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桑》雨凤凰

81、第 81 章 妻妾(二)

　　有了这几回，顾九再也不想出求雪斋了，如果说以前她非常的顽强，可以看着夏煦和舞姬胡搞、和顾于氏调情而完全无所谓，那以前她有多强现在就有多弱，她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深知她的那颗玻璃心非常地脆弱，至少目前还非常地脆弱，受不得稍许打击，因此她选择了回避，不再出求雪斋。
　　斋外不能去，便只好日日绕着斋内转圈，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发现求雪斋园子的面积其实也不小，只是布局实在过于简单，除了几树梅花便再无特色，思想之下，便打算自己动了手改造园子。
　　想想自己亲手一草一花建成一个园子，然后花红柳绿之际请了江南的富女贵戚来赏花，众人脸上满满一股艳羡之情，顾九想想都激动，熬了两晚，终于画成草图，先是在东南角挖了个小水塘，再引外水入塘，造一股曲水流觞的曲水，挖出的泥顺便在边上垒个假山，山上建亭，水上搭桥，再种上花，裁上藤，布上回廊。
　　晚间顾九把图拿给夏煦看，夏煦没说反对，第一句话便问：“这园子造好要多少银子？”
　　“不要银子，”顾九很是自豪，她是深知夏煦对银子的在意程度的，最初的最初,她正是赁此最终拿住了他的软肋，胁迫他娶了自己，“阿九打算自己动手，这行宫中好多园子一直荒废着，山石、砖木等都可拿来用，树木藤蔓也可移栽过来，花钱的园子谁不会，不费钱还漂亮的园子才有意思。”
　　“这个主意不错，”夏煦立刻抱住她好好奖赏了一番，还帮她修改了几个细节，提了几点小建议。
　　自从尹氏等到来后，顾九第一次这么开心，二人自是一夜缱绻。
　　第二日一早顾九便派人拿了钥匙到各园中选材料，她这建园子可不比其它，草图虽有了，却得可着材料做，若是各个废园子里没有这些材料，她这草图还得改。
　　她一路走，一路说，一路让琥珀记下待会儿要搬的东西，转了一上午，总算把几项大项目如堆假山的花石、河上的小木桥、假山上的石亭等材料找齐了。
　　她昨晚没睡好，又折腾了一上午，中午用完饭便上床去补觉，正睡着，却被一阵叫囔声吵醒，喊了珍珠来问，却原来是琥珀带了人到园子里搬材料，已经搬到求雪斋了，季氏却出来阻拦，说那些东西不能随便动，要求再搬回去，琥珀自然不依，二人正在争吵。
　　却说这事跟季氏有什么关系呢？原来自顾九嫁进来后，镂月便认为自己掌宫名不正言不顺，要将宫务交给顾九，但顾九是个懒怠人，且最初的时候又是你病又是她病的，后来又去了京口，也就一直没交接得上，直到尹氏等从临安过来，又近了年节，这事才又重新被提起，只是顾九不太懂皇家礼节，这年节上来往又多，怕错了礼数，便约了年后交接，然这年一过，顾九的心态却驼鸟了，她完全不想见夏煦的那些妻妾，但她若掌家便势必非日日相见不可，这一难题最终被她找到了解决办法，她向夏煦提议，她不太懂皇家礼节，不如指定一个妾氏来协理她？
　　原以为这一方案要费些周折才能通过，没想到夏煦稍想了想就同意了，一方面，大约是因为在高门贵府,主母因怀孕、病弱或不贤无法持家，于是指定某一信得过妾室来协理后宅的情况并不少见,另一方面，顾九估计，夏煦在花钱这件事情上不太信任她，作为顾家唯一的嫡女，顾九自小在财务上便是自由的，长大了后因为她的赚钱能力，就更自由了，虽然她很理解夏煦的“抠门”，但真让她完全忍着如同常人一样精打细算，却也不太现实，而对于她时不时的“败家”行为，虽然夏煦也尽可能风轻云淡地一笑，但要说他已经完全认同这种行为，顾九也是不太相信的，更何况随着夏煦对顾家生意的介入，顾九觉得他越来越把顾家当成他自己家了。
　　于是在这种一个愿打一个原挨的情况钙，掌宫这件事便落到了季氏头上，据说因为尹氏长病，原先在王府中便是季氏管着家的。
　　只是顾九只顾着偷懒，却不想别人却误会了，那季氏今天便堂而皇之地管到了自己头上。
　　被人这么一闹，顾九睡意也没了，珍珠侍候着起了床。
　　见顾九进来，季氏和琥珀皆停了争吵，顾九也不见外，直接在主座上坐了下来，然后不由份说，先叫兰姨给琥珀掌嘴二十，琥珀听见，竟是兴高彩烈地受了。
　　季氏见琥珀如此，大约也是预感到顾九要收拾她，赶忙小心翼翼给顾九行礼，没想到顾九却不作声，既不说受，也不说不受，季氏一时呆愣，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过来，自己行的是常礼，一般家中主母客气允许小妾们行常礼，微福一福身就算过去，若是不客气，见一次跪一次也是应该的，这会儿顾九跟她争这个礼节，自然是下马威。
　　既已经想通了，季氏自然立刻大礼下跪，顾九见她跪着，也不说起，只管自己喝茶，直至喝完两盅，方淡淡问道：“季氏，你刚才跟丫头争什么？”
　　“琥珀姑娘去别的园子中搬了好些东西，婢妾受了王爷委托管家，这园中的东西都是入了档的，自然是不好乱搬的。”季氏半丝没感觉自己有什么问题。
　　“这些东西是我要的，”顾九再次淡淡然喝了口茶，“也怪我忘记跟你说一声了，我跟你道个谦，你回去吧！”
　　“婢妾不能回去，”季氏竟然很坚持，“婢妾想请问一下王妃，王妃挪用这些东西王爷可是知道了？”
　　顾九忽然觉得很有意思，仍然柔柔道：“本宫的事，还要向你汇报呢？”
　　季氏立刻磕头：“王妃言重了，婢妾只是就事论事，王妃若是非要因此治婢妾的不敬之罪，婢妾也没有办法，只是王妃和王爷皆是婢妾的主子，而婢妾只能听从一人，王妃若真需要这些东西，还望王妃让王爷和婢妾说一声，不然婢妾会很为难。”
　　顾九忽然觉得头有点晕，她一开始打琥珀其实是很想做些什么的，她的丫头什么时候也不会白挨打的，可是季氏跪了一会儿以后她又改变主意了，对夏煦的这些姬妾她只觉得眼不见为净，连恨也是多余的，更不愿意跟她们斗什么，她们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跟她们斗只是没得失了自己身份，只是季氏这话，似乎不打压一下不行。
　　正欲发飙，却感觉身后不知谁的手在她肩上重重按了一下，转头，便见姚月兰从她身后缓缓走出来道：“王爷知不知道的，季娘子自己问一下王爷就好了，不必惊动娘娘的，而且这些东西在娘娘这里也不会丢，季娘子且先回去，晚上回了王爷，若王爷到时候不愿意，再着人搬回去如何？”
　　姚月兰的语气相当柔软，完全商量的语气，提出的方案也可行，只是季氏根本不买账：“若是谁说王爷许的婢妾便都问一下，婢妾这家还怎么管？嬷嬷不要站着讲话不腰疼。”
　　这话就相当地不恭顺，既没给姚月兰予应有的尊重，也是完全没将顾九放在眼里，顾九手上的茶碗瞬间便“当”一下，就直接砸在了季氏脸上。
　　这一变化应该说姚月兰和众丫环等都料到了，若是到这样子顾九还忍着，那她这主母还是尽早别当的好……
　　然而就像是变魔术，时间也凑得刚刚好，这边茶婉刚一砸，那边夏煦便出现在了房间内，一把搂过季氏道：“怎么样？烫着没？”
　　“王爷……没……没有！”季氏立马娇怯怯地依入夏煦怀中，泪珠子扑嗍嗍而下。
　　姚月兰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低声提醒：“王妃稍安！”
　　顾九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呆呆地看着夏煦对季氏百般呵护……
　　夏煦“表演”了半天，直到忽然发现周围非一般地安静，才忽然意识到顾九看他的眼神，尴尬之下，轻咳了一声，方敛了心神站起身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无事！”姚月兰敛裙正欲答话却被顾九抢先回答道，“阿九失手而已，季氏把这些东西搬回去吧。”然后起身进了卧房。
　　这一日夏煦正好轮宿在顾九这里，只是顾九心中却十分隔应，无论无何无法释怀，夏煦白日对季氏的维护与他与雪清那日在前院做的事异曲同工，她能看夏煦与顾于氏调情、与舞姬□□，实是因为那其中除了欲望之外没别的东西，而现在夏煦对季氏表现出来的却与欲望无关，更何况，以前是以前，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情与欲根本是分不开的.
　　其实顾九的脾气夏煦是非常知道的，一般情况下她不是个多事的事，但从她上次处理苏婉儿那件事，他看得出她其实很有手段，季氏只不过被泼碗茶，不管为的是什么，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以前府上没有王妃，尹氏又长病，季氏没人压制，时间长了被宠出点什么毛病来完全正常。
　　夏煦心中内疚着,便故意要讨顾九好,刻意逗弄她,却不知道他越是逗弄,她却越是伤心,什么话也不肯说,只一味抱着他凄凄哀哀哭泣不止。
　　顾九向来很少示弱，如今肯这样偎在自己怀里哭，还死活劝不住，夏煦心疼之余，却又暗中欣喜不已，竟是起了那爱爱之心，而且她越哭，他便越想要，少不得便宽衣解带，攻入战场，夏煦没感觉到任何不妥，因为在他眼里，要她正是爱她的最好表达。
　　只是顾九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只是更加觉得原来自己在他眼中与个妓子没什么不同，他想要时便要，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于是哭得更加伤心。
　　顾九平时害羞，夏煦要给她弄个新鲜姿势都很不容易，这会儿她光顾着哭，倒忘了害羞，夏煦抽刺时竟然连哭带喊，他抽刺得越凶，她哭喊得越凶，搞得他异常兴奋，一夜之间泻了数次又起了数次，从此竟然添下一毛病，顾九流泪时，他第一反应不是想要安慰她，而是想要搞她。
　　只是，不管顾九如何怨念，在夏煦的几番云雨攻势之下，倒底也挑起了她的欲望，一翻恩爱之后，一切又回归平静，虽然顾九仍有不甘心，可是因着对这个男人的爱，一切便又都忍了。