着他,却又羞涩。对视,可以使一切虚幻的臆想撕裂。把持,是在最不自然时想到的。
      景漫轻叹,觉得今天糟透了。
      仿佛是消失了,接下来几天,景漫都没有遇到叶子瑆。
      景漫的不安已经淡去,她就是这样容易忘记的人,好的坏的情绪里,都有保质期。
      回到家里,景漫的爸爸欧复东准备带全家去一个聚会,都是熟人,见景漫整天闷闷的呆在家里,也觉得应该出去热闹一下。景漫推说作业太多,坚持不肯去,大人们也没办法,就任留她一个人在家。
      夜晚小区里很安静,街头是一片灯红酒绿。景漫出门,逛逛街,顺便去买几件衣服。她随便转进一家店,一进门,店员就礼貌地鞠躬导引介绍新款。
      店员殷勤地招呼她,景漫试了几件都没满意的,准备换衣服,她对着镜子再看了一会儿衣服,其实这件蓝色蝙蝠大衣样子还不错,就是她肩膀的宽度太小,差一点才合适,景漫摇摇头自叹太瘦了:“算了算了,太大了,这个有小一码的么?”
      “有有,您等一下。”
      景漫就站在镜子前调弄肩膀上的布料,她喜欢这件,想着等会儿如果没有合适的就把这件买走,然后在把它修得合身一点。真的喜欢的衣服,就算不合身,放在衣橱里欣赏也不错。
      忽然,她在镜子里看到一个身影,好像是叶子瑆的,仔细一看,他后面跟着一个人,那个人头发垂下来,披在肩上,景漫顿时想到了那个梦。她确定了他们走的方向,走到试衣间准备换掉衣服,刚走到门前,想想后还是让店员包起她原来的衣服,剪下标签,付了钱就迅速地往他们的方向过去。
      她小心地尾随着他们。景漫知道这么做不好,但她怎么会任由他们走呢。
      “我觉得刚才你穿那件衣服蛮适合你的,怎么不买呢?”男声柔和。
      “太贵了,一千八诶,我付不起的。”女声甜腻得让景漫作呕。
      分明是叶子瑆的声音:“我约你出来的,怎么会让你付钱呢,我打个电话给店里,让他们留下那款。”
      “不用了,太麻烦了,而且穿在身上也很平凡的。”
      “哪里,它穿在你身上才可爱。”说着已经摁下了店里的号码。
      景漫只觉得头盖骨刺凉,走的路好像不是路。她想不到叶子瑆竟然会这样做,他竟然有他喜欢的人,他竟然主动约她,关心她那么自如。前面的叶子瑆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身,叶子瑆满脸惊讶地看着她,刚刚的温柔的笑还挂在脸上,景漫没想到他们会转过身,定在那里好久,终于反应过来,斜眼看着他说了声“Hi”,仓皇地逃回家,什么都不愿想。
      镜子里的她,苍白得无力。她用力用水搓脸,脸被搓得红彤彤的。她打开淋浴,花洒仿佛下雨了,水滴顺着头发流到嘴角,热度让柔薄的嘴唇觉得发烫。她只是有点茫然。
      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出去时,爸爸妈妈已经回来了,爸爸递给她一个发夹,说:“这是一个老朋友送的,还指明要送给你,呵呵。”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快去睡,注意身体啊。”
      她很乖地点点头,回到房间,锁了房门。她拿着那个发夹,没有任何兴致,蓝宝石的星星发夹,她觉得好笑。把它随便放在梳妆台上,便关上灯睡了。

      第二天中午过后回到学校,景漫来很早,这天又是没课,她便去了操场,篮球架下几个男生在打篮球,她走了过去,坐在草坪上看他们打球。景漫喜欢看别人打篮球,但不懂多少。她最早喜欢看,是因为小学里有个长得细皮嫩肉还算清秀的男生,景漫当初是喜欢他的,但那种情愫,景漫后来称它为纯粹的对客观世界的天真的好奇产生的错觉。
      景漫抱着膝盖,看到后来,快要睡去了,因为阳光暖暖的,更加让人有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后脑勺被人敲了一下,景漫有起床气,被吵醒自然也有脾气,见到是洺天,更加肆意的给他一个巨大的白眼,准备再睡。洺天拍拍她:“还睡啊,你也不看看操场上有多少人,像只猪一样睡也不怕被人笑。”
      景漫不情愿的抬头看四周,果然有很多人在散步。她站起来,看到原来的打篮球的人已经换了一批,叶子瑆在其中了。她嘟着嘴,又厌恶的翻了个白眼,准备离开。洺天拉住她,说:“再留会儿吧,齐落快来了,你等她吧,我等下要打球。”然后好像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呢,就陪陪她。”
      景漫“哧”地一声,表达不满。洺天嬉笑着说:“叶子瑆也在那里呢。你不是挺喜欢看他打球的么!”
      景漫不知怎么的,又或许是心里本就不舒服,被他的语气激怒了:“我哪里喜欢看他打球了,你胡诌什么,我看到他就头疼,你和齐落秀恩爱也别秀给我看,哪天我看你不爽了,我就让齐落把你甩了。”
      洺天被她莫名其妙的发怒弄得尴尬,挠挠头。
      非常不碰巧的是,那个甜腻到让人作呕的声音又出现了:“叶子瑆,出了那么多汗,渴了吧,快来喝点水。”
      叶子瑆放下球走过去,娇宠的望着那个女生,牵着她的手做到对面的草坪上,把喝过的饮料管塞进那个女生嘴里,距离太远,景漫听不见他们在打趣什么,只看到他们的动作很亲昵。
      洺天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这时候出现,没想到叶子瑆会把她带到操场。他对着景漫欲言又止,景漫水盈盈的眼睛质问他,洺天不知怎么说,景漫弱弱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她愠怒的问:“你早就知道?”语气却是肯定的。她面无表情地盯了洺天一会儿,走开了,走得很快。
      操场走过大半个,景漫只觉得凉风嗖嗖地往后滑。到了操场门口,遇到齐落,齐落疑惑的看着她,景漫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她,然后缓缓的有些疲惫地说:“叶子瑆有别的喜欢的人了。”齐落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霎时有点惊诧。景漫没等她说什么,就向前走,大义凛然的样子。
      上台阶时遇到小颖。小颖是她比较要好的朋友,景漫看见她,那些乱糟糟的难过涌上来,失落的泛着凉意的说:“小颖,我们拥抱一个,好不好?”小颖以为她在和她闹着玩,旁边人又有些,便说:“不好。”景漫无奈的走开。
      景漫看到妮妮了,又过去,对妮妮说:“给我一个拥抱好不好?”这次她是笑着说的。妮妮应了声,然后伸手抱她,她哈哈地说再见。她看到微微过来了,就跑过去,说:“微微,我们抱一个吧!”又是笑的很灿烂,微微抱住她,她的脸笑的更开心了,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放纵的笑过,身体轻飘飘的。
      景漫看见小颖还在原地,走过去撒娇的说:“抱一个嘛。”小颖奇怪地问她:“你到底怎么了?”景漫撇撇嘴,没理她。小颖连说“好啦”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景漫抱着她,嘴角已经笑到抽搐。停留了一会儿,很干脆的放开她,头也不回的向前面走去,后面的人有的在笑她奇怪。
      景漫这次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有点难受,她越走越快,越走越不稳,最后躲进茂密的海棠树下,跌坐下来,靠着树干。她并不在意刚刚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子,一路上竟然能遇到平常校园逛一圈都不一定碰到的朋友,她暗笑,都是来见证她的伤心与搞笑的吧。呆呆地盯着稀稀的草地,不知过了多久。她没想哭,她知道她没有眼泪。景漫呆滞的看着泥土,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到一片叶子从树上掉落,旋转,舞蹈,然后坠落在蒙蒙的泥土里。她开始自言自语:“叶子啊,叶子啊,你们总有一天要落下,那么孤单,你们何必要长出来呢,就像,就像我对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那么明确的事情,干什么要执着呢,最后,还不是自己最难受,诶,怎么办呢,哭也哭不出来,压抑着怎么会那么难受呢,操,不就是喜欢的人喜欢了另一个人么,有必要难受么......”景漫开始呜咽,眼睛发烫,眼泪始料未及地滚落,摔碎在泥土上。
      刚才的镇定与坚强就是假的面具,为现在的悲凄铺垫。
      景漫回到教室的时候,洺天和齐落就坐在她座位上,洺天翘着二郎腿,两人都沉默不语。看她回来了,洺天严俊的脸浮着焦急,走到她旁边,问她去哪里了。
      景漫对洺天没早点告诉她的气早被眼泪冲掉了,只是说:“就走走而已。”然后坐到位置上,蒙着头睡。

      好像过了很长很长时间,景漫七零八落的做了好几个梦,都是颠来倒去,然后觉得渴了,被一层东西蒙得窒息,喘不过气来。她想把蒙着的东西推掉,手乱无方向地乱扯。终于手被摁住了。景漫反射性的猛地睁开眼,雪白的墙壁,散发出一股药水的气味,齐落抓着她的手,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我怎么了?”景漫有气无力,喉咙干涩的嘶哑。
      齐落帮她倒了杯水:“你发烧了。现在在学校的医务室。”
      景漫望着天花板发呆,睡着有安全感得多。
      “你不要去上课啊?”景漫说。
      “反正是自修。”
      “哦。”
      齐落问:“你要不要吃水果?”景漫摇摇头。
      “你爸爸妈妈打你的电话过了,你在睡觉,然后我接的,他们说去外地参加别人的婚礼了。”
      “还好是婚礼。”
      “你说什么呢?别乱想。”
      “我没乱想。”景漫看着齐落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空气也屏住了呼吸,“齐落,我还想再和他聊一次,最后一次,我不想就这么眼睁睁地就被忽视了。”
      “你想怎样?”
      “只是谈谈。”景漫知道自己在执迷不悟。
      如果失去是苦,你还怕不怕付出;
      如果坠落是苦,你还要不要幸福;
      如果迷乱是苦,该开始还是结束;
      如果追求是苦,这是坚强还是执迷不悟。
      景漫默念着这几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记住了的句子,眼圈湿了又红。所有气愤都已经被消耗完了,短短的一个下午,却恍如过了好几年,情绪都被架空了,只剩下深深的疲倦。

      还是晚上,刚下过雨,湿漉漉的水汽不知到什么时候已经伏在头发上了。夜雾很浓,即使站得很近的两个人,也看得很模糊。雾气吸进鼻腔,甚至像要窒息。
      秋天本来就冷寒,但那么安静的时刻,即便只是一阵风,景漫也觉得,这鬼天气想闷死人,想冷死人啊。
      叶子瑆一言不发让景漫更加心寒,裹紧了衣服。
      叶子瑆是被齐落硬拖出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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