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师父俏徒弟：无邪往事》折尽荼蘼

3、江有汜（2）

　　下定了决心，我抬起头来，盯着文姬正色道：“文姬，你的肚子里并没有孩子，相伯也早就死了，你现在，就是一个不愿离开这人世间的亡魂。”

　　话音刚落，文姬猛然站了起来。她脸色变得煞白，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表情狰狞诡异。地上开始飞沙走石，我头痛欲裂，抱住脑袋跪在地上，感觉自己就快要被这沙尘掩埋。

　　正当那沙石瓦砾在我四周飞扬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将我拽入他宽厚的胸怀。香草味扑鼻——是师父来救我了。莫名的安心，就像是渴睡的人终于找到了床榻，我倒在师父的怀里沉沉睡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跳脱了那一片铺天盖地的扬沙，头痛也消失了。睁开眼，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到边界。无边无际的白让我心烦意乱，看向师父，他正皱着眉头凝视着我。

　　我内心惭愧，小心翼翼问道：
　　“师父，这是哪儿？事情是不是被我搞砸了？”

　　师父责怪道：
　　“不是搞砸了，是搞得很砸。”

　　我欲哭无泪：只因为我的一时意气，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师父动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但是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

　　这句话重燃了我的希望，我求救般地看向师父：
　　“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师父摇头道：
　　“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我们只能事倍功半。”

　　我慌忙应和道：
　　“师父，要做什么尽管吩咐我，这次我再也不轻举妄动了。”

　　师父脸色缓和了些，叹口气看向我：
　　“你呀，跟我修仙修了那么久，这莽撞的性子也没好一点。”

　　我羞红了脸，小声问道：
　　“师父，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呀？”

　　师父眼波流转，嗔怪我道：
　　“弄玉，都是你刚才擅作主张，好心做了坏事。你将文姬的思绪打乱了，破坏了她这一片自我想象的天地。”

　　说罢，师父伸出手掌：他的掌心上，托着一团白雾。衣袖一扬，那团白雾飞出去，弥漫开来，四周有江流声响起，我们又回到了长江边。

　　我有些惊诧地望着师父，他脸上也带了抹得意的笑：
　　“之前为师就担心文姬的幻想世界会崩坏，昨天趁着夜深人静，为师从她身上偷了一部分记忆。”

　　我忙拍他的马屁：
　　“师父果然是师父，比弄玉未雨绸缪多了。”

　　师父笑道：
　　“你是想说我老谋深算吧？”

　　玩笑几句后，我们一齐看向江边。文姬正蹲在芦苇荡里，用力拖拽着什么。

　　我大喜，唤了声“文姬！”她却恍若未闻。

　　师父解释道：
　　“这个文姬，和你上次看到的文姬，是完全不同的。上次你见过的那个文姬，是亡魂，留恋着生时的记忆，活在她幻想出来的世界里；这个文姬，只是她记忆中自己的影像，也是个幻影。她看不到也听不到我们，我们之于她，就像空气一样。”

　　这么神奇？我和师父走过去，文姬果然未察觉身边有人，还半弯着腰在那里用劲拖拽着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文姬，果然比上次见到的那个她要年轻一些，脸颊也饱满红润许多。此刻，她满头大汗，边拖拽着那个高大的男人，边用手拭去头上的汗珠。

　　那个男人，想必就是相伯：虽然他脸色铁青，浑身湿漉漉的，仍能看出是个眉眼英俊的男子。

　　浓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略显单薄却很坚毅的唇——典型的阳刚帅男。难怪文姬这样的清秀佳人，会芳心暗许，不能自拔。

　　文姬将相伯拖到岸边，压着他的胸腹，直到他吐出一口浊水来，脸色也好了许多。他的胸口上有血迹，想是被利器所伤。

　　文姬身子单薄，此时，却要拖着这七尺男儿，一步一趔趄地回到那间茅舍。我和师父紧随其后，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是幻象，纵使我们同情心泛滥想要帮她，也无能无力。

　　到了茅舍，文姬把相伯放倒在屋内床上，出去烧了盆热水，拿进来给相伯擦洗身子。

　　解开相伯上身的衣衫，男子结实的身材展露在文姬面前，她的脸红成了一朵桃花。我的双颊也火辣辣的，不好意思再看。

　　师父察觉到我的尴尬，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来，玩味地看着我。我被他瞅得愈发羞臊了，索性低下头来，眼睛却偷偷瞄着文姬和相伯。

　　文姬红着脸，为相伯擦洗着身子。他左胸偏上的位置有老大一个血窟窿，已经快要结痂——想是袭击他那人一时手偏，给相伯捡回来一条命。

　　文姬拿出药粉，给相伯敷上，正忙碌间忽然听见敲门声响起。于是她为他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院门口，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汉子正往院子里瞅着。

　　文姬打开门，她的脸还是红扑扑的，却强作镇定问道：
　　“虎哥，有什么事儿吗？”

　　姜虎边勾着脖子往里瞧，边狐疑地问道：
　　“文姬，刚才我听周伯说，你好像带了个什么人回家？”

　　文姬慌忙摇头：
　　“没有，一定是周伯看错了。”

　　她慌张的神色更让姜虎怀疑，他不管不顾地走进里屋。

　　果然，床上躺了个男人。姜虎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

　　文姬慌了神，她娟秀的眸子里盛满了恐慌：
　　“虎哥，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虎冷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铁青着脸走了出去。文姬脸色煞白，她追到院门口，看着姜虎远去的身影，眼眶越来越红。

　　文姬带着陌生男人回家的消息，在这个江边的小渔村里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人尽皆知。村民们本来很同情文姬，怜惜她年纪轻轻就丧失了双亲；又加之她平日里乖巧有礼，村民们常登门来送些食物和日常用具来为她补贴家用。

　　如今，文姬名声尽毁，她的小院里门庭冷落，村民们不愿再来拜访：在他们眼中，文姬就是耻辱的象征，他们生怕自己的名声也跟着被玷污。

　　文姬心里酸涩，但还是细心照顾着受伤的相伯。

　　相伯一直未醒，端来的汤药用小勺给他喂下去，却总被他吐出来。没有办法，文姬只好用嘴含着药汁，给他喥入口中。

　　文姬本就没有接触过男欢女爱，如今这般亲近一个男人，她自然是羞臊的。为了救他的命，她只好放下种种顾虑，以嘴送药。每次给相伯喥完药，她那张粉嫩的小脸就会红透，很是可爱。

　　这天，相伯终于醒来，一张开眼看见的，就是文姬那张红透了的可爱小脸。

　　气氛有些微妙有些尴尬。文姬又羞又怯，拿着药碗就要冲出屋去，裙角却被相伯紧紧拉住。

　　这些天来，相伯虽在昏睡之中，但也有感觉。他能感觉到，每天都有一张温热的小嘴在为他喂药。那药流转于她的唇舌间，喥入他口中，本来苦涩的药汁也变得甜美起来。

　　如今醒来，见这姑娘生得是清丽绝伦，更让他心里躁动。

　　文姬红着脸不敢回头，就听相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文姬“嗯”了一声，并不多言，轻轻挣脱开他的束缚走出屋去。屋外，小雨连绵，正似她的心情般缠绵悱恻。

　　文姬漫不经心洗着药碗，而我这个旁观者正在集中念力读取她的思想。我读到她的心里，满满都是相伯的身影。

　　又是几日朝夕相处下来，两人越来越熟。文姬已不再那么羞涩，与相伯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

　　原来这相伯，是赵国都尉。在一次战争中他被敌人利箭所伤，跌入江中，顺着江水而下漂到了文姬这儿。

　　文姬相信，这就是所谓缘分：不然为什么那天他被江水冲到岸边，偏偏是她救起了他呢？

　　我心里暗叹：文姬以为这是一段良缘，殊不知此人是她命里的冤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相伯对文姬百般温言软语，每次都说得文姬双颊绯红。我心里暗暗感叹，这男人的油嘴滑舌，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得上的。加上相伯本就相貌俊伟，文姬第一眼见他时就有些心动，这几日里的甜言蜜语更让文姬无法自拔。

　　这天夜里，文姬刚灭了油灯要睡下，就感觉有个温热的怀抱拥住了她。独特的男性气息扑入鼻腔，文姬的心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她轻声试探道：
　　“相伯？”

　　相伯“嗯”了一声，我从黑暗里瞧见，这男子的双眼已经迷离。

　　文姬羞红了脸，却并不抗拒，任由相伯这么抱着她、吻着她，直到最后两人一起跌倒在床榻上。

　　我的脸颊此刻已经被烧得通红，扯着师父的袖子走出屋去。

　　师父平日里斯文，此刻嘴上却没个正经，打趣我道：
　　“弄玉，正到了精彩的地方呢，怎么不看了？”

　　我脸臊得通红，没好气地答他道：
　　“你爱看你自己看去。”

　　师父朗声一笑，接着正色道：
　　“这个文姬真傻，就这样把自己的全部托付给这个男人，殊不知这男人心里另有打算。”

　　我一怔，疑问道：
　　“师父怎么知道的？”

　　师父淡然一笑：
　　“我用念力看到了他的内心，他的内心正在惴惴不安。而他在不安些什么，为师就不得而知了。”

　　我紧接着又问道：
　　“那这么说来，这个相伯并不爱文姬咯？”

　　师父笑着摇头：
　　“并不是，此时此刻他很爱文姬。但你要明白，并不是两个人相爱了就可以克服一切问题在一起的。”

　　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我怔怔地看向那漆黑的屋内：此刻的两个人，应该是恩爱正浓、缠绵悱恻。思及此，我的脸上又泛起一阵红晕。

　　一夜过去。

　　第二天早上，刚一醒来，文姬就看见相伯正呆呆看着自己。

　　她面色一红，娇嗔道：
　　“还没梳洗呢，好丑的，别看了。”

　　相伯星眸里跳动着一团火焰，他笑道：
　　“怎样的你，都很好看。”

　　文姬背过身去，佯装生气不理他。

　　相伯从背后环住文姬，附在她耳边道：
　　“文姬，我相伯对天地发誓，非你文姬不娶。我会一生一世都对你好，否则不得好死！”

　　文姬的眼里满满全是感动，她没有吭声，背对着相伯假装睡着。一滴热泪从她眼眶缓缓滑出，顺着脸颊悄悄落下。

　　此时此刻，她是幸福的，却并不知道这幸福如此短暂。她将会用尽一生，为此刻的幸福陪葬。

　　我照着师父教我的方法，催动念力，读着相伯的内心。果然如师父所说，在他的心里我也看到了对文姬的爱。可在那团爱情的烈火后面，还藏着许多忐忑不安。他立誓的时候，那份忐忑更加的明显。

　　我不知道那忐忑是从何而来，看向师父，他秀气的双眉已经紧紧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