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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亦真亦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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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我竭力扯着嘶哑的喉咙使劲推他,两条腿乱蹬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是谁?”
他血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我,红唇轻启。
“我是上官弈宣,你是花若涵——我很清醒。”
他突然右手抚上我的喉间。“声音怎么了?”
短短几句话,竟比我还沙哑。
“感冒了。”我皱皱鼻子。
“是不是很难受?”
“恩。”
他忽然叹口气,苦笑起来。
仔细一看,血色似乎一下子淡了许多。
我好象有点了解了。
“那个……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下去了……”我艰难地还是问出口。
我们这样的姿势在床上也颇暧昧了。
还没等他点头,却听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恩”,接着整个身子竟然软软地倒下来。
额的神啊~
正被吓得发愣,却立即被人从弈宣身下拉了出来。
“你没事吧?”
如风焦虑地上下打量,就怕我受了害。
“没事没事。”我咳嗽几声,“他好象被人下了药……有点神志不清。”
如风又看了我一眼,这才上前细细检查弈宣。在翻看弈宣的眼睑后,他转身微微点点头。
“的确是被下了药。”
呼……我就说弈宣怎么可能会对我做这种事情,肯定是药力作祟。
“对了,有找到其他人吗?”
他摇头。“只有湘儿,她被下了迷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庄主和上官夫人呢?二姨呢?
为什么弈宣会被下春药,而湘儿又被人下了迷药?
如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扫视了弈宣一眼,既而把视线投到我身上,又马上偏过头不敢看我。
“怎么?”他难道还在忌讳刚才的事情?
他又踌躇着看我一眼,这才缓缓开口。“湘儿她……”
“她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如风脸一扭。“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说不出口?
我赶忙往湘儿所在的侧院跑,用力推开房门,只见湘儿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盖了层薄被,只露出两只雪白的胳膊。
好象除了在昏迷中,头发乱了一些以外,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哎,不对!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我一怔,使劲把被子朝里一掀——
湘儿只着一件里衣,靠近胸口和腰部的地方还有人为撕扯后留下的口子,凌乱不堪,就好象被人……
我浑身一哆嗦,颤颤巍巍地小心挪动了一下她的身子。
果然,一滩血迹。
“看到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被子是刚刚给她盖上的。”如风站在门口小声地说。
我轻轻把被子给她盖回去,恨恨地咬咬牙,随即冲了出去。
“你——”顾不上如风在后面叫我,我疯了一般冲回自己房间。
“你醒醒,你醒醒!你快给我醒过来!”我大力摇晃着床上弈宣的身子,使劲朝他吼起来。
这家伙,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他要湘儿以后还怎么做人!
摇晃变成捶打,毫无章法。“你快给我起来!起来!”
如风赶紧过来从身后抱住我拉我远离床边。“你再叫再打也没用的,他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
“可是,可是……”我把头埋进他怀里呜呜地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
“他应该也是受害人,否则怎么会中春药。”如风柔声安慰我,“先等他醒来我们再问问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院子里的最后一片杏花飘落,春天终于完全过去了。
替湘儿小心洗了洗身体,换上一套干净清爽的衣裳,我默默地坐在床头等她醒来。
“他醒了。”如风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帮湘儿掖掖被子,我轻声出了房间。
弈宣坐在床头,使劲地在摇晃脑袋,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你来了?”见我进来,他一下子愣了,而后微微偏过头,一脸绯红。
“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弈宣舒了口气。“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怎么会中了春药,湘儿怎么会中迷药?”
他低下头,声音沉闷。“昨天是我糊涂了,我向你道歉。”
“还记得昨天的事情,看来你的确是清醒的。”我一字一句,“既然这样,你该知道自己要负什么责。”
他抬头诧异地看着我,而后竟微微一笑。“你要我负责么?”
“没错!我要你为湘儿负责!”
“湘儿?”弈宣张大嘴。
“你!你别告诉我把遇到我之前的事情全部忘记了!”我恼火地看着他,“你把湘儿——你如果敢不负责我杀了你!”
他突然站起来,瞪大眼。“你说清楚,为什么我要对她负责?”
“你毁了她的清白,你不为她负责你还算人吗?”我用力回瞪他。
门突然开了,湘儿睁大双眼看着我们。“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才跑过去。
“怎么不多休息会,你中了迷药,这样强迫自己起来对身子不好。”
“小姐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湘儿满脸惶恐,死死抓着我的手臂。
如风跑进门,显然被眼前的形式也蒙到了,但是马上回过神。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先坐下来好好谈谈,把事情弄清楚。”如风也安慰湘儿。
弈宣看来已经明白了,他抿嘴站在床头,脸上盛怒。
“你的意思是我对她做了那种事?”
我们三人齐齐地看着他。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想去否认,可是又没有力气。
我只能点头。“除了你,我想不到还能有谁。”
弈宣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而后快步从我们身边擦过。
“我绝对不会碰自己不喜欢的人。”
他的语气低沉却强烈,震动人心。
湘儿微微一颤,仿佛就要晕厥。
我连忙转身朝弈宣的背影喊。“你如果今天就这样离开,以后就不要再见了!”
他停住脚步,沉默地站在院子里。
他的左手狠狠砸在树上,落了一地的树叶。
看着他并不宽厚的背影,突然觉得心真的好痛。
我们离开了水榭,四人个坐马车出了落鞍山。
弈宣一直保持沉默,湘儿又是完全不知,根本没办法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没有完全弄清楚事情之前,你都必须跟着我们。”
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让我很气闷。
湘儿则是一脸憔悴,双目无光,看得让人担忧。
“你放心,小姐我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她一语不发,最后才吐出一句。“他不喜欢我,什么都没有可能。”
这样的两个人,让我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落鞍镇上,还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我们去哪?”如风唤回失神的我。
我想了又想,苦笑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去哪了。”
当今天下医术真正高明的人并不多,现在少了一个鬼面婆婆,而孟飞扬又解不了颜络。
何况孟飞扬和月离夜儿在一起,我实在是有些难以面对那张脸。
可是我们现在究竟该去哪里?
城门口出现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好多百姓围成一个大圈,时不时得交头接耳大声呼喊,甚是混乱。
“我们过去看看。”
四个人下了马车走近城门口,意外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善水?”
虽然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但是眼前的情况似乎很是紧张——站在善水对面的那个女子不就是曾经在客栈遇到过的影月宫弄月?而站在弄月身后的正是古筝不离手的巧月。
善水和弄月横眉竖眼地对峙着,两人的眼神就差在空气中擦出火花;而巧月意外地还是那样温婉而立,嘴角是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们怎么也扯起来了?
悄声询问身边一老妪发生了什么事,她罗嗦着讲了一大堆后我才明白过来,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善水因为身上盘缠被偷儿摸去,一个人躲角落生闷气;弄月和巧月经过,见她甚是可怜,弄月便丢了一锭银子过去。
这一丢不要紧,把善水的自尊打得七七八八,马上跳起来要和弄月拼命,弄月也不是吃素的,又见给她恩惠不领情,马上就打了起来。
这不,正好“中场休息”,两人又开始眼神交战。
“啧啧,不过这几位姑娘生得这么俏,要是受伤了就坏了。”老人最后还颇为担忧地摇头,“还是那个最漂亮的姑娘文静,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
如果这老大娘知道那个最漂亮的有可能是最恐怖的杀手,不知还会不会这么想。
“臭丫头,最近我正好心情不爽,就再拿你来练练!”弄月的一张脸都憋得通红了,好象真是发火了。
“你说谁臭丫头,你这个没品的女人!”
“你——”
眼看又一轮大战在即,人潮迅速后退,马上把我们几个人暴露了出来。
还是巧月眼最尖,一眼就看到了我。
“花姑娘?”原本的微笑凝固在脸上,竟带了十分的错愕。
弄月马上转头,也是张大了嘴。
“你怎么在这里!”
我“呵呵”直笑几声。“路过,路过……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和这么多熟人相会。”
“花姑娘!”善水突然就冲了上来,左顾右盼,而后才有些不自然地问,“你没有和月离公子在一起吗?”
我轻轻“恩”了一声,马上抬头笑眯眯地去看另外二人。
“不知道弄月姑娘能不能给个面子,我想既然是误会,大家各退一步如何?这样舞刀弄枪的要是伤及他人也说不过去呀!”
弄月清了清喉咙,竟然爽快答应。
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我记得她们曾经说过有个和影月宫宫主相交甚欢的人物在找我,而她们对我的态度也一直颇为客气,让我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那……我们先走了?”我试探着说,“这落鞍山风景秀丽,两位可以多待一段时间走走看看,偶尔放松放松嘛!”
弄月瞪大眼睛,倒有些天真起来。
“你们……该不是还在奉人的命令找我吧……”
“花姑娘,谢谢你的建议,我们并没有留人。”巧月又笑起来,和刚才些许僵硬的笑容相比,生动了许多。
“呵呵,那我们就此别过!”拉上善水,我给如风使个眼色,立马往马车的方向走。
“做什么这么急。”弈宣终于开口说话,让我心头也算放下一块大石。
“我是怕她们两个招来那影月宫主就糟糕了。”
当初连沈慕浪都这么忌惮那位宫主三分,自然是保命最重要。
马车经过城门口,弄月和巧月已经没了影,人群也慢慢散去了,我这才松了口气。
“花姑娘,为什么你和月离公子没有在一起?你们那时候不是一起逃出万品楼了吗?”善水一定下来便又问起月离的行踪。
“先不说这个,你怎么会……这么落魄?”
善水脸色微红。“你和月离公子被劫后,我们几个人本想去万品楼救人,但是却怎么都饶不出,反倒是和龙大侠分散了。”
我点头。
估计是凰凤搞的什么阵法,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沈慕浪。
“后来我们遇上一个女子,长得好是清秀,她告诉我们你们两个已经出了万品楼,并把我们带出了山。然后我们就分头找人了。”
恩,那个人应该就是氐仪。
“找你的路上,我遇到了大哥,因为和他顶嘴就气冲冲地跑了。本来身上就没带多少盘缠,昨天又被人用计偷去,所以就……”
“计?什么计?”看她揉搓着衣角我好笑地问。
“昨天中午我正买了两个馒头,突然就上来一老一少,说是饿了好几天让我施舍点。我看那老婆婆衣衫褴褛,那小儿面黄肌瘦,很是可怜,所以就把馒头和散钱全部给了他们。结果那小孩假装饿晕在我身上,把我的钱袋摸去,亏我当时还急着帮他们找大夫看看,真是——”说到这脸更红了,差点就跺起脚来,“中原人的心机果然深不可测,连老人孩子都这么阴谋诡计!”
我哑然失笑。你那两哥哥的心机可不比中原人浅啊!
哎,等等!
“你们不是中原人?”
“我有说我们是中原人么?”善水还沉浸在悲痛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吃惊地看其他几人,除了湘儿也略略张大了眼扫了善水几眼,如风和弈宣根本就没在意这个事实,心平气和地好象善水只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似的。
难道真是我太迟钝了?
若说弈宣是之前就认识尹人杰,知道他们兄妹并非中原人而不足为奇,但是如风也真是太冷静了吧?
“花姑娘此行是要去往哪里?”
“我们……还没决定……”我不好意思地小小抓了抓下巴。
她更是不好意思。“如果是这样,可不可以帮我个忙?我想去找我二哥,可是我对这里又不熟悉,总是像没头苍蝇乱撞,所以……”
和尹天浩的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
“不不不,正好我们也不知道眼下该往哪走,就一起上路吧,大家也好结伴而行。”我连忙从游神中回来。
“那就谢谢花姑娘了。”善水腼腆地一笑,甚是感激的眼神。
赶了一天的路,一群人错过了借宿,当天只能在野外露营。
如风和弈宣身为我们中的男性,自然承担了拣柴抓野味的任务,一开始还担心弈宣放不下身份,但是听了分配也只是点点头和如风去了;我们三名女性则负责找些蔬菜瓜果,润润嗓子。
回到马车附近的火堆,善水已经摘了一大堆野果,虽然也不乏些不可食用的,但是收获还是颇丰。
“来了中原这么久,才觉得再好也比不得家里。”善水幽幽叹息了一声,小心拨弄着带火星的枝条。
“想家了?”我轻笑一声,垂下眼。
“是啊!真是好怀念家里的日子,尤其是小时候,大家真是好融洽。”
她这一说,我便来了兴致。
“这么说来当初你大哥和二哥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现在这般?”
她微微抬头仰天,眼中带着些许缅怀。“以前大哥和二哥好到让我这个做妹妹的都觉得妒忌,加上都是男儿,自然有说不尽的话题。只是那件事后,大哥就开始疏远二哥,并且那种想要二哥性命的感情连许多旁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我试探着询问。“到底是什么事?”
她苦苦一笑。“也没有什么好向花姑娘隐瞒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我困惑地看着她。
“白天我曾说路上遇见大哥,还和他顶嘴,那是我不想继续见他那样沉沦下去了。紫渊姑娘是个好人,不是随便的替代品,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好象有点听明白,又好象更糊涂了。
“也就是在一年半前吧,家里新来了一个艺女,在她的第一次表演中,那样深敛的大哥竟然对她一见钟情。当时二哥还总是笑他,他也只是一笑而过。说起来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实在是作为家族的继承人,大哥从小受到的教育就让人很难把他和一见钟情这种事情联系起来。其实我知道大哥是真的很喜欢她,因为每次他的目光总是会追随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该不是长得和紫渊一模一样吧……”我一阵寒。
她摇头。“没有这么相似,最多也就是六分,但是她们的眼神很像,而她们的琴声更像。”
我恍惚着点头,想起在梅花山庄的一幅绝美画面。
紫渊的琴声在脑海中已经拼凑不起全部了,但是那种融入骨子里的悲哀实在是让人难忘。
“那为什么这又和你二哥扯上关系?”我好奇地笑问,“总不是尹天浩那家伙对你大哥的心上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她又摇头,但马上又点头。“他杀了她。”
我错愕。
“那个艺女没有体会到我大哥对她的感情,而且还爱上了我二哥。可是我二哥有时候脾气比大哥还古怪,就像他除了家族以外的人谁也不亲近,所以自然是拒绝了她。”说到这里,还朝我认真地看了一看,怪让我心虚。
“可是有一天夜里,发生了好多事情。”善水低下头继续拨弄着木棍,许久的沉默。
“那个艺女竟然行刺大哥,幸而大哥功夫不凡一下子醒过来,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还是一剑入腹。当大哥问她是谁派来行刺时,二哥正好赶到,一剑杀死了那个艺女。然后到第二天,马上就传出谣言,说二哥和那艺女其实是早有勾结,为了争夺大哥未来主人的地位,才派了这个艺女色诱大哥。”说到这里,她又抬头用甚是分明的大眼看我,“花姑娘觉得我二哥是这样的人吗?”
我含笑。“君子坦荡荡。何况那艺女倾心的是你二哥,何来色诱一说?”
她也笑了,虽然是暗夜看不清晰,但是这一笑真是传神了许多,更显得生动娇美。
“可是大哥却信了呢,还暗中派了杀手取二哥性命,到后来甚至是把这种争斗搬上了明里,毫无顾忌地想要铲除二哥。”
尹人杰当真是这么想?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他对尹天浩并非这样绝情呢?
“二哥也是傻瓜。”善水突然嘟起小嘴,“竟然什么都不解释,完全是承认了这种谎言嘛!”
我思索片刻。“也许你二哥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再大的苦衷大得过兄弟之情么?”善水还是不服气,语气也急促许多。
我又一思索。“那艺女是真的爱你二哥吗?”会不会连这个也有什么玄机?
她微微睁眼。“其实就在大哥被刺的前一夜,我路过园子,见到有人在湖边起舞。那是我们西域很有特色的一种舞,双手舞扇,动作柔婉,没有一定腰力是跳不出来的。那时正好在下雪,她在园子里的身影美得让我以为是仙子下凡,就这样一直驻足到她离去为止,然后等我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泣不成声了。后来我问家里的舞官,原来那种舞是有一种特殊意义的,是女子跳给心上人看的,名字叫做‘最后的爱’。”
“是那艺女跳给你二哥的最后的舞?”我错愕,心里某个地方一空,竟也有些落寞起来。
她又笑,却是舒展了神经。“也许花姑娘说的对,二哥当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像那个艺女,她又怎么会没有苦衷?我相信刺杀大哥也非她的本意,她绝对不是个坏人。”
我点点头,又偏过头去看她。
刚见面时只觉得她天真可爱,无忧无虑,又受兄长宠爱,真是占尽福气,其实所有的人都是有心事的人——也许今天的这些话她早就想找人倾诉了,但是一直忍到今日,也没有为这样看尽兄长争斗的生活而垂影自怜,反而坚强得让人肃然起敬。
这样一对比,什么事都逃避三分的我简直是微不足道。
“可是为什么当初在梅花山庄你没有和你大哥提此事,而是现在才来规劝他放弃紫渊?”
“其实,我知道月离公子心里只有花姑娘一个人,但是我不想放弃任何一点点希望。我喜欢他,我要让他知道我喜欢他。”
话题的迅速转变让我有点不适应,何况话题还和自己有关。
“所以我小小地自私了一把,以为大哥把紫渊姑娘从花姑娘的护卫身边拉开后,花姑娘就不会和我争月离公子了。”她很愧疚地看着我,而后露齿一笑。“不过月离公子最在意的的确只有花姑娘一人,我想过了,既然已经争取过了,就再也没有遗憾了,若是再强求,就像你们中原人的话,‘强扭的瓜不甜’了。”
我看着善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毕竟是单纯的,否则就不会这样放手了。
想起月离,莫名的惆怅和——寂寞。
“不过没想到花姑娘和月离公子分开这么久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呢?”她嘻嘻笑了起来,毫不做作的灿烂笑容。
“他……”我挤出一个笑容,“他应该——”
“还好”二字还没出口,如风和弈宣从前边的树丛穿过,直直朝我们走来,手中皆抱了一捆柴,提了几条鱼,此时看起来模样特别可笑。
“小姐!看我摘了好多野果子~”身后,湘儿兴奋地从灌木丛中钻出,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手中的棉布上托了不少五颜六色的果子。
许久没见到这样的湘儿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湘儿在我身边坐下,把战利品一样一样点给我们看,喜悦极了。
弈宣突然接过她手中的棉布,声音柔和。“里边这种黑色的果子味苦,有些麻痹毒性,不可食用。”
湘儿愣愣地看着他,脸色更是加了三分红。“恩,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我诧异地看着他们,最后还是笑了。
不论如何,只要能这样和平相处,也许会有一个好结果也不一定。
晚餐吃得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如风的烤鱼技术,真是没话说,香酥可口,实为美味。
饱餐后最惬意的莫过于散步了,推掉任何人的陪伴,我一个人走到小溪边,打算把肚子里的东西消化了再回去。
突然想起上官夫妇传我的内夫,很想使几招出来看看,奈何一没底子二没招式,只能是空有一身本领而不得。
“不对啊,她说传了功夫就是上官家的媳妇,那我以后是不是该把功夫让渡?”
“谁是上官家的媳妇?”头顶一个低沉的男声打断了我的冥想,吃惊地抬头一看,却见一个人影从树上一跃而下。
“你,你,你……怎么是你?”
眼前的男人正是好久没见的,传言正被困在万品楼的沈慕浪!
他竟然嘴角含笑。“怎么像见鬼似的。”
“你不是在万品楼么?”
他笑容一隐。“是,之前我一直在那,几天前才出万品楼。”
看他脸色不好,我识趣地马上转移话题。
“你这是要上哪里去?”
他淡漠地回答。“报仇。”
“报仇?”
“没错。”
“向谁?”
“龙纪天。”
我沉默不语。
“怎么?”他似笑非笑。
据我当初隐约的预测,花姬的确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公主的母后,那龙纪天也就是现在的皇帝了。
沈慕浪要杀一个高手容易,但是杀天下的君王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搞不好最后自己还丧命了;而且那皇帝又不坏,也算是亲政爱民,要是真这样挂了可不行。
“你知道他在哪里了?”我犹豫着问。
他摇头,倒让我松了口气。“那你——”
“现在有一些线索,但是还不足够,我会继续找,直到找到他为止。”
“找到他以后呢?杀了他为花姬报仇以后呢?”我提高了声音,希望他可以认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摇头。
“有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的。”
他半偏着头舒心一笑,颈间白莲绽放得正美。“你不像是会说这种大道理的人。”
“这算大道理吗?”我朝他瞪大眼睛,“这是最简单的常识!”
他微微一怔,而后又是那种淡然的笑容。
“你看起来和之前不太一样。”
“哦?哦!大概是我现在受了人的内力……”
手腕被轻轻按着,沈慕浪蹙眉。“好深厚的内力。”
那是自然,上官典的内力先不必说,光是她夫人身上那一代代上官人传输下来的内力已经让人垂涎三尺了。
“可惜了,生有内力而无发。”沈慕浪倒也不问缘由,垂眼思索后放开我的手从身上摸出一本书,“带上这个。”
双眼一亮,急忙抢过来,“春宫秘籍”四个大字闪得我晃眼。
“这这这……”什么意思?
他轻轻咳嗽几声。“当初找错了人编写成书,只告诉他要隐蔽,没想到搞成这样……这不重要,练习时把书用布抹湿对准阳光就能看到招式了。”
“这秘籍是不是很重要?”竟然还要下这心思。
“你拿着就好,只是尽量小心别落在外人手上。”
他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让我觉得很不妥当。
“你幸福吗?”
这下轮到我呆了。话题转换也太快了吧!
“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想这么问。”他笑容依旧,却有些哀伤,“只是觉得一定要这样问问。”
“想听实话吗?”
他微笑点头。
我清清嗓子。“现在的我很幸福。”
他不禁笑出了声。
“被人关心就是最幸福的时候了。”我很认真地看着他。
“如风那孩子和你在一起吗?”他又转移话题。
“恩。”虽然觉得他应该已经有观察过我们了,但是我还是回答了他。
“你喜欢他吗?”
我咬咬下唇,没有回答。
他也又只是淡淡一笑。“若真心爱一个人,一定要牢牢地把握,等到失去就追悔莫及了;除此之外,千万不要滥情。”
星光下,他的笑容有些凄迷。
“我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他一顿,微笑地看着我。“当你愿意为他伤,为他死,为他做任何事,那便是爱了。”
沈慕浪和我谈了好久,最后还是离去了。看他奔的方向是西,应该暂时威胁不到那皇帝老爹,我也就放心了许多。
露宿了一宿,大家的精神都提不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倦意。
“真的吗?”善水吃惊地小声喊了一句。
我沉重地点头。“所以我想问问善水姑娘可认识什么医术高人解去如风身上的毒?”
善水皱眉想了想道:“中原我是不清楚,但是我大哥也说过我们西域奇花异草众多,医术和中原也有很大出入,也许会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解毒。”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层?电视里快死的人不都是这么溜达一圈好起来的?
啊呸呸呸!什么快死的人!让你乱说!
“而且我在那也认识几个医术相当不错的人,也许真的可以帮上忙也不一定。”
弈宣动了动唇,却一言不发。
早就知道他和尹家有些渊源,大概得也知道些底子,听到这一句会有动容估计也是想到了什么,看来果真有戏。
我转头望着如风。“若是去西域,必定路途遥远,你的身子受得了吗?”
如风却只是微笑。“只要和你在一起,这不算什么。”
脸轰得红了。“你……”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那晚之后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何况现在这么多人,真是,真是——
善水和弈宣完全是傻愣了,湘儿也是呆呆看着如风好久,一脸怀疑。“你不是说喜欢上紫渊姑娘了么,这算什么?”
如风也不回答,只是微笑着,专著地看着我。
我别过脸,心口有些闷。
“既然这样,那我们赶紧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