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改名中）》xiao包子

32、意料之外

　　“疼……”
　　“别吵，吃饭！”
　　“……”
　　“真疼……”
　　“再烦就打另一只！”
　　“你对我好凶……”
　　手一扬，声音马上弱了下去。
　　我好不容易忍住笑声，继续啃那个白面馒头。
　　“掌柜的，来点稀饭馒头！”一个俏皮的声音由远及近，接着两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客栈门口。
　　连馒头都忘了咬下去，我愣愣地盯着他们，好久反应不过来。
　　尹天浩也不再开口，有趣地看着他们进门、坐下，再看着那个叫抱月的男子顽皮地敲着桌子催促小二，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抱月的目光突然撞上我们，嘴角一扬，竟冲我做个鬼脸。
　　天，这总不至于是这杀人恶魔的真面目吧？怎么看都像是个单纯无邪的少年啊！
　　我脸上一抽，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他，他竟哧哧笑了出来，大跨步就走过来在我们身边坐下。
　　“我记得你，那天——”
　　我连忙扑上去捂上他的嘴，就怕他语出惊人被善良的百姓群起而攻之。
　　“呵呵，我也认得你的，不用叫这么大声。”我胁肩谄笑。
　　他乌黑的眼珠转了一圈，安静下来。我也忙松开手，心疼那个掉地上沾了灰的馒头。
　　“怎么不见那天在你身边的那几个？”他左顾右盼搜寻着什么。
　　“我被一个无赖劫持了。”我恨恨地抓起另一个馒头。
　　“那也是你心甘情愿的呀！”
　　“你——胡说什么！”
　　“哎呀呀，再打你要守寡了！”
　　这个可恶的男人，恨不得天下都知道我和他有这样的关系。
　　馒头正中脑门，抱月哈哈笑了起来。
　　尹天浩委屈地看着我，像只受尽欺负的小狗一般，看得我极度心虚。
　　“拢月拢月，你快过来！我们和他们一起吃吧！”抱月眉开眼笑地招呼着一直端坐着面无表情的男子。
　　拢月抬眼起，淡淡喊了一句：“别胡闹，我们还有事。”
　　抱月马上噘起嘴巴，死活赖着不肯离开。“不要不要嘛，我想和他们一起吃嘛！”
　　正好小二端着一大盘馒头过来，进退两难不知该放在哪里，扯着脸皮给了个很是难看的笑容，还是哆嗦着放着拢月面前。
　　“你没看到人在这里吗？“抱月哇哇大喊。
　　小二急得出了一脸的汗，马上端起碟子就要往这儿来。
　　也不知道拢月做了什么，小二一个踉跄又往回倒，馒头稳稳落在他面前，随手拿起一个就咬了下去。
　　可怜的小二赶忙就逃离这是非之地，以免惹祸上身。
　　这样想来服务行业果然不论在哪个年代都是最辛苦最受气的。
　　抱月耷拉着脑袋，还是坐了回去，但是嘴里却一直嘟囔个不停。
　　我肯定是精神错乱了，否则怎么会觉得这个恶魔越看越可爱越看越顺眼？
　　连忙抓起一个馒头再啃。
　　“娘子啊，虽然说吃得多长得棒，可像你这样吃我担心日后会养不起你啊！”尹天浩又坐回凳子上不无担心。
　　我怒得又想扔过去，但又觉得这样浪费粮食太可耻，已经损失了两个馒头了，还是爱惜点好，于是只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顾自己啃馒头了。
　　抱月咬着馒头，还心不在焉地总是往门外瞟，好象在等什么人。
　　我和尹天浩填饱了肚子，就结帐准备继续上路。
　　抱月冲我们挥手一笑，害地我差点在门槛上绊倒。
　　“这么紧张做什么？”尹天浩扶正了我促狭地笑。
　　“他，他是影月宫的哎！”
　　“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我连忙低下头，怕他看到我烧红的脸。
　　出了客栈就是条大街，都是卖些古玩首饰的店家，来来往往的人倒也挺多。
　　一个熟悉的身影与我擦肩而过，朝我们出来的客栈走去。
　　“是他？”我惊得愣在原地。
　　“谁？”
　　我丢下尹天浩急忙返身而去，直朝客栈跑。
　　刚进客栈，竟诧异地发现来人站在拢月抱月面前，而拢月的左手掐着他的脖子，仍旧是面无表情；抱月仿佛根本没看到眼前的景象，开心地喝着稀饭啃着馒头，十分惬意。
　　周围的食客跑的跑，躲的躲，小二和掌柜也缩在帐台后瑟瑟发抖，似乎想上去劝又不得。
　　“住手！”我愤怒了。
　　亏我还当他们是好人，原来是自己的想法太愚蠢。
　　“你……”好久没见到夜儿了，不但瘦了一圈，而且被这样卡着脖子，脸色已经难看到要命了。
　　“快放开他！”我冲上去拼命挖开拢月的手，他也不再为难，只是右手在夜儿胸口轻轻一按便松开了手。
　　夜儿滑倒在地猛烈咳嗽着，双手护着脖子痛苦不堪。
　　“夜儿你没事情吧？”我扶起他，心疼万分。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孩子他们也忍心下手？
　　“你们太过分了，夜儿哪里得罪你们了，竟然下这么重的手！”我恼火地指责那两个到现在仍然很是无所谓的家伙，所有的好感顷刻消失。
　　“这家伙竟然——”抱月扬起笑脸。
　　“花姑娘，是我无意间得罪了他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夜儿的表情带着点欲盖弥彰的焦虑，眼神都不敢和我相对。
　　“真的？”我古怪地看着他。
　　这么久不见，他怎么对我客气这么多？莫非是当时和山贼对打坏了脑子？
　　抱月打量了我们几眼，若有所思。
　　“娘子啊，你总是招惹一些稀奇古怪的男人，相公我会吃醋的！”尹天浩双手环胸靠着客栈的门板笑得迷离。
　　我哪里还有心情去听他这些不像牢骚的牢骚，架起夜儿的手臂就往外走。
　　“花姑娘，我家公子呢？没和你一起吗？”夜儿疑惑地看了看他然后着急地问。
　　明显听到拢月轻轻一哼。
　　我把这几天的经历简单地和他解释了一下，夜儿吓得不轻。
　　“你说公子现在一个人在梅花山庄？”
　　“不不不，不是一个人，还有很多人的。”
　　“不行，公子不会武，会吃亏的！”说着竟挣扎着要去找他。
　　“你先别急！”我赶紧安慰他，“他身边有不少会武的朋友，不会让你家公子受伤的。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先把自己的身子顾好了再说。”
　　如风、尹人杰和他那帮死士，如果不出意外也许善水也在，这么多人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对。
　　“可是花姑娘你不在他身边……”夜儿竟然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这就稀奇了：我不会武，草包一个，关键时刻还只会拖后腿，前段时间还害月离陪着一起跳崖差点英年早逝，完全是个包袱——怎么听他这话竟像我是月离的护身符一般？最让我费解的是在我们大伙分散前我和月离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流，但是话从夜儿嘴里出来听着却多了层另类的含义。
　　尹天浩不耐烦地拉过夜儿。“别怂恿他人的媳妇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会被雷劈的！”
　　夜儿的嘴巴大得可以装下个鸡蛋。“你——你是——”
　　这回他倒是又对着夜儿咧开了嘴，屁颠屁颠地回答：“我是她未来的相公！”
　　我毫不留情地踩在他的脚背上。“不要理他，纯粹一疯子！”
　　“娘子你这样说相公太伤心了……”他龇牙咧嘴地跳了起来。
　　“花姑娘，拜托你和我一起去找公子！”夜儿忽视那个男人，一脸恳求。
　　“我……”
　　“求你了！”夜儿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夜儿你别这样！好，我们去找他！”我吓得也差点跪下去。
　　当初总是他顶嘴抬杠，几日不见，他的性情竟然变了这么多，不知道是该喜该忧。
　　“你要回去？”尹天浩不再嬉皮笑脸的，眯起眼危险地看着我们。
　　“我只是带夜儿一起去找月离。”
　　“你觉得回去之后还会和我一起走吗？”
　　我一愣，心里突然有些苦涩。“……你自己都这样没有自信了，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你本来就不是真心和我一起走。”
　　心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扯了一把，我从来没见他遇出这般哀伤的表情。
　　“天浩……”我喃喃自语。
　　他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彩，却又是凄凉地一笑。“你走吧，至少我不想被你认成是个恶人。”
　　抱月和拢月至始至终看着这场闹剧没有再开口，我黯下神色架起夜儿就出了大门。
　　“媳妇，可别把我忘了。”他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我揪心。
　　出了客栈，我和夜儿往来时的方向返回，两人都是沉默不语。
　　“你动情了？”
　　我哭笑不得。“死夜儿，小姐我比你还多活了几年，总不见得连自己都看不懂？”
　　“当局者迷。况且你也比我大不得几个月。”
　　无语了。
　　“我小时候在妓院长大，看得可不比你少。”
　　“妓院？”
　　“怎么？觉得我脏？”
　　“你想哪里去了！紫渊也是青楼出身，但是一样受我们尊重，这与出身无关，何况你是男的，又怎么会脏？”
　　“男的也一样会脏。”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这可真所谓是寻寻觅觅不得，蓦然回首便是——这个世界上的确还是有男风的。
　　“所以真情假意夜儿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就像刚才那人，可是喜欢你喜欢得紧。”
　　我垂下眼，心情复杂。
　　“夜儿实在是想不通。”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很是遗憾。
　　“怎么？”
　　“像你这样姿色平庸毫无长处又脾气差劲的人怎么就会有这么多人在乎呢？这世界上的女人莫不是都光了？”说完，捂嘴笑了出来。
　　“……”我暴怒一声，“你小子找死！”

　　由于夜儿一心想赶路，但是脚程又怎么也快不起来，这样一耽搁，晚上错过了最近的小镇，只好在山间一坐还算过得去的观音庙里过夜。
　　观音庙总共也就三十来个平方，除了中间大堂，左右各有两个小间，皆用粗糙的黄布隔着，用来给上香的百姓休息。虽然地方不太大，但是在野外能遇上这样遮风挡雨又有软垫伺候的也算幸运了。
　　我和夜儿一左一右各占个小间，赶了一天的路，颇有些累，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夜半睡得正香，却听得一阵呻吟，正是从隔壁的小间传来。
　　我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对头，赶紧奔过去查看。
　　果然，夜儿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身子像虾米一样拱了起来，脸色异常难看，就像火烧一般煎熬，使得整个脸都扭曲了。他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得湿透，看来已经忍了很久了。
　　此时他的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看得我又惊又怕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夜儿……你怎么了？”我惊恐地跪倒在地上想去扶他。
　　“没……我没……事……忍忍……就好……”
　　“什么呀！”我急得又要哭出来，最见不得好人受苦，“你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真的没事……”他的身子一松，似乎好了许多，朝我安慰地笑了笑。
　　我把他在软垫上扶好，背靠着墙，担忧地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
　　“夜儿，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惊慌过后，我格外镇定。
　　他先是粗粗地喘着气，待平静后又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容。“没什么大事，这是我应受的处罚。”
　　“是拢月对不对？”我突然想起他给夜儿胸口的那一按，肯定是那时做的手脚。
　　“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是挺聪明的，不像看起来这么笨。”
　　“这时候了还想和我吵啊！”
　　“怕以后没机会了。”
　　“不许乱说！”
　　他低下头思索许久，然后冲我挤眉弄眼道：“我是认真的，我受的是他稀少用到的一种毒蛊，受蛊者要受尽七夜的痛楚然后在被折磨的幻觉中痛苦死去。”
　　我浑身一颤，“我们马上去找他！”
　　“没用的，你认为他想杀一个人还会再给解药吗。”夜儿的笑容很是凄美。
　　我这才发现夜儿身上其实有一种很另人眷恋的风骨，尤其在这样落魄安静的时刻更加明显。
　　我一下子蒙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其它可以救你的人吗？”
　　“不知道。”他莞尔而笑，“不过他已经对我很不错了，没有当场杀了我，还给我留了条命去找公子。”
　　“夜儿，你和他以前就有过节吗？为什么他执意要杀你？”我犹豫了会，还是说了出来，“而且——你好象对拢月有一定的了解……”
　　他浅浅一笑，摇摇头。“有些事情，夜儿不好说。”
　　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问。
　　之后，竟一夜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